讓我們把時間倒退到凌渡第一次給沫然打電話的時候。

那是在嚴少陌交代完了所有的事之后，她全程無所事事，身旁又沒人能說得上話，于是一直只手攥著手機，默默地盯著待機屏幕上的數字時鐘，看著它的后兩位數字從“37”跳到“38”，走了一會神，再去看，變成了“43”。

盯到眼睛發脹發疼，她也只是輕輕揉了揉緩解一下，壓根沒有移動視線的意思。這時手機卻猛然振動了起來，她還沒來得及聽到那令人發指的鈴聲，手指已先一步地按了下去。

這新手機的號碼除了沈景洛之外就只有凌渡知道了，那頭的聲音沒有小鬼的焦躁，聽起來不高不低很平穩，有種窩心的感覺。她低頭淺笑，問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也沒什么，剛才雨下得好大，我們三個全被淋濕了，就想問問你怎么樣。”

沫然環顧嚴實的車頂，無奈地聳聳肩，特意拉長聲音說：“沒有——我連雨絲都沒碰到。”

“那就好……”停了一會兒，“你現在在哪兒？”

“不清楚。應該離沙灘排球的場地挺近的一地方吧，不過我想回去了。”

那頭突然沒了聲響，沫然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試探著叫了他的名字。

“……沒事，剛走神了。要不這樣，我……”

后頭的話還沒聽全，手機卻被嚴少陌奪走了。他靠上來，離開沫然的臉只有十厘米的距離，胸膛擦過她的肩膀，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似乎能聽到他的心跳聲……沫然心一顫，急忙退了開去，忘了去計較他莫名其妙拿走她手機的事實。

“凌渡，是我……”嚴少陌的聲音清晰卻又渺遠，感覺不出任何的喜怒，“小憶在你旁邊嗎？”

她沒有聽到凌渡的回答，或許是他說得太輕，又或者他根本沒有說話。

“記住你沒有閑暇去管其他人，不要讓我多次重復這句話。還有，我會把肖沫然送回家，你好好陪著小憶就是。”

然后他就掛了電話，沒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見，沫然慌忙喊出的“不要”還是遲了一步。

嚴少陌將手機遞回她手心，挑眉說道：“你是指我不說一聲就掛斷了電話還是我說要送你？”

沫然狠狠瞪他一眼，扭過頭不說話了。她真的不想把精力浪費在這個男人身上，就算是發火，她也覺得那樣太便宜他了！

七七八八地想了一大堆，在不知不覺中干晾了凌渡良久，沒想到對方不甚介意地回她一句“我沒亂想，你別那么緊張。”說完后還輕輕笑了一陣，沫然在心里默數計時，聽著他足足笑了二十秒，她猜不透他怎么想的，只好傻兮兮地跟著他笑。

“本來我是想送你回來的。你知道，小憶有沈景洛陪著，她巴不得我早點走……只是沒想到Mo也在那里，他會那么生氣真的把我嚇了一跳……”

生氣？沫然擰了擰眉，努力回想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原來當時那個男人那副樣子竟是在生氣么？他明明在笑，不是假笑，也不是怪笑，笑意不僅停留在唇邊，更蔓延到眼底，那樣真實完美，而那不過是假象而已？

好可怕……她兀自搖搖頭，攥了攥手機，輕輕吐出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作為回應。

夏瀟之在一旁靜靜站著，手里的開水在沫然進門后他沒再喝過一口，他只是看著她的表情來來回回地變，還沒個重樣的，心情沒由來的好了不少。他恍然覺得原來幸福是這么簡單的一件事兒，簡單到如同呼吸般不需要任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