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李公公的一聲嘆息
- 羨鴻記
- 青樓未紅
- 3779字
- 2013-03-28 10:52:14
若安望著姑娘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摸了摸臉頰,倒是有些疼的,沒想到她手勁這么大。他給了不遠處的林延修一個眼色,林延修識趣的跟了出去。他倒沒在意眾人的竊竊私語,自己還沉浸在回味方才擁她在懷的滋味。
延修小心的跟在菁瑚身后,他深怕這女子拿脾氣撒在自己身上,心想著這都是他家的元帥惹得禍。菁瑚卻是平靜的出奇,一言不發。這倒更把延修緊張的不行,不知何時菁瑚會把他活劈了。
菁瑚心里的確是羞憤的很,恨不得戳那廝幾百個窟窿。然而面對那廝用強,心里卻沒有如何的厭惡。為何沒有厭惡?居然不厭惡?居然沒有零星丁點的厭惡?想到這里,她終于明白過來何以她怒火中燒卻無處發作了,她不是在怨若安,而是在怨自己。就如同方才若安攬她入懷的那一刻,她的心居然違背她的尊嚴,不爭氣的作出了選擇。當然,那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已。當然,即便只是短短一瞬,若安也清楚的捕捉到了菁瑚內心深處的想法,所以那一刻他顯得有些得意。菁瑚想到這里,愈加埋怨自己,愈加的想掩蓋逃避自己的內心,當然,其程度跟想活劈了若安是一樣的。
菁瑚隨著王府的管家到偏廳來接曉晴,曉晴見到菁瑚神色陰晴不定,心下有些納悶。她疑惑地望了望菁瑚身后的林延修,林延修咽了口口水,低下頭去。心想著難不成自己告訴她說“我家的元帥當著一眾人的面輕薄了你家小姐”,想到這小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說,方才發生何事?為何我家小姐如此臉色?”曉晴氣惱地對著延修低聲問道。
“額。。。我家大帥。。。額。。。你家小姐。。。額”延修支支吾吾的,實在沒法說的清。
“你快說啊,你家大帥把我家小姐如何了?”曉晴有些氣急地埋怨道。
“額。。。”延修還是說不出口。
菁瑚忽的止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竊竊私語的兩人,兩人看了那眼神當即都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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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延修送完兩位姑娘回到帥府的時候,見著若安書房的燈還亮著,就打算去埋怨他一通。
“呵,大帥,你算是給了我個好差事”延修推開門語氣不善的說道。
“哈哈,回來了”若安看著滿臉怨氣的延修大笑起來,想起“躲”在自己懷間的姑娘,不由問道“她可有說什么?”
“她只是回了我一個眼神,那眼神比漠北草原上的最兇悍的母狼還可怕”延修想到那個眼神還不禁打了個寒顫。
“哈哈,本帥就喜歡這樣真性情的女子”若安仿佛又看見那女子眉目間轉瞬即逝的柔弱無依,一閃而過的狠厲兇悍。
延修惡汗的想著:“那是,估計也就您才能制服得了她。”
“對了,大帥,那三皇子那樁事呢?您不會因為美人把正事給忘了把?”延修笑著說道。
“噢,那事啊,我沒點穿,他們心里明白就成”若安的心思也從姑娘身上扯回來,淡淡的說道“其實,主要還是看陛下怎么想的。”
若安走到窗前,望著夜幕下皇城的方向,開始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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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皇宮,文宣殿依舊燈火通明。
魏皇望著一摞還未批完的折子,不由得揉了揉眼圈,低聲嘆了口氣。聽著打更聲應是過了戌時,皇帝想要打會盹又怕自己睡著了,想想還是罷了。他才從那一摞中撿起一本,剛要翻開來卻見著一人佝僂著背,悄然進來了。能在這個時辰還來叨擾陛下的也就李公公了。
老皇帝見著是老李來了,蹙起了眉,滿是褶皺的臉上有多了幾份蒼老。他擺了擺手,示意殿外的侍衛們退遠些。
李公公借著燈火抬頭偷瞥了一眼老皇帝,心下盤算這該如何開口,卻不料皇帝自己開口了。
“今夜老大的府上可熱鬧?”老皇帝瞧了一眼低著頭的李公公。關于今夜大皇子府上設宴的事皇帝自然是早就知曉的。
“該在的都在”李公公恭敬的說道,“有消息說,岑帥表態了。”
“噢?岑若安那小子?他站在哪邊?”老皇帝對幾位皇子的勢力自然十分的清楚,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然而對于這位“漠北大帥”他是十分不放心的。可以說在這京都他最忌憚的人物就是岑若安,可卻奈何他不得。漠北那處若是沒了這個岑若安,指不定得亂成什么樣子。況且別看岑若安這廝年紀輕輕,做事倒是滴水不漏,未有任何把柄落在他手里。對他的態度也一向恭順的很,從未有任何的忤逆,一點也不像個持一方權柄的元帥。也正是這一點讓他對岑若安頗有戒心。
“依老奴看來,岑帥是打算站在三皇子的身后”李公公看了一眼老皇帝,又低下頭去。
“呵,這小子倒是一貫的機靈”老皇帝語氣不善,對于岑若安的忌恨又多了幾分。可以說他對于大皇子,二皇子這樣兩個沉不住氣的兒子只覺著失望。對于徐洛和晏復以及朝中一些元老結黨參與皇子奪位的事,他只覺著惱怒。但畢竟他們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將來在朝中繼續站穩腳跟,如此行事,無可厚非。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然而如岑若安這般,對自己的心思揣測的十分通透的人,他是十分防范與忌憚的。可以說他的心底是十分希望岑若安會如晏復,徐洛等人那樣,在大皇子與二皇子之間選一個,然而岑若安沒有。他多希望岑若安這廝能猜錯一次,不要對自己如此恐怖的了如指掌。想到岑若安那廝,老皇帝不由得嘆了口氣,深覺自己的身子骨老了。
本來他是想借著這次病重的消息來看看這幾個兒子的長進了沒有,沒想到老大和老二變本加厲的在朝中拉攏各自的文武官員,真是把他氣得不善。需知道自己還是魏國的天子呢,老皇帝暗罵道。然而這次的事,老三的表現很不錯,沉穩有度,深得他心意。況且這幾年看下來,這老三面對老大和老二在朝中的明爭暗斗,絲毫不為所動,從未結交過任何朝廷的官員,足見其心志堅定。如若沒有胸懷天下的氣度,自己又怎么會放心把江山傳給他呢?老皇帝心想著。
所以這一次算是對老三的最后一次考驗了,既然老三沒有讓自己失望,這魏國的江山自然是要交給他的,然而這事卻沒這么簡單,想到這里老皇帝不禁又嘆了口氣。要想讓老三順利的坐上這龍椅,老大和老二的勢力必須得剪除掉。可這兩派的勢力幾近是魏國的根本,動搖不得。況且要真是沒了以徐洛和晏復這兩撥人,這江山不是傳給了老三,而是拱手送給了岑若安那廝。
其實要真處理徐洛,晏復二人倒不是什么難事,老皇帝暗自盤算著。徐洛身后的都是一眾的文官,翻不得天,自己想什么時候動手都可以。晏復手里雖有十萬兵馬,負責京都一帶的防務,但是只要他把這些兵馬與南部沂港的十幾萬兵馬合到一處整編改制,到時候再把晏復手底下幾個心腹將領處理掉,那晏復也就不足為慮了。
然而對于這個岑若安,他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岑若安的十幾萬漠北軍本來就不在朝廷的編制內,全部是由岑若安在漠北一帶自己招募的,軍制也與魏國的軍隊都不同,軍中將領也都是岑若安的心腹。軍費糧餉也都是鄰近漠北的原州提供的,不是由朝廷撥過去的,所以可以說這是一支岑若安的私軍。這幾年下來,漠北及原州一帶早已被岑如安治理的如鐵板一塊,自己根本無從插手。
想到此處,老皇帝心里不免懊悔,幾年前不應該因為幾場勝仗就把原州所有的軍政事務全部交由他的,現如今想起來真是養虎為患啊。可是放眼整個朝廷,就這個岑若安能制的住漠北那些韃子們,況且他的部隊也不用耗費朝廷的糧餉。不過想來這個人倒的確是有過人之處,能征善戰不說,居然能把原州那等苦寒之地經營的有模有樣,居然能養得起十幾萬人的部隊,連自己不得不稱贊他一番。況且那廝樣貌英武異常,雖然不愿承認但的確勝過自己幾個兒子多倍,然而此等英雄人物又豈會甘居人下?若此人不除,自己死難瞑目啊,老皇帝心想道。
現如今這廝是要站在老三身后,支持他登基了,自己更難覓得由頭除了他了,老皇帝恨恨的想著。當然其實老皇帝也就只得想想,現如今要除去岑若安基本是不可能。
“你說,我們試著暗殺了這個岑若安,你看如何?”沉吟良久的老皇帝忽然發話,他內心清楚的知道行不通,所以語氣多半是自問。
“岑帥在漠北身經百戰,窮兇極惡的韃子都奈何他不得”李公公看了一眼老皇帝,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況且漠北那處,換了別人去只怕擋不住”
“說的也是啊,真是個鐵做的烏龜,無從下手”老皇帝苦笑著嘆了口氣。
“陛下,今個晚宴上還有一樁事”被老皇帝這么一說,李公公忽的想起來有個人還未提及。
“還有何事?”老皇帝想著岑若安的事,明顯有些乏了,語氣頗有些不耐煩。
“晚宴上還有一位神秘的女子,據說是岑帥未過門的妻子”說到這里李公公機警的望了一眼老皇帝,他知道對于岑若安婉拒公主的事,這位老人是一直耿耿于懷。
“噢?還有這事?”老皇帝聽完語氣果然頗為惱怒,“是哪家的姑娘?比的上朕的瑯兒。哼,想起這件事,朕就來氣。”
“額。。。一時間還查不出那女子的來歷”李公公眼神中的意思是此女子的來歷頗為神秘。
老皇帝心里也是納悶,雖然岑若安婉拒了與公主的親事,但是從未聽說他在京中有旁的女子。那他這“未過門的妻子”打哪來的?
“岑若安的行事,朕也看不透。你去查一查那女子的來歷”老皇帝瞇著眼說道,“不過來歷什么的,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女子在岑若安心里,究竟有幾斤幾兩。”
“是。老奴明白了”李公公會意,便退了出去。快退出殿外的時候,他望了一眼搖曳燭火下蒼老的皇帝,低低的嘆了一聲,低的連自己都快聽不著了。
然而李公公卻有種錯覺,自己的一聲嘆息仿佛在這空蕩的皇城間回蕩,悠悠的在兩面高聳的城墻間搖擺,宛如鐘樓的那口鐘,來回間安然的穿透了歲月,掩埋了諱莫如深的宮闈秘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