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丘之貉
- 羨鴻記
- 青樓未紅
- 4688字
- 2013-03-28 10:52:14
是夜,流言宛如一個夜行者鬼魅般的在潁城的幾座皇家別院里,各路元帥府上,朝廷重臣府邸間輕穎穿梭。流言無非關于二皇子與岑若安二人,當然話題的中心自然離不了那位神秘的姑娘。
若是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估計菁瑚此時也沒有倚樓賞夜的心思了。她望著窗外夜色似錦的潁城,不似風壽城有著涓涓流水雕船畫舫,卻是別樣的人聲喧鬧,市肆繁華。她兀地展顏一笑,如此偌大鼎沸的夜市就如同此時心間偌大的無言寂寥,看來有些風景當需獨賞,奈何千種風情,與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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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內,菁瑚依舊是那般瀟灑地拉著曉晴在東西兩市間閑逛,時不時就揮霍些銀子購置些用不上的東西,惹得曉晴一路的嘮叨。總要逛到的腿酸無力菁瑚才能同意回客棧歇息。
這不,今日這兩位姑娘又是滿手大盒小包的回來了。這幾日間,曉晴按菁瑚說的對客棧上上下下都打點了一番,掌柜和幾個伙計對這主仆兩位姑娘都是歡喜的緊。看到兩位姑娘又是興盡而歸,識相的店小二趕忙去接兩位姑娘手上的東西,曉晴方一進客棧就把方才在錦瑟軒買的幾盒酥餅送到客棧掌柜的手上,掌柜卻是一反常態的愧不敢收,菁瑚和曉晴都是驚疑的看著掌柜。
“是這樣的,姑娘,今日啊常逢沙常將軍親自來店里下帖,說大皇子今夜在府上設宴,請姑娘前去”掌柜的諂笑著說道,“小的前幾日真不知道原來姑娘是大大的貴客啊,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啊,還望姑娘海涵。這禮嘛,自然也是萬萬不敢再收了。”開玩笑,若是眼前這位可是大皇子的哪位紅顏知己,那搞不好將來可是要當側妃的,若是將來是大皇子登基的話,那就可能是哪宮娘娘了,無論如何都是自己這樣的人得罪不起的,巴結還來不及,哪里還敢收她的東西呢,掌柜暗想道。不過這大皇子行事也太過孟浪了些,這王妃看在眼里就不吃飛醋?不過依他看,眼前這位的姿色倒是不輸京城里任何一位大家小姐。
“大皇子?”菁瑚越加疑惑道,她只記得前幾日見過那位二皇子,怎么好端端又跑出來個大皇子?
“難不成姑娘不識得大皇子?”掌柜看著眼前驚惑的二人,也是摸不著頭腦起來。
菁瑚搖了搖頭,拿起請帖一看,請帖上只說是請前去王府一敘,并未有任何落款。主仆二人相視,俱是滿臉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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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種沒由來的邀請菁瑚只當是笑話而已,并未放在心上,更別談什么赴宴了。然而到傍晚時分,發生了一件更讓她哭笑不得的事。
“姑娘,樓下來了位將軍,說是來接姑娘的”客棧的伙計在門外好聲問道。
“我家小姐說了不去自然就是不去,別說一位將軍,就算那位大皇子親自來請,我家小姐也不會去的”曉晴厲聲的打發他。
“可是那位將軍惡狠狠的說要把姑娘綁了去”伙計咽了口口水,小聲的說道。
“哼,那你。。。”曉晴登時氣結,要真是個五大三粗的將軍,那上來綁人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魏國皇子一個個也欺人太甚了,還有說好端端的來綁人的,真是把曉晴氣的不善。
“姑娘,不好啦,樓下又來了幾位大人物”掌柜氣喘吁吁的從樓下跑上來,“除了那位常將軍,還有宰相爺徐大人,三皇子府上的張先生都在樓下了,都說安排了馬車等姑娘前去赴宴。”掌柜說完擦了擦額頭的汗,今天遇到的事真是他生平未見,幾位皇子都安排了手底下重要的人物來接這位姑娘,到底屋內這姑娘是什么來頭,能讓幾位皇子這般反常?雖說這幾位皇子暗地里都是水火難容,京城的百姓自然心里也是清楚的,但是明面功夫都是做的極好的,怎么今日。。。
“那讓他們等著去吧”菁瑚先前也是氣的不善,一聽樓下幾位皇子都派了人來接,倒是氣極反笑。那讓他們自個打去吧,菁瑚暗想著。
菁瑚悄悄的往樓外瞥了一眼,客棧外停了三駕華貴的馬車,衣著服飾不一的侍從數十人圍在客棧門口,生生把街道給堵住了,臨街過往的百姓們都駐足觀望,都是一副踮著腳等著看熱鬧的架勢。
看此光景,菁瑚心里已經把那幾位皇子咒殺了千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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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候,一輛亦是裝飾華貴的馬車緩緩的從人群間駛出,停在三輛馬車后面。從車上跳下一人,他顧視四周一眾的人不禁大笑了幾聲,心下真是暗嘆眼前這場面,幾位皇子爭一位民間女子的事只怕翻上大魏國數百年歷史都難見。不過其間的深意,又有幾人能懂?
“在下岑若安岑大帥府上主簿,林延修,煩請各位讓個路”來人對著大前面三家的侍從們大喊了一聲。
一聽到是岑大帥府上的,這些侍從們倒也十分地識相,給林延修讓出了一條道。四周的百姓們也都早已向客棧里的幾個伙計打聽清楚了事情原委,原想著是幾位皇子之間的事,不曾想這時岑大帥府上的人也來了,讓圍觀的人群看熱鬧的心情愈加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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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修方才步入客棧,被眼前的景象也是驚到了。晏大帥手下第一虎將常逢沙常將軍他自然是見過的,只見常將軍一臉不耐煩的坐在樓梯上,見到林延修來了很不給面子的哼了一聲。這也難怪,晏帥數年前在漠北敗給噠子后就一直留守京都,名聲自然不如這幾年聲名鵲起的岑若安岑大帥,所以晏帥手下的人看岑帥這邊的人自然是十分地不順眼。
宰相徐洛則是找著一張桌子坐著,一個人喝著茶,見延修來了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了。張正淵張先生則是一個人倚在柜臺那,一個人撥弄著手上的扇子,見著了延修亦是笑了笑。
不過這三人也都有些納悶,這廝來干嘛?
場下氣氛之尷尬,讓延修不禁想笑。這幾人也算是幾位皇子手邊炙手可熱的人物了,不想今天都被委以“重任”,讓人唏噓不已。
“老子不等了,不就是個女娃子嘛,老子這就上去把她綁下來”常將軍實在不愿意在等下去,作勢要往樓上走去。常逢沙雖然是個粗人,但卻不是蠢人,他看出堂下幾人都是斯文讀書人,都講禮儀,他大老粗一個不用將這些,綁了人走也沒人敢攔著他。到時候回去也能交差,也算是給主家掙足了面子,也沒人會怪罪他。
“綁人是可以,但是呢話得說清楚,這人是交由誰來送去赴宴”徐洛自然是不吃常逢沙那一套,“二皇子可是托老夫來接姑娘走的,若是常將軍硬是要用強,不妨試著從老夫身上跨過去。”
“你。。。”常逢沙轉頭怒視著徐洛,徐洛倒也不看他,自顧自接著喝茶。常逢沙膽子再大也不敢在京城里對當朝宰相做什么,當然他也不會就這樣看著徐洛把人帶走。
張正淵看了看針鋒相對的兩人,不發一語。當然,在場屬他說話最沒底氣,他倒也聰明的很,所幸不說話,他自然不敢當著兩人的面把樓上的姑娘帶走,但是現在誰也帶不走就稱了他的心。三皇子就是想借著今天的機會向自己兩位大哥表明自己的心跡,也許今天他的勢力不如他的大哥們,但是不代表他不想要那張椅子,當然這也是向宮里的老皇上表態。
延修看著各懷鬼胎的三個人,知道三人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們三人今日是杠上了,要不這樣,姑娘哪,我接走了,你們三個哪回去也有交代,就說是岑帥府上的人接走了。你們說是也不是?”
三人各自盤算了下,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不讓其他幾位皇子的人接走就算是不辱使命,這個惡人就讓岑若安去做好了,自己有臺可下,回去也有個交代,畢竟現如今是誰也不會去得罪岑府的人。這三人仔細一盤算也就默認了。
林延修看著這沉默不語的三人,知道他們心下都認可了,嘻嘻一笑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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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林延修輕輕的敲了敲廂房門,“在下林延修,前幾日在棋館見過的啊。”
“你找我家姑娘何事?”曉晴語氣不善的說道,反正自從方才聽說有人要來綁人曉晴就十分的不爽,心想自家公主何時受過如此屈辱。
“額。。。想請姑娘去大皇子府上赴宴”延修自己說出口的時候覺得有些荒唐,為何大皇子的晚宴要自己來請?若不是若安開口,他才不愿來面對這兩個心高氣傲的小娘皮呢,真該讓常逢沙上來把她綁了去。
“我家姑娘說不認識什么大皇子”曉晴憤憤地說道,“晚宴自然也不會去的,先生還是請回吧。”
“是這樣的姑娘,樓下呢,三圍皇子都派了人在樓下候著,他們呢是誰也不服誰”延修依舊是討好地說道,“我家岑帥呢,怕姑娘尷尬,就派了我來接姑娘。姑娘若是實在不想前去赴宴,那在下只好告辭了。”
“不過呢”延修調侃著說道,“樓下有一位將軍,沒什么耐心,我是好說歹說才讓他同意讓在下接姑娘前去的,若是在下沒能接走姑娘,只怕他真的會上來綁人。”
“你。。。”曉晴登時氣結,回頭詢問似得看著菁瑚。
菁瑚想了想,知道樓下那幾位身后站的都是皇子,明著是來接她去赴宴,暗地里是幾個兄弟間誰也不服誰,拿她做由頭罷了。想到這里不禁氣苦,礙于身處他鄉,也只得看人臉色。關鍵她不想暴露自己公主的身份,若是魏國的皇子們知道自己是夏國公主自然不敢如此失禮,只是天知道要是這個秘密曝光了會給自己和綦瑜帶來多大的危險。
但是想到聽到門外戲謔的調侃,還是讓她覺得萬分的氣惱和羞辱。她自然是一眼瞧出了岑若安的心思,他不是怕她尷尬才派人來,是想借此事來向幾位皇子示威,他同魏國皇子是一丘之貉罷了。可偏偏她也不想買那幾位皇子的賬,如此只得聽那位“岑大帥”的安排了。可越想越氣,菁瑚失態地一掌拍在桌案上,讓整間客棧為之一震。門外的林延修也是一驚,臉上的神色十分地精彩,調笑有之,佩服有之。
“待本姑娘換身衣裳”菁瑚斂去怒容,對著門外淡淡的說道。
“在下去樓下候著”林延修見目的已達到,十分恭敬的說著便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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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菁瑚換好衣裳便攜著曉晴緩緩步下樓來,只見她一身月白色長紗裙,身上披著酡顏煙衫,梳著垂鬟分肖髻,翩若驚鴻,紅顏薄怒。樓下幾人都看得出了神,連常逢沙這樣的粗人都在心底暗嘆方才還說綁人,可這如何下得去手。
菁瑚哪里會理會這些目光,徑直向客棧外走去。經過張正淵身側的時候菁瑚發現這人不就是上次在棋院外那個“小隱隱于市”的清秀書生?
“姑娘,請”第一個回過神來的延修引著菁瑚上車。雖說屋外一眾的侍從都看直了眼,但還是識相的給菁瑚讓開一條道。而后他們卻驚異發覺姑娘上了岑府的馬車。
看熱鬧的眾人終于看到姑娘出來了,都明白過來為何幾位皇子如此不留情面的爭搶,原是這等明眸善睞,仙姿玉貌的女子。不過為何這女子上的是岑帥的馬車?
于是人群間紛紛議論起來,為了一女子魏國的漠北大帥岑若安甘愿惹怒魏國眾皇子,岑大帥竟是這般風流不羈的消息也流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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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修自然不可能和兩位姑娘同乘,他看了看從客棧內走出來的三人,對著張正淵笑了笑。
“我家的馬車被姑娘乘走了,不知張先生可否載在下一程”延修苦笑道。
“那自然是無妨的”張先生亦是笑了笑,請延修先登車架。
徐洛瞇著眼睛望著兩人的背影,陷入沉思。常逢沙則是皺著眉,一臉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