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站定，攤開一雙白皙瑩潤的小手，她的聲音如山澗流淌的清泉，叮咚悅耳。

她生得很美，美得不似人間女子。

她的態度淡漠而強硬，仿佛他不還她大雁，她的箭就會向他射來一般。

果然，見他遲遲不動，她一聲嬌叱，踢起一根木枝在手，便向他刺來。

她有著典型的江南女子柔婉的身姿，也有漠北女子矯捷的身手。

他沒有躲閃，其實他有些不相信，一根普通的木枝就能傷他。

但他錯了，一道陰寒凌厲的劍氣直襲向他的心臟，枝亦可作劍！

他想要閃避，卻已來不及，生死一線，他腦中卻只想著再望一眼那抹火紅的身影，映入眼眸的卻是她慌亂震驚的神情。

木枝化為碎末，一口鮮血從她嬌艷的唇邊溢出，為她絕美的容顏添了一分詭異的誘惑。

“你為什么不躲？”

她怒氣沖沖地質問，而他卻覺得她生氣的模樣也動人心魂，她是人間絕色，不是世外仙姝。

他忽然笑了，癡癡地，低低地，壓抑住心底狂喜地，笑了。

“哼！你什么意思，我受傷了你還笑……算了，這人有病。”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腳一跺，轉身躍上馬背。她的動作雖有些遲滯，卻依然優美。

“姑娘且慢！”

見她欲走，他終于回過神來，見到她后一直失了心魂，第一次開口卻是挽留。

“送你了！”

她頭也不回地策馬而去，揚起沙塵無數，還有一句飄散在風里的話語：“沒見過為了一只大雁連命都不要的人……”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抹越來越淡的火紅身影，終于消失在視線里，卻從此扎進了他的心房，燃燒著他的生命。

那里是皇家獵場，她既能來，他相信她亦能走。而他，卻不能失蹤，在他身后還有無數朝臣妃嬪，以及整個國家。

他卻一生都后悔，那一天沒有不顧一切追上去。

兩個月后再次相見，她身旁多了一個男子。那人俊美得不似凡人，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意，看向她時眼里滿是寵溺，兩人并肩走在大街上，不時耳鬢廝磨幾句，間或發出一串串銀鈴般歡快的笑聲，那親昵相伴的身影像極了一對恩愛的神仙眷侶。

他嫉妒得發狂……

“皇上。”

眼見皇帝臉上和煦的笑容驟隱，眸中的溫柔疾變為狠辣，顏凌面上一凜，輕聲低喚。

皇帝睥了顏凌一眼，道：“朕的兒子們都喜歡你的女兒，朕要多加考慮，不會為她和彥兒賜婚?！?

“可……”

顏凌欲言卻被皇帝陰冷的聲音強硬地打斷，“你退下吧，朕累了……”

皇帝一手撐著頭，閉上眼假寐。

顏凌恭敬地退下，走出宮門時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沒有人知道他懂唇語。

宮中是尋不到他的女兒的。

轉眼，他的臉色又暗沉下來，事情仍未解決，他寶貝了十幾年的女兒，他決不會委屈她作妾，更不會讓她被這遲暮的君王糟蹋。如今情勢，除非……

他面色凝重，駐足思索。忽見眼前暗影一晃而過，他微一蹙眉亦快速跟上去，身影轉瞬沒入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