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衣袖一拂，推開她，任她跌倒在地渾身顫抖地低聲涰泣也不肯再看一眼。

“朕意已決，你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朕不過是敬你來告知你一聲。這事也不用你辦，朕去找德妃。”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邁出鳳儀宮。

杜鳳梧眼里閃過傷痛、不甘、怨恨、恐懼，最后都化作兇殘的狠厲。

下毒不死，暗殺不死，這個顏夏云果真是人賤命硬。

“如薇，你在地下寂寞嗎，我很快就讓你女兒來陪你！哈哈哈……”

凄厲的慘笑猶如惡靈從地獄爬出，滿身血腥，面容猙獰。

一個纖細的身影隱在石柱后，探出頭偷偷望了一眼，皇后儀態全無，猶如冷宮棄婦般趴在地上，云鬢歪斜，步搖松松欲墜，一雙眸子仿佛啖血的惡魔之眼，閃著兇殘的紅光。

方才升騰起的憐意即刻被深深的恐懼取代，剛邁出去的一只腳立刻縮了回來，慌亂中手上提著的籃子跌落在地，幾樣精致的糕點滾了出來，猶如一顆顆散落的寶石，鮮艷奪目。

“誰？”

一聲厲喝傳來，女子嚇得面無血色，拔腿就跑。

杜鳳梧爬了起來，看了一眼滿地滾著的糕點，望著那個踉蹌著逃走的女子，臉上的笑越發詭異。

卓冰舞，她的女兒，素來與她這個母親并不親近，卻與順妃生的兩個兒子關系匪淺，宮中人人都寵這個能歌善舞的九公主，除了她。

她越來越不喜這個女兒，也許是因為她的舞姿越來越美，她的歌聲越來越甜，輕易地就讓她想起那個死了十五年的女人，那個死了也讓他惦記的女人。

她恨。她痛苦，她要讓那個女人死后也不得安心。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奇異的笑，眸光冷冷，朱唇輕啟，喃喃道：“你說，若皇上知道顏夏云就是那賤人和顏凌將軍生的女兒，想必會很精彩吧……”

顏凌一垮，杜家更無忌憚，倘若三十萬兵權入手，這江山改姓杜又有何不可？

狂獰的笑聲在鳳儀宮久久回蕩，聞者無不毛骨悚然，一直靜默不語立在一旁的那個老宮女，只是低垂著眉眼，拿了一件披風輕輕披在她身上。

春照薄暖，終驅不散這宮中長年累月的陰寒。

***

圣旨下。速召顏夏云入宮。

傳旨的太監在顏將軍府從早等到晚，依然不見主人。

茶冷了又沏，沏了又冷，用過午膳，吃了晚膳，暮色垂下，華燈已上，主人卻遲遲不歸。

管家焦急地在一旁陪著，禮也送過了，這個頑固不化的太監就是不走。

“公公，您還是先回宮向圣上復命吧。府上出去打探消息的侍衛剛剛回來，說近日城里四處在傳混進了祁國奸細，鬧得人心惶惶。將軍與祁國結怨甚深，只怕更加擔憂小姐安危，今日若找不到小姐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這……”

眼見他開始猶豫，管家又道：“公公放心，老奴已備好馬車，命府上侍衛護送公公安全回宮。”

“也好。先稟告圣上要緊。”

這京中混進奸細之事，可大可小，想必圣上亦等著他回去復命，守了一天這圣旨雖沒有宣讀，圣上英明也應該不會怪罪于他。

這管家也是，等了一天才說城中混進奸細，否則他也不必在此苦等。

傳旨太監站起身來，管家立刻扶了上去，見他站穩，方退開，暗地里松了一口氣，在前領路。

“有勞公公了。”

管家又奉上一袋沉甸甸的銀子，召了七八個身強力壯的侍衛跟著，交待了幾句，目送馬車走遠，便急急往內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