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著她的手更緊了。

小小的她蜷在他的懷中，仰起那巴掌大的小臉，眼里的神色，綿綿的，浪浪的，豁得出去的……盡是不符合她年紀的嬌軟。

“這樣就不冷了……”她笑靨黯然，竟然是溫暖的。還溫暖到他心里去了……

忽然覺得有些虛脫，他抿了抿唇，居然是極其干燥的。

“我想出宮走走……”她偽裝出一臉的懇切乞求。真是極其好看。

不過，對于一個質子來說，這般的自由，根本就是天方夜譚。這個問題過于荒唐，她是知道的……

她看見他戚著眉，惶恐地低下了頭，開始裝扮失落。

“我只是想想而已……”聲音細得不能再細了，快逼出了哭腔。

不知為何，他總是因為她的一句話，一個神情所觸動。愉悅夾雜著心疼……他辨不清哪個才是他想要的。

“我會想辦法帶你出宮。”他迫不及待地給了她承諾，莫名其妙地。他總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是實在不忍……再看到她眼里滿滿的悲戚了。

而他不知道，她根本就沒指望能出宮，她這樣做，不過是因為……想要一個答案。

不過，她想證明的事情，很快，答案就擺在眼前。

……

四天后，是大年初二。

他帶她出了宮。整個太原城，盡是繁華。

沒有一兵一卒，沒有侍女隨從，只有他和她，都是普通百姓的著裝。若不細看年紀，這樣看上去，還真像一對……

一對璧人。

她早已不再是他初見時那稚氣未脫的孩子了，現在的她，這樣地嫻靜美好，她挽著他，優雅地和他并肩走著，顯得那么地游刃有余。

不知為何，他們竟是逆著人群走的，他覺得有些不妥，可她喜歡，那他也奉陪。

因為……她覺得有種錯覺……仿佛這般走，就能回到過去的時光。絕望到不可再絕望，那么，就連這么無趣的行為，都會覺得倍加珍惜。

街景還是越來越冷清了……

不知不覺還是逛過了數條街，闖入眼的是與方才的繁華截然不同的荒涼。幾個流落街頭的孩子衣不覆體地擁作一團，擠在街邊的屋檐下……而她剛走過的街的那一頭，幸福孩子們因為節日的氣氛還在歡愉地放著煙花。

僅僅就隔了一條街，就是……天差地別。仿佛是被繁華劃出界的一方圈禁地。

衣裳襤褸的孩子們好似很長時間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灰臟的臉上卻是那么美好的笑容，那么美，是還對明天懷揣著美好的夢吧……

眼睛就這樣不經意地被刺痛了。

“這些是什么人？”她攥緊手心，問身后的他。

“俘虜”，他的語氣波瀾不驚，仿佛她是在問今天的天氣。

心還是窒息了一下，她沒有問這些孩子曾經是哪個國家的子民，若是梁國有一天戰敗了，百姓們也會落到這般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