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盡全力才沒有讓眼眶里的那顆晶瑩落下來。

一夢醒來，她竟然就忘了，墨墨……已經再也不能說話了。

“什么時辰了？”她又多問了一句，朝著墨墨攤開手。

墨墨在她手心寫下：“辰時了，再過兩天就是除夕。”

快除夕了。

她現在竟然連日子都記不得了，只是渾渾噩噩得活著，整個人都是空洞異常的。

現在的她，只剩下一個靈魂被掏空后的軀殼……

只剩下恨了。

也許，恨，已經遠遠不足以詮釋她對李存孝的情感。

她不曾欠過他什么，可他卻一次又一次把她最最珍貴的一切給毀了。

那時的她，已經決定用死去贖罪，去化解他的仇恨，可他為什么仍然要傷害無辜的墨墨？

他不知道，聲音對于墨墨來說，有多重要。

……

一次生死之間的迂回，她已經不是半年前那個極力乖巧，惶惶不安，戰戰兢兢的小姑娘了。

那個嬿蕓已經死了。

縱使危險如昨，縱使她現在已是一無所有，她也要竭盡全力，乃至搭上性命……她也要讓他嘗嘗失去一切，比死更痛苦的滋味……

不過，在這之前，她先要證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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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推開了窗，有片晶瑩的潔白落了進來。

是下雪了。

算算時辰，他也該下朝了。

自從那件事以后，他就一直把她安置在武英殿，下了朝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回來看她。

盡管，他自己絕對不會承認……可是，她知道。

窗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她看著他走向塌邊，從容淡笑著問：“外面，雪下得美嗎？”

“很美。”他輕輕坐在塌邊，再無意義的問題，他也會回答。

低下眉眼，她給自己掖了掖絲衾，縮成一團。“天好冷。”她嘟喃了一句，沒忘了用上委屈的語氣。

一句假話，她說得煞有介事，何時自己也變成了這樣的人？……都是拜他所賜的，既然他不讓她死，要逼著她在他給的絕境里茍延殘喘，那么，她是不是也要給他修通那條從天堂到地獄的路……

他看了看屋內不乏的暖爐，皺了皺眉，但還是起了身：“我命人去再取一床絲衾來……”

“不要走……”她慌忙伸手拉住了即將轉身的他，語氣盡是他所不熟悉的溫存。“你在這里陪著我。”

輪到他詫異她的溫順了。他錯愕，反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是那么的真實。她的手，就這樣牢牢被他裹在掌心。是暖的。

他再次坐在塌邊的時候，有些猶豫，但還是摟過了她。

她竟然連絲毫的抗拒都沒有。

還是明顯地感覺到，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她”了。

現在的她，太會察言觀色……太順從，太溫柔，竟然讓人……有些恨不起來……

他已經看不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