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落地窗隔絕了室外的煩悶，洛仲笙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握著一只盛著伏特加的高腳杯，悠閑地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

腦中突然閃現出離離倔強的小臉。她到底是單純還是心機太深，把食盒放在門口的主意都能想出來。她難道不知道那樣的行為是欲蓋彌彰嗎？或者那是她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故意為之？

門外傳來沉悶的敲門聲，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的移了進來。

洛仲笙沒有回頭，因為從光可鑒人的玻璃窗上，他清楚地認出那張巴掌大的小臉。

“先生……”離離慢慢走到他身邊，低垂下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眼睛。

“怎么，看到我就不會說話了嗎？”洛仲笙轉過身來，看著吞吞吐吐的離離，一起不再像往日那樣冰冷。

“先生，”她深吸一口氣，像是要說什么極其重大但艱難的決定，“我想去百樂門。”

洛仲笙的眼眸瞬間陰沉下來，他伸手接住她的下巴，逼迫他與自己對視。“做舞女嗎？”

“對。”離離被他捏得正的蹙起眉，卻沒有求她的意思。

洛仲笙下巴微微往后縮，眼睛危險的瞇起來，語氣里沒了溫度：“為什么？耐不住寂寞嗎？我記得你當初為了不去妓院連命都可以不顧，怎么，現在又要去當舞女了？”

離離的心被他冷漠的眼神凌遲的不住顫抖，眼神在一瞬間變得迷離難辨：“因為我羨慕。”羨慕她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你身邊，羨慕她們可以放縱自己享受你的寵愛。

洛仲笙的臉欺壓下來，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濃濃的酒味混著他的體味侵襲著她的大腦，她快要醉了。

“明天你就可以去，但是，不要帶著亂七八糟的味道踏進洛公館。”

當離離以為他會吻上她時，洛仲笙突然放開鉗住她的手，抽身離開。離離低下頭，沒有在說話，推門離開了他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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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仲笙不但把離離弄進了百樂門，還專門叫來招娣的親妹子銀巧專門照顧她的日常起居。難道做了個女待遇就不一樣了嗎？自己好像突然從下人變成了大小姐。

別看銀巧年紀小，但是生得一副伶俐口齒，一顆玲瓏心，這可幫了離離的大忙。初進百樂門時，離離在后臺經常受人欺負，多虧了有銀巧幫他，不然她早就被那些妒紅了眼的女人們起伏的死死的了。

杏色繡花織高叉錦旗袍包裹著姣好的身材，一把烏黑的秀發被燙發夾檢出一朵朵玫瑰大的波浪，百次般的肌膚吹彈可破，離離低垂著眼睫，微微抿了抿紅艷的嘴唇，略顯拘束的坐在椅子上。

耳邊傳來鄰桌女人嬌懶的軟語何真真打情罵俏的聲音，離離絞折抹著丹蔻的十指，北大廳里的萎靡氣氛擾得直想作嘔。

來了百樂門幾天，離離終于見識到了大上海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深夜里的百樂門被五彩斑斕，絢爛迷離的霓虹燈包裹，倒映在墨色的黃埔江中，就像是一顆沉在江底的明珠。

主管拍了拍離離的肩頭，對她抗拒的行為感到不滿。明明知道來這里是做什么的，干么還裝出一副清高矜持的樣子。

“一會兒在這里會舉辦一場慈善晚宴，到時候不要給我找麻煩。”

離離因為他的觸摸瑟縮肩頭，咬著嘴唇看上他難看的臉色，小小的點了掉頭。

看著主管表情厭煩的走開，離離逼迫自己放開一點，輕輕捋了捋散在耳側的碎發。

隨著時針的轉動，一批批穿著光鮮的人們陸續走進百樂門，離離握了握小手，感覺到手心里冒出的寒已經浸透了蕾絲的手套。墻上的鐘表快要接近八點，百樂門的玻璃大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著簡單的長袍馬掛的男人腳步沉穩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