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桑叔的聲音響起，“你準備從此脫離你母親嗎？你以為自己很強大，強大到可以獨立生活嗎？”

“天涯海角，就算窮困，就算從此輟學，就算黑夜沒有人陪伴，我也能活。”終于，天舒怒吼出聲，好似沖破千年的魔障。她拼盡了全力，終于使聲音沖破阻礙。她固執的往外沖，一步也沒有停留。雖然對她而言，出了這扇門后的生活，真的會迷茫、會悲哀。可只有離開才能使她保護好自己骨子里的傲氣……

“別忘了，你連14歲都不滿，你沒有成年，我們還是你的監護人，不可能讓你離開。”桑叔略帶發怒的語氣，這是這個斯文的讀書人這些年來第一次對天舒如此生硬。

“哇——姐姐，你別走。”是弟弟哭了。他跑上來，死命地抱她。天舒一甩手，弟弟被甩開，她心疼，但固執地不去理會。

“天舒，媽求你了，如果你執意離開，好，那媽媽放棄自己的決定，我們一起走，我們三人永遠不能分離。”母親已經泣不成聲。

天舒轉身，再次望向母親，終于笑著說：“你為了尋求自己的榮華富貴，卻讓親生女兒像寄生蟲一樣的生活。你欺騙了我，讓我不知實情，像個傻瓜般來到這里。你，不是我的母親，現在，我只是一個孤女。”說完這段決絕的話，天舒覺得自己手腳發冷，冷汗淋漓，馬上就會虛脫。

“丫頭——你，可以走，但是先聽聽我的話。”沉悶中傳來爺爺的聲音。這位洞察一切的老人，在此時開了口。

“14年，你母親含辛茹苦，這點能在你的記憶里能抹煞嗎？”半晌，爺爺又開口，“如果，你母親追求的是榮華富貴，那你前14年的生活還會是這樣的嗎？”

爺爺銳利的眼光直視天舒，眼里釋放的是天舒從未在別人眼中感受過的深度。

一陣沉默，書房沒有任何聲音，天舒的腳如有萬斤的鐵鏈，沉重的邁不開步子。她就這樣怔在那里，一片空白。黑夜如此黑暗，黑暗到令人窒息，她不知道明天的晨曦是否還會照亮她的窗口。

“二個月前，你母親查出患有嚴重的腎病，她不想告訴你，不想影響你和弟弟的學業，不想在她情況惡化的時候，你們姐弟無依無靠。如果現在她跟你離開，那么無疑是宣判她的死刑，她沒有能力治療，沒有能力繼續照顧你們。而，回到桑家，對她的治療，對你和弟弟的前程是有好處的。現在，我講完了，去留，只在你一念之間。”

爺爺的話打破了這沉悶的空間，如一道霹靂，硬生生砍在天舒的肩頭。

天舒驚愕。腎病，嚴重的腎病，怪不得母親毫無血色，怪不得母親毫無生氣。

天舒驚愕。腎病，嚴重的腎病，這就意味著，她的母親，生命進入了倒計時的階段，這就意味著，她的母親，生命只能以個位數來計算……

天舒無語。腎病，嚴重的腎病，這樣的事情怎么會發生在她的母親身上。母親不是一向都很堅強嗎，母親不是一向都很健康嗎。你看這些年來，她整天有使不完的勁，上班，加班，做飯，煮菜，怎么就會得了腎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