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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智燭武縋城退秦兵 勇叔詹據鼎抗晉君

  • 春秋第一國
  • davicheng
  • 4412字
  • 2012-04-23 10:29:14

文公班師行至鄭國邊境,人報鄭文公遣使復通于楚,大怒道:“鄭人謊言國內發生疫情,寡人故準其不參與伐許之役,豈料背我通楚。前不禮之罪未討,今又如此反復,無理太甚,我必討之。”就欲知會各國,齊集鄭國聲討,先軫諫道:“諸侯俱已在歸途,不可再召,且各國之兵,不過為壯聲勢罷了,今我有軍有行,將士用命,足以克鄭,又何必用他國之兵呢?”狐偃道:“秦軍與我同路,尚在路途,相距不遠,可邀其共事。”先軫又說道:“鄭為中原咽喉,秦人久欲得之,不如獨用我國之兵。”文公道:“秦、鄭地域相隔,只要我們牢牢把住殽山,秦不能東出,雖欲得鄭寸土不能也。”于是派胥臣趕赴秦軍,告穆公以一同伐鄭之意,穆公遂轉道來會,晉軍駐扎在函陵(今河南新鄭市北),秦軍駐扎在汜南(今河南中牟縣南),兩軍將滎陽圍得水泄不通,城中樵采俱斷,糧草奇缺。

時鄭文公庶子公子蘭因父親不容而逃晉仕為大夫,在職甚是恭謹,文公愛之,欲使其為前驅攻鄭,以報往日之仇,公子蘭辭道:“君子雖在他鄉,不忘父母之國,君討鄭國,臣不敢阻攔,可也不敢參與,臣請先回國,迎我軍得勝之師于東部邊境。”文公贊揚道:“卿不以私仇而損害祖國,君子也,寡人尊重你的意見。”就讓公子蘭先行回國,自此遂有立公子蘭為鄭君之意。

鄭文公見局勢危急,忙召眾臣商議退敵之策,叔詹說道:“秦晉雖然合兵,可兩國所求不同,現在需要一個舌辯之士,去見秦穆公,為其陳說利害,使其退兵,如果能夠成功,只留下晉軍,就好辦多了。”文公問道:“那么派誰去合適呢?”叔詹回答說:“我看佚之狐就行。”佚之狐趕忙搖手道:“臣難當此重任,愿舉一人以代。”文公問道:“誰人能比卿更強?”佚之狐道:“此人名叫燭武,字之武,年過七十,考城(今河南蘭考)人也,年輕時就擔任管理花圃的小官,一生沒有得到升遷。要說舌辯之才,勝臣多矣,主公不妨加其官爵,使其往說秦穆公,必能成功。”鄭文公遂召燭武入朝,只見他須眉皆白,發落齒脫,并且身材佝僂,舉步蹣跚,左右盡皆竊笑,文公心下疑惑,可別無良策,只得開言問道:“老先生一向可好?”燭武口齒不清地回答:“托我君之福,老臣過得還好。只不知召臣何事?”文公說道:“佚之狐舉薦卿舌辯過人,寡人想煩勞卿出城說退秦軍,以立不世之功。”燭武辭道:“臣才疏學淺,年輕時尚不能建立尺寸之功,現在老邁,怎么能說動一國之君呢?”文公趕忙說道:“先生一生乖騫,老不見用,不能展其才,這是寡人用人不明。現在就封先生為中大夫,請為寡人一行。”佚之狐一旁勸道:“老先生一生屈居人下,現在得我君知遇,正是老先生大展宏才,名垂千古的時候,不可再辭,再說鄭果然亡了國,對你也沒有什么好處呀。”燭武這才答應:“那老臣就去試一試。”鄭文公命取中大夫衣履冠服,燭武穿戴停當,果然頓長精神,非前時可比。

當夜將燭武縋于城下,燭武徑到汜南秦營中,見了巡哨官通報道:“我是鄭國中大夫燭武,面見秦君有要事相稟。”巡哨官不敢怠慢,趕忙報進大帳,穆公命見。燭武見了穆公,放聲大哭,穆公怪而問道:“你哭什么?”燭武回答說:“鄭國將亡,我為鄭臣,焉能不哭?”穆公怒道:“鄭亡與我何事,你怎么敢在我軍帳內號哭?”燭武又答:“老臣不光哭鄭,同時也為秦軍而哭啊。”穆公更怒,罵道:“我軍有什么值得你哭的?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當以亂我軍心治罪。”燭武遂說道:“秦晉合兵來攻鄭,鄭國將亡,這自不待言,如果鄭國滅亡對秦有利,老臣還敢說什么?只是不僅對秦無益,反而有害,勞師費餉,供人驅使,所以老臣才為秦軍而哭啊。”穆公急忙追問道:“你說無益有害,是什么意思?”燭武正言說道:“秦鄭之間,東西相距千里,中間有周、晉相隔,鄭國滅亡,所有的土地都將盡歸晉有,秦國難道能夠隔著兩國來占有鄭地嗎?再說了,秦晉互為鄰國,勢不相下,秦強則晉弱,晉強則秦弱,現在貴君為晉國攻城奪地,損害本國利益,這不是智者所為呀。”穆公沉默良久,說道:“秦晉睦鄰已久,又有攻守同盟之約,不可相背。”燭武進一步說道:“當年晉惠公曾經答應把焦、瑕(均在今河南陜縣附近)等地割給秦國,可一回去就反悔了,增兵添將防備貴國,這您沒有忘記吧?重耳流-亡,楚成王對他多好,可他卻在城濮大敗楚軍。晉文公自復國以來,攫取周室和鄰國的土地多了,他今天滅鄭拓地于東,明天就會想著侵秦拓地于西,以君之明,竟然落入晉人圈套,這是老臣無法理解的。”穆公聽了燭武一番言論,怦然心動,汗流遍體,說道:“大夫所言極是。”便欲退兵。百里奚進言道:“這是鄭人情勢危急之下采用的離間之計,我君不能聽他的。”燭武又說道:“君若能解鄭圍,敝國愿棄楚事秦,為秦之東道主人,接待貴國使臣和人員往來,供應所需物品,提供一切方便,豈不為美?”穆公大喜道:“雖是說詞,卻也言之有理。”遂與燭武訂盟,反而派遣杞子、逢孫、楊孫三將率兵兩千,協助鄭人守城。當夜也不知會晉軍,悄悄班師回國。

晉文公聞報大怒,狐偃請求率軍追擊,說道:“秦軍不過去了半日,臣請率軍一部追擊,彼軍歸心甚急,必無斗志,不難一戰而勝,既勝秦軍,鄭將不攻自下。”文公說道:“不必了。寡人曾經受過秦穆公的幫助,沒有這個人,也不會有我的今天,還是不要把關系搞得太僵吧。以成得臣之無禮,寡人尚且退避三舍,何況秦乃是我婚姻之國。再說了,沒有秦軍,我軍就不能圍鄭了嗎?”于是分兵一半,駐扎汜南,繼續圍攻。秦晉自此產生隔閡。

鄭文公再問計于群臣,叔詹說道:“聽得我君庶子公子蘭在晉甚得晉君器重,不妨以迎公子蘭回國為條件,與晉講和,想必晉人能夠同意。”鄭文公轉面對燭武說道:“先生能夠說退秦軍,一定也能說動晉君,就煩先生再辛苦一趟如何?”一旁石癸自告奮勇說道:“燭老大夫累了,臣愿一行。”鄭文公于是就派石癸攜了重寶出城,直叩晉營來見文公,獻上禮物,轉達鄭文公的意見說:“寡君因為敝國離楚國太近,不敢明目張膽地和他作對,但心底還是傾向于上國的。現在上國震怒來伐,寡君知罪了,愿意迎公子蘭回鄭監國,從此永遠依附上國,不敢有二心。”文公怒道:“你們離間了秦國,以為我軍不能單獨攻下鄭國,現在支持不住了又來要求講和,莫非在使緩兵之計,想要等楚國來救嗎?”石癸趕忙說道:“我國求和,實出于至誠。”文公說道:“既是出于至誠,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才能退兵。”石癸問:“敢問是哪兩個條件?”文公說:“一是要立公子蘭為世子,二是要把叔詹交給我軍。這兩個條件答應了,寡人便即退兵。”石癸面有難色,一旁先軫瞪眼說道:“如不答應,可速整軍來戰。”石癸無奈,只得奉了晉文公言語,回城復命,鄭文公道:“寡人嫡出諸子俱因罪早死,立公子蘭為世子不難,但叔詹為寡人股肱之臣,忠心為國,豈可交于敵國?”叔詹出班奏道:“主憂則臣辱,主辱則臣死,臣不去,晉軍不會退,臣豈能貪生怕死而給主上帶來憂患,臣請求前往。”鄭文公戚然道:“先生去了,必被晉人加害,寡人不忍心啊。”叔詹回答說:“我君不忍心叔詹,難道就忍心社稷和百姓嗎?舍棄叔詹一人,可救百姓而安社稷,還有什么舍不得的呢?”鄭文公無奈,只好含淚準許,命石癸、侯宣多送叔詹到晉軍,面見文公說道:“寡君畏貴君之威,兩個條件都答應了。現在叔詹已在營門之外,聽候裁處,并請公子蘭回國嗣世子之位。”文公大喜,就派大夫箕鄭父回國去召公子蘭,命石癸、侯宣多在營中等候。

文公命左右在庭前架起一只大鼎,燒開一鼎滾油,然后將叔詹押上,文公責問道:“當年寡人路經鄭國,你曾勸鄭君禮遇于我,鄭君不聽倒也罷了,你卻反過來勸鄭君殺掉寡人,不知出于何意,寡人今天就來請罪。”命人將叔詹投入油鼎,叔詹面不改色,從容對文公說道:“請容許外臣把話說完再死。”文公問:“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講?”叔詹開言道:“貴君當年來到敝國,外臣曾勸寡君禮遇,進言說晉公子賢而多聞,左右都是將相之材,將來必能歸國為諸侯霸主;踐土之盟,外臣也曾勸寡君一心事晉,不要懷有二心,否則,必然會招致上國討伐。外臣之言,料事不爽,盡心謀國,可謂忠智兼備,只不過天不佑鄭,未被寡君采納。這次貴君伐鄭,天威之怒,歸罪于外臣,寡君知罪不在外臣,不忍無端就誅,外臣自請赴死,以救百姓、扶社稷。外臣所為,可以說是盡心為國,臨難不避,仁勇俱全,這樣的臣子,在晉國是要被烹殺的嗎?外臣的話說完了,請就烹。”然后快步來到鼎前,扶著鼎耳大聲說道:“晉國群臣聽了,忠君為國者,叔詹就是你們的下場。”說完,就要往油鼎中跳,文公趕忙讓人攔住,說道:“先生真是忠烈之士,寡人不過和先生開個玩笑罷了。”命賜上座,待以國使之禮。不一日,公子蘭來到軍前,文公使叔詹、石癸、侯宣多以世子之禮拜見,然后一同歸鄭,鄭文公因功封叔詹為將軍,又按照承諾立公子蘭為世子,晉軍這才退兵回國。

晉軍班師后不久,上軍主將狐毛去世,文公欲以趙衰代之,趙衰再辭道:“城濮之戰,先且居臨危挺身而出,中軍不潰,終勝楚軍,實其功也,有功不可不賞。況且和我差不多的人,還有箕鄭父、胥嬰、先都等人,這些人都可以用起來。”文公遂以先且居為上軍主將,復嘆道:“趙衰三讓,舉薦八人,皆為社稷之臣,這樣的人怎么能不重用呢?”為此,晉文公專門在清原(今稷山東南)檢閱軍隊,調整編制,將原上、中、下三行改編為新上軍、新下軍,以趙衰為新上軍主將,箕鄭父為佐,胥臣堂弟胥嬰為新下軍主將,先都為佐,共是五軍,僅次于周天子的六軍,但因國力強盛,所以戰斗力最強。后來狐偃也去世了,先且居請示文公上軍佐人選,文公說道:“這還用問嗎?趙衰有三讓之德,按照他的資歷和能力,早就應該在這個位置上了,就讓趙衰來輔佐你吧。”于是升趙衰為上軍佐。

楚成王知道現在不是晉國的對手,所以就派大夫斗章攜帶禮物前來講和,晉文公感念成王一向善待自己,城濮交兵也不是成王本意,因此十分痛快地同意了,并派大夫陽處父攜禮回訪楚國,兩國自此通好。

前628年冬十二月,晉文公病重,自知不起,就召趙衰、先軫、胥臣、欒枝、狐射姑、陽處父等一班重臣至病榻前,托孤授命,囑他們輔佐太子歡為君,盡心職守,不要讓自己建立起來的霸業衰落。囑罷,命太子歡拜于諸位顧命大臣前,慌得眾臣趕忙下跪,俯伏于地道:“臣等敢不鞠躬盡瘁以輔太子?”文公又怕其余諸子在國內不安份,重演骨肉相殘的悲劇,就送公子雍出仕秦國,送公子樂出仕陳國,而把自己喜愛的幼子黑臀送到周王室為仕,以結好周室。安排完諸事,文公溘然而逝,在位九年,享年71歲。

晉文公重耳是晉國乃至春秋時期一位重要的國君,他自幼經歷或耳聞目睹各種政治風雨,從43歲起,在外流-亡十九年,接觸了多種多樣的政治人物,體驗了寵辱不同的人生際遇,深刻了解了風土人情,積累了豐富的治國經驗,更憑著巨大的人格魅力,身邊聚積了一批政治、軍事才俊,使他能夠繼承并壯大父親獻公所建立的基業,擴展晉國國力。更以超人的政治度量,使晉國從內亂頻仍中擺脫出來,形成一個君臣不疑、上下同心的政治集團,在對外戰爭和外事交往中占據主導地位,建立了堪與齊桓公媲美的霸業,后人常以齊桓晉文并稱,在中國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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