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到最深處，甄兒竟不自覺的低低笑了起來，只覺得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旁人見她笑得詭異，一時間也不敢上前。

她笑著笑著，卻又流下淚來，掙扎著站了起來，嘴角有血滑過，也不知是陳德的還是她的。

她臉上掛著瘋狂的神色，眼中卻又有著最深沉的傷痛，一聲聲的質問他。

“我只是想護著你，這也有錯？”

“我殺了人，你怎么不問問我怕不怕？”

“我畢竟不是我娘，你憑什么恨我？”

“我有多難過，你知道么？”

“我有多想死，你又知道么？”

“說來說去，是不是都是因為這張臉？若是我毀了它，你······心里是不是會好過一點？”

語落，她便一伸手，自頭上拔下來一根釵子，用力往臉上劃去。

李儇見狀，趕緊上前阻止，卻終究是晚了一步。

待他奪下刀子，她臉上右臉上已經有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滿臉的血淚，配著她哀慟的神情，風中凌亂的黑發，鬼一般嚇人，她卻凄厲一笑。

“現在，你高興了么？”

李儇驚恐的看著她。

“瘋了，你瘋了。”

隨即，他又緊緊拉住她，沖著旁人大吼。

“快叫王大夫。”

聽到他的喊聲，眾人才自驚嚇中清醒過來，菊娘的眼淚瞬時就涌了出來，趕緊抖著手腳跑開，去找王大夫。

甄兒卻猛地甩開他的手。“放開我，不用你管，我要離開這里。”

李儇再去抓，又被她躲過，氣得渾身顫抖。

“都這樣了，你還胡鬧什么。”

原來，她做的一切，在他眼中，不過是胡鬧而已。

甄兒覺得自己沒辦法再面對李儇，一看見他，她心里就難受，又痛又悶，胸口快要爆開一樣，只想離開他，不住的哭號著。

“我要走，放我走。”

邊說著，邊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李儇冷硬著臉，氣得眼前發黑，大吼。

“你就只想走是么？好，你滾吧，滾得遠遠的，再也別回來。”

吼完，又看著甄兒漸遠的背影是那么決然，又氣又急，強壓了怒火吩咐匆匆趕來的王大夫和菊娘，“你們跟著。”

其實不用他說，菊娘和王大夫早就抬步跟了上去。

李儇見狀，又嘆了口氣，吩咐身邊的下人。

“這里偏遠，你們派幾個人拉著馬車跟上。”

王大夫和菊娘帶著幾個下人拉著馬車，亦步亦趨的跟著甄兒，時不時的勸著，想幫她先處理傷口，卻都被她搖頭拒絕了，讓她坐馬車她也不理會，只一徑的哭，不說話，哭得兩人搖頭嘆氣，也跟著落淚。

甄兒一直都沒停下步子，決絕的往前走，過了約半刻鐘的時間，她的動作突然一滯，跪倒在地上。

王大夫和菊娘瞬間嚇白了臉，忙上前扶住她。

只見甄兒臉色發白，嘴唇發紫，躺在菊娘的懷里急急喘著，一雙明目已經不復清明，像是快要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