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稍等一下啊，”西餐館里的服務生聽到何塞興味十足的問題之后，馬上很高興的從馬甲里懷中掏出了記錄本，針對A座23樓這個送餐地點開始翻動搜索起來，“哦，是前天下午的3點55分，先生。”

“哦，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用謝，先生女士，祝你們用餐愉快。”服務生很有禮貌的微笑著答道。

一番緊湊的對話下來，路易斯望著服務生走開的背影，又扭過頭看了看在津津有味的享受著意大利面的何塞，對這個勇猛而心細的男人由內而生的崇拜簡直是不可遏制。“頭兒，太神奇了，你怎么知道波琳是通過這家餐館偽造了不在場證據的啊？”

“我其實只是猜想，那女人可能3點鐘回家接收了訂餐，然后把4點鐘別家送來的意大利面裝在了Canaan的盤子里。至于是哪家風格相似的餐館，我正想著多帶你到附近去吃幾份意大利面呢，沒想到錢一下子就省下來。”何塞吃著面條，臉上不禁顯露出驕傲的神色。

“鈴鈴鈴~~~”就在何塞的飯還沒有吃完的時候，米蓋爾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老伙計，你現在馬上回來警署吧，我這邊有事情要跟你說。”

“是嘛，剛好我也有事情要告訴你——我已經推翻那個貌似鐵證的不在場證明了，只剩下解開刻字‘淫欲’的來由，不過那大可以等逮捕犯罪嫌疑人波琳之后再慢慢審問。”

“我想跟你說的就是這個，恰在剛剛，你所說的犯罪嫌疑人已經到警署自首了。”

“什么？！”猛然間聽到這個消息，何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個女人，她查出深愛的丈夫多次背叛過自己，她怒不可遏，她決定親手將愛徹底葬送，她精心設計，她要逃脫罪責，可是在計劃完美實施之后，她居然主動自首了！是她突然良心發現？還是她擺脫不了內心的譴責？無論怎樣，何塞都無法理解。

急忙趕回到圣地亞哥警察總署，在重犯審訊室的觀察窗外面再次看到波琳的時候，這個初次見面就面容憔悴的女人此時看上去更加蒼白可憐，目光空洞而呆滯、消瘦的身子不斷顫抖的樣子簡直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垂死老人一樣。

“怎么樣，這個女人自己跑來交待她是如何殺了自己丈夫之后還像模像樣的迷惑警察？”何塞端著剛剛沖好的熱咖啡一臉不屑的和米蓋爾調侃道。

“伙計，恐怕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復雜一點。她不相信我們這些人，甚至不相信署長，并且……她要求單獨和你談，這樣她才會交待具體的犯案細節。”米蓋爾一邊吸著煙斗，一邊用深邃的目光盯著坐在重案審訊室里的波琳，“我不想再去添更多額外的麻煩，所以審訊的工作就直接交給你吧，或許她還有別的什么秘密要單獨告訴你吧。”

何塞聽米蓋爾這樣說，馬上也變得嚴肅緊張起來，隱隱的直覺告訴他，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生了。他緩緩的走進審訊室里，轉過身盡量輕的關上那扇鐵門，把記筆錄的文件夾放在波琳對面位置的桌上，當何塞沉穩的坐下與疑犯女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審訊便開始了。

“波琳女士，你好！我叫何塞.皮涅拉，圣地亞哥警察總署兇殺組高級警探。我想我們上次已經見過面了，不過很明顯，這次大家彼此之間就更加坦誠相待了，不是嗎？”

必須承認，何塞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挑釁和諷刺意味，對一個看上去相當脆弱的女人而言，這樣笑里藏刀的話不免都點重了。可是讓人意外的是，波琳見到何塞之后一句話還沒說竟然就先抽噎起來，眼淚連成串順著顫抖的面頰不住的滴落，似乎是被什么特別恐怖的事嚇壞了一樣。

“何塞警官，我承認維克多是我殺的，是我親手了結了自己的丈夫。但是……但是，你千萬要救我啊！我求你救救我吧！”

這話不像是假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被淚水盈滿的雙眼，略微放大的瞳孔里面充斥的都是那種極度的恐懼，就連何塞也不能不為之動容。

“波琳，你不要緊張，你在這里是安全的，我們會保護你。可是我聽不懂你說的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了，我要怎么救你？”何塞正盡力用鎮定的語氣來對話，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能讓波琳激動的情緒平復一些。

“我……那個拉斐爾……我不知道……總之你一定要救我啊！”

看來何塞不能寄希望于波琳自己把事情說清楚了，那個慌張的女人明顯已經開始語無倫次，而何塞只能盡量去安撫她，引導她慢慢的把心里那個令人極度恐懼的秘密透露出來。“波琳，你一定要冷靜，這樣我才能救你！這樣，我問什么你就回答！”

聽到何塞強硬的話語，哭泣的女人立即扼住了胸口的抽噎，那雙眼睛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目不轉睛的死死盯著何塞，拼命的不停點頭，呆楞的樣子讓何塞懷疑她是否聽清楚剛剛他們說了什么，甚至會懷疑是不是對波琳做什么提問她都會答應。“2月14日下午1點到7點鐘，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那天下午，我約了好朋友妮可……”

還好波琳對當天的犯案經過記得十分清楚，能原原本本的把計劃實施過程復述一遍，看來在此之前女人的確做過好幾次實驗了，而這也剛好驗證了何塞之前對整個手法的推理。

“那么，你殺人的動機是你丈夫維克多的外遇事件嗎？”何塞小心的問道，顯然是想進一步確認眼前的波琳就是案件兇手這個事實。

“六年前的2月14日，我和那個男人結婚了。那時候他答應的海誓山盟到現在就只不過像是放了個屁一樣，隨意，無趣，惡心！你無法想象他在被我發現出軌之后，居然還能接連和好幾個不要臉的婊zi扯上關系，甚至還恬不知恥的跪下來求我不要離婚！我真后悔一次一次的原諒他……”女人說到這里，無奈又一次被涌上來的傷心苦楚深深刺痛，以手覆面，泣不成聲。

過了一會，等波琳的情緒稍微沉靜下來一點，何塞便接著問：“我就是有一點不明白，你在把維克多扔到水車齒輪里面之前為什么又要刮花他的尸體呢？難道只是為了泄憤？可是你不覺得把案件布置成一個意外，比把它推到一個手法高明的連環殺人犯身上更容易一些嗎？”

“事實上，”波琳表情鄭重的回答道，“那些刀割的傷痕并不是我做的，包括維克多背上奇怪的文字，我發誓都跟我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