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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想再感覺一次那種溫暖。那一種被真誠的心所緊緊包裹

  • 戀離傷
  • zhuxiahao
  • 7549字
  • 2012-01-05 11:27:13

第十一章,好想再感覺一次那種溫暖。那一種被真誠的心所緊緊包裹的溫暖。真的很想在感覺一次。僅僅只是一次而已。

(1)

接連幾天的大雨,從天空瓢潑的傾瀉下來,像是一股腦兒的傾盡自己的一切,盛空自己的所有,雨勢一點緩和的意思都沒有。連隊門外的馬路積滿了一層水,站在連隊的門前看著這條熟悉的馬路。水淋淋的地面和被打濕了的白楊樹枝。枯瘦敗梗的樹枝上零星的滴著水。積水自上而下的從馬路上緩緩流到某個下水道里。隱隱可看見下水道里積蓄了汪汪的雨水。反射著冰冷的光,像是睜著空洞而狹小的眼,望著天空里那些灰黑色的云層。

云層緩慢的移動著,掠過頭頂。浮上連隊的營房。把那些遲鈍而厚重的潮濕情緒緩緩的撒下來。

老天似乎預示著什么的到來。黑云給視線里的一切事物都附上一層灰色陰影。遠處漆黑黑的山脈仿佛是黑的化身。

黃浩明在宿舍的窗臺邊,仰首看著屋外的雨。大雨砸在玻璃上。像是射擊似的、啪嗒啪嗒響。雨水滑過玻璃,然后速度的隕落,迅速的劃出一道透明的痕跡。

雨珠反射著森冷的白光。黃浩明看著雨水在窗戶玻璃上敲出的啪嗒啪嗒的聲音。他呆呆的望著。那些雨水像是不斷滴落在他的心頭。在他的心頭上泛起凌亂的漣漪。那一圈圈蕩漾的漣漪將煩躁的心情,以心臟為中心向著身體四周漫延開來。在不足千分之秒的時間里,整個身心禁錮在煩躁和憂郁所打造的囚籠內。

自己管理的兵都到機房進行專業訓練去了。所以宿舍里就只有黃浩明一個人。

宿舍的門是關著的,剛才聽到一句話,是通訊員陳誠的聲音,他高聲的喊著連長。說是分區作戰值班室著急全分區的干部,有緊急會議要開。

等他開完會回來,就向他稟報葉說違紀的事。黃浩明這樣想著,微微的嘆了口氣,嘴角扯出個難看的表情。“就只能這樣子吧!”他默默的想著。

黃浩明轉過身離開宿舍,他準備去檢查檢查機房人員訓練的情況,剛一拉開門,看到正從二樓機房下來的袁明。

黃浩明看著他。他倆都在走廊樓道內停下。

聲控燈永遠受不了驚嚇,一有聲音傳出就會從睡夢里睜開朦朧的眼來。依舊是那些昏黃色的燈光。那些毛絨絨的光線瞇著眼看上去時候像是那些久遠而昏黃的時光。

時光會帶上我們,一起瀟瀟灑灑奔向記憶里那個遙遠而晴朗的世界嗎?那里充滿歡笑。那里沒有隔閡。那里我們之間存在著真摯的友誼。

時光給那些遙遠的記憶抹上一層模糊的朦朧感。記憶里我們為著連隊的建設和榮譽揮汗如雨的激情好像永遠存在。

可是我們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時光依舊奔騰向前,然后帶上我們向著那個遙遠的國度擁擠而去。

未來以及那個遙遠的國度會是什么樣的世界呢?

(2)

黃浩明張了張嘴,又閉上。聲音在口腔里被卡成了斷層。他低下頭,并不愿意多說什么,然后,他擦著袁明的肩膀走過去了。

黃浩明來到機房的訓練室,推開門。眼前橫列著四排錯落有致的座位,座位上連隊的戰友正在進行著訓練。黃浩明走過去,俯下身看著面前的一個戰友正在看著一本書,在上面急速的畫著。

“搞懂了?”黃浩明帶著疑問。

“沒呢!”正在仔細看著書的那個新兵,歪著脖子,笑容靦腆的回答著。

“不要著急,慢慢看。”

“嗯。”新兵說著,手又在書本上畫起了一道橫線。表示那里需要加重理解。

黃浩明依次一個個的看去,最后將眼光集中在訓練室的墻壁上。訓練室的墻壁上掛著整整齊齊的掛著三幅壁畫。壁畫上是對人員訓練時作的嚴格訓練要求。

例如,第6條、集中精力,嚴格訓練。切實做到訓戰相結合。努力為連隊建設共創輝煌。例如,第17條,貫徹落實上級命令指示,做到聽從指揮、令行禁止。例如第78條,訓練時務必嚴肅認真、不得隨意出進或嬉笑喧鬧。。。。。。。。。。

等等等等,好多好多。黃浩明仰頭望著那三幅壁畫。天藍色的壁板上宋體加黑的字一條條注明在上面。很醒目。很明確。

記憶里,那時和葉說一起訓練的時候,在訓練室里訓練的久了,休息的時候都會和葉說一起趴在桌子上,抬起眼皮看著面前的壁板。看的時候多了,便自然而然的就背下了。好像還記得有一次談論著這些制度,葉說不相信自己會背。自己還在他面前一字不差的背過一次呢。

‘咚咚咚’、訓練室門外傳來幾聲敲門的聲音,在人人都低頭進行專業訓練的機房訓練室內,聲音擴散出巨大的寂靜感和打破寂靜之后的暄騰。所有座位上的人都不自自主的撇過頭看了一眼訓練室黃色的木質門。然后在一句‘你們繼續訓練。我來開門之后’又恢復了正常。

黃浩明走上前,拉開門時候,濃黑的劍眉微微的擰在一起。更加襯托出他的剛正不阿。他在想,誰在專業訓練的時間到處亂跑。這樣公然違法制度。真是自由散漫。

拉開門,面前是董言一身嶄新的綠色迷彩服。

“什么事啊!黃浩明有點不快,“訓練時間怎么到處亂跑。”

“呵呵,那不是我們黃大班長這周值班嘛!我可以走個后門嘛!對不對呀!”畢竟處事不夠老練,董言的笑很勉強。只仿佛是笑強求著她掛在臉上。她很不愿意讓笑強行霸占自己的臉。所以董言說的話與臉上表情沒有達成一致。訓練室內其他的人都抬起了頭。望向這邊。

黃浩明畢竟是這些人的分隊長,他察覺到此時的尷尬場面,威武使得他拉長著臉,他說了句,“你們繼續訓練。”聲音不是頂大,但足以震懾。

訓練室里那些新兵暗自吐吐舌頭,便又俯下身體,在桌子上裝樣子看起書來。但是眼光不能夠面面俱到的地方,長在臉上的耳朵代替了它的功能。能夠兼顧四面八方。這些人都仿佛瞬間學會順風耳技能,恨不能豎起耳朵收聽著,在黃浩明關上門后,他們把耳朵向著門的方向貼近了幾步。

關上門后的黃浩明,“什么事啊!”

董言看著訓練室的門被關上,從適才的強笑慢慢擰緊著眉毛,顯得很著急和倉促。她說,“前幾天清理樹葉的時候,一直沒機會跟你說。那天打掃完樹葉回來袁班跟我說了些話。”

(3)

有時候,我們看到發生在他人身上的事情,那些事情我們認為很不可思議。感覺很出乎意外。我們會說,“他怎么可能會做那些事情,或者他怎么可能會說那樣的話。等等”其實對他人來說這些事情早已經在自己的腦中百轉千回般的思考過了。對于那些事情,說的那些話我們會感覺很不認同。或者認為對方想的太簡單了。但是我們不知道的,或者不可理解的是因為我們和對方分析問題的觀念不一樣罷了。而反過來說,我們都存在著不同程度的包容之心。

就像是袁明告訴董言,自己已經萌生復員的念頭了。就像是袁明真的受不了在部隊想做的好多好多的事情,都受到部隊制度與條令的阻攔。

就像是董言潛意識里,一直都認為,心目中的袁班是一個堅強的女兵。而在聽到袁明說了那句‘我想復員’以后,感覺很詫異。很驚奇。

而這些種種種種的原因,都是因為,我們對對方不夠理解,或者了解的不夠深。我們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以自己的立場、觀點駁斥他人。大概就像是那句‘人類是絕對不能完全相互理解的生物’一樣。也許我們只對自己的事情有個狹隘的解答。就像是黃浩明對連隊的建設,始終都是以條令和制度作為衡量的標準。而有時候我們連對自己也不夠了解,我們只是一味的———說的直接一點就是做感情的奴隸。我們被自己感情的習慣所支配著。同樣也可能被放縱著。

董言站在黃浩明面前,他說,“那天,我和袁班說在連隊不能發生男女兵關系。沒想到袁班卻告訴我,她已經想復原了。”

“他倆還真想的出來。”黃浩明看著機房樓道走廊盡頭那扇具有雙層隔冷效果的窗戶。窗戶外依舊是雨水劈頭蓋臉的往下落著。仿佛聲勢很巨大似的,而站在樓道里,屋外一切動靜,都顯得無聲和寂靜。

黃浩明突然說,“董言啊!你覺的我這個人怎么樣。”語氣里是對自己即將做的事,不知道是對的還是錯的。

“你怎么突然問我這個問題。”董言不理解。

“我已經決定,待一會向連長匯報葉說和袁明的事。只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我這樣做是對的還是錯的。葉說是我很好的兄弟。而連隊卻又是不容許任何人違規違紀的。而我是連隊的一份子,我又不能看著別人違規違紀,自己坐視不管。”黃浩明說這句話,像是對自己的心在說,他把通往心靈的大門后,讓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用理智的眼光審視著感情所帶來的矛盾。

董言本來是想找黃浩明好好說說葉說和袁明的事,想和黃浩明商量尋找解決問題的途徑。而在聽到黃浩明說完這些話后,董言只是站在黃浩明的身旁,作為女孩子的她還沒反應過來,或者說,她還不忍心,事情會按照這樣的順序依次展開來。

良久的沉默里,黃浩明挺拔的身軀蹲了下來,他背靠著墻壁的一面。他把頭垂的很低,低著頭的他,濃陰遮蔽了他臉上的表情。他蹲下的姿勢在頭頂昏黑色的天光下被畫成了定格的黑白相片。袁明在他旁邊站著。她說,“如果真的說了,以連長的性格,他一定不會允許連隊有這些事發生的。”

“我知道!”黃浩明抬起臉。他臉上疲憊倦怠的表情令董言看的心痛。“好吧!既然決定了,就不要更改。我也得向葉說學學。”

這句話讓董言有一種很奇怪和驚異的感覺,這種感覺像是靈光在腦中乍現一樣,董言看著黃浩明,跟他在一起已經有很長時間了,而直到今天董言似乎才完完全全的了解他。黃浩明此時并沒注意到董言的奇異,他只是自顧自的深吸一口氣,然后他站起來說:“我到連部去一趟。”

(4)

從二樓機房到一樓連部值班室,期間的路途很短。僅僅只是隔著一層樓梯,外加一個轉角。黃浩明站起來之后,他就快速的向著那里走去。

連隊營房外,還在下著雨。漫天漫地的。到處是一片雨水砸落下來的聲音。阿勒泰這個地方很少下雨的。

黃浩明來到值班室門口,門打開著。屋內的指導員正在接著電話,“是,首長,我們一定做好臨戰準備。”指導員說完話后,立馬掛上電話。

“臨戰?指導員什么意思。”黃浩明似乎沒聽懂。臨戰這個詞,對于現在的軍人來說,好像也只是在那些宣揚戰斗精神的書本和電影上看到過。此時聽到覺得很不切合實際。

“任務來了。”指導員拿著帽子和腰帶。“剛剛得到消息,經市地質學家研究分析,阿勒泰這樣的大雨實屬反常。可能會把山上的泥石沖下來。”指導員一氣呵成的說著。

黃浩明聽到這句話,驚訝的抬起眉毛、長大了嘴巴。

“葉說呢?趕緊去叫葉說過來。”指導員又說。“快叫他過來,來分析一下連隊完成任務的準備工作。”

指導員正說著,連長就一路跑步的從外面跑回來,他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的記事本,看見黃浩明,沒等他說話,就命令他吹哨,全連集合。

(5)

當尖銳的哨音在整個連隊的營房內急促掀動開來,劃破脆薄的寂靜的時候。連隊的人員很快的就站在那個很多次集合的大廳里。所有的人都從各自的訓練室內都跑出來。

葉說袁明也在。只不過他倆是一起從一間宿舍里跑出來的。他們好像已經預備好了即將發生的一切。這一切都被站在隊列前面的黃浩明捕捉進視線里。

集完合后,黃浩明檢查了集合人數,向連長報告了一下,連長就走到大家面前,他很嚴肅,“同志們,根據最新氣象報告,最近幾天之內阿勒泰的雨勢會逐步加大。剛才我參加了分區作戰值班室會議,現在我把會議精神傳達給大家。”連長語氣有幾分焦急、但他仍就鏗鏘的說著,然后他打開自己筆記本,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了好多的東西,連長在隊列前,他微微低頭看著筆記本說,“第一、根據市地質學家分析,阿勒泰很可能會發生山洪。第二、連隊全部人員從現在開始做好防洪準備。第三、所有人員必須做好臨戰姿態。確保一聲令下,可以迅速出動。”

連長說著,合上筆記本,他眼睛犀利的看著面前全連的官兵,做了短暫的停頓、眼光在全連每一個人的身上撇過,然后他說,“同志們,這次如果發生災害,我們任務不輕,但是我們永遠不能退縮。請記住我們是軍人。”

如果世間還有剛烈的情感。如果真的會有那種不拋棄不放棄的精神。那么一定會在這里。在這個地方在這種場合淋漓盡致的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們是一群很平凡很平凡并且非常默默無聞的人。他們每天幾乎都在重復單調式的生活。出操、操課、專業訓練。他們同樣受著自己感情的支配,而他們也會感覺生活無味、他們也有身處在部隊里那種很空虛很寂寞的感覺。

而不同的是他們知道自己是什么、他們知道自己是一名軍人。其實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犧牲著自己。本來他們有很好的青春年華。他們可以繼續享受著天倫之樂,父母之愛。但是他們選擇了軍營。同樣也就選擇犧牲。選擇了與寂寞和空虛為伍。

‘記住我們是軍人’。連長的嗓門給這句話加深了很重的感情色彩。隊列里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睛都牢牢的盯著他們面前的連長───一個三十多歲、已經有好多白發的連長。

‘記住我們是軍人’。所有人幾乎全部都在心里無數遍的重復著這句話。

我們是軍人。

是軍人就不會說不敢。

是軍人就不會說自己無能。

是軍人永遠只會說‘是’然后‘堅決完成任務’

大概這就是所謂軍人的性格。他們也有嘻嘻哈哈的時候。他們也有不正經的時候。他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們都還年輕。但是他們年少的骨子里卻奔騰著湍急河流一樣的熱騰血液。

軍人、請記住我們是軍人。

我們曾經是、現在是、將來也永遠會是。

(6)

那時候的葉說站在隊列第一排,他離連長最近。他站在隊列里,當聽到連長說了那句‘我們是軍人’之后,他就突然感覺鼻子酸酸的。葉說咬著牙,他眼角邊的皮膚正在向著兩邊拉伸。深邃的眼眶里積蓄著濕漉漉的光澤。

那句話,那些聲音。就像是不停的叩擊在心里。在心房壁上一下一下遲鈍而猛烈的撞擊著。一直撞、不停的撞。持續的撞。慢慢的整個心臟都快血肉模糊了。

身體會失去知覺,感覺不到疼痛嗎?

就像是那些曾經的記憶,那些為著連隊拼搏奮斗、那些為著連隊傾盡自己所有、那些激情干工作的所有的回憶潮涌般的迅速覆蓋住整個身體。即使再苦再累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一聲。即使已經疲憊不堪,但是只要站在任務面前,永遠都會以自己最高的姿態準備著。

新兵的時候,訓練戰術和搏擊。那時候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身上不知道有多少淤青和紫腫的傷痕。可是每次都是在摔過之后,馬上就站起來。每次都是在倒下之后,對自己輕輕說一聲‘這算什么’。

來到老兵連以后,天天面對單調、枯燥無味的專業訓練。可是依然一訓練就是整整一天。依然是沒有說過一聲‘不想訓練了’。依然是每門科目都達到優秀。

有一次連隊來了工作組,在給葉說他們講話。當那位站在講臺上的領導義正言辭問大家當兵是為了什么、在連隊要干些什么。要怎樣的干。那位領導點名了要葉說回答。葉說在座位上站起來,他沒有說自己當兵是為了保家衛國,是為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等大話套話。他只是說,“我們是軍人。而我是一個兵,我生存的目標以及一切價值就是完成連隊交給的所有任務。為此這就是我存在的價值。”

去年冬天的時候,阿勒泰降下了六十年不遇的大雪。有一次正在掃雪。已經掃了差不過三個小時。連部電話來了,說是在邊界線上一處通信光纜遭到破壞。而葉說的任務就是孤身一人前往目的地修復被損壞的光纜。那時候的大雪彌漫著整個世界。而邊界線更是在荒無人煙、寸草不生的地方。況且那里有足足淹沒大半個身體的白雪。車倆更本沒有辦法行駛過去。葉說是徒步走過去的。他只帶了點干糧。他就一個人在白雪的世界里,在恐怖的白色里獨自去完成任務。他沒有膽怯的畏懼。他甚至沒有想自己能不能完成。他只是背著背囊向著任務走去了。

那些久遠的時光、那些昏黃的記憶。在時間與空間所交織而成世界里。慢慢的慢慢的消失了空氣、慢慢的慢慢的消失了光線、慢慢的慢慢的消失了一切存在的事物。只剩周圍那句‘我們是軍人’而形成的真真切切的、在耳腔里來回的激蕩著、在太陽穴上突突的跳動的回聲。以及腦海里突然升騰起的那種可以令人窒息的恥辱感。

我們是軍人。我怎么可以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絲毫不顧連隊呢?

我們是軍人。難道我是個虛偽的人,我嘴上只是掛著‘軍人’的幌子。

我們是軍人。原來我是個卑劣的人,現在我選擇了‘我們復員吧’。

就像是自己的整個世界顛覆翻轉一樣。自己的世界里,原先的那些巍峨穹窿的高山被地殼運動湮沒在地質的底層。原先那些掩藏在地殼里最不為人知的、甚至連自己也不知曉的情感,被重新暴露在真相的面前。

就像是被命運的絲線牽扯著開闔走動。被肆意的玩弄拉扯。那些黑暗中銀亮而發著森冷光芒的絲線連接著四肢百骸。然后按照命運的定數。按照循環的因果。按照輪回的變遷。在千百個迷宮一樣的迷局里一步一步走向真相的大白。

就像是那些一個個重疊的假相所遮蔽和覆蓋的迷局,從故事的簡單開頭,一步一步走向復雜煩冗的撲朔迷離局面。在險惡交錯的環境里、在眾叛親離的偷生中,壓抑并且茍且的活著。然后當故事走向結尾。那些原先的假相被一一的剖析出透明的狀態。于是就再也不會被假相所迷惑了,于是就看到了那些隱藏起來的真相。

而呈現在真相面前的那句‘我們是軍人’在艷陽高照的晴朗天空下,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7)

葉說在隊列里面倒下去的時候,被身旁的一位戰友扶住。

焦急的,“葉班長,你怎么了!”

關心的,“葉班,你是咋了啊!”

抱怨的,“老葉,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都不啃聲!”

親切的,“葉班長,你可不能有事啊!“

隊列里全連的人在七言八語的說著,他們都在看著。他們都在用一種異樣和迷惑的眼神。看著從地上一點一點的重新站起來的葉說。

如果好多好多的眼光是一種溫暖,那么當你看到那么多的人齊唰唰的眼睛都在同一時刻、或關心、或親切、或友愛的抱怨、或假意的生氣而投射在你身上的時候,你是什么樣的感覺呢?

如果當你說了那句‘我們復員吧’,也就是你放棄了連隊。舍棄了待你如父母般的連隊。決定離開你視之如兄弟般的戰友。而那些原本你已經決定舍棄的東西,卻依舊那樣的關心你、愛護你、幫助你。對你不離不棄。依然像母愛一樣,始終都敞開她慈母般的胸懷。你又是什么的感覺呢?

如果這世間真的有情而且有義。如果那些原本只會在理想當中出現的美好。如果你以前認為好多好多的東西或者好多好多的人,他們的一些行為,全都是隱藏在自我的私利之下,那么當那些你認為很虛偽的東西或者人,真正展現出他門的光輝他們的美好。你會不會認為自己很羞恥。很自卑。你會不會很汗顏一直以來自己的錯誤想法。你會不會因為自己有這方面不潔凈的思想而懊惱過呢?

你終于明白小人有一個最卑劣的品質,就是以為別人也和他一樣卑劣。

(8)

葉說站起來,視界里是周圍全連的戰友。視界里他們用眼睛的光芒環繞在葉說的身上。連長也在內。他就在葉說的身邊。他扶著葉說的肩膀,“得把身體養好!”連長抓起了葉說的一只手,緊緊握著。“萬一真的有山洪,連隊的任務可不輕啊!我們可不能缺了你。”

葉說呆呆的看著。緩慢的看著那些周圍有著各種表情的臉。他們的臉上徜徉著關心的情意。

好多好多年以前,葉說應征入伍的時候,他坐在車上。車窗下是母親淚流滿面的臉。葉說在車上望著那張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厭倦的臉。那一刻葉說的眼眶發紅了。

車開動的時候,葉說把頭伸向外面。下午蔚藍色的天空下,有風小孩子淘氣頑皮似的揉亂母親的頭發。太陽當中照在母親的身上。母親在一片金色里向著自己揮著手。母親的臉上是淚流滿面的微笑。于是葉說親身的感覺到這世間親情的偉大和母愛的慈和。

好多好多年以后,當全連的戰友把你圍繞在中間,那么親切的,在關心你的時候,他們那種發自內心的真誠。他們那些肺腑里所喧騰出來的情感。狠狠的痛擊著你。

而你卻說出了那一句‘我們復員吧!’

而你只為著自己內心私欲的愿望說出來了那句‘我們復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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