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難以置信地瞪著陳歡，仿佛他長了三頭六臂，忽然轉身猛地揮手，大叫：“瘋了，都瘋了!

陳歡苦笑，這些話放到世人眼里都是瘋言瘋語，師兄這么說，他并不意外。

灰衣人扭頭瞅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我不管了，你愛怎么樣怎么樣！就算你這條命搭給她，我也懶得說一個字！”

話音未落，他一瘸一拐扶著腿踉蹌著出去。

陳歡忙問：“師兄哪里去？”

灰衣人背對著他比了個斬的手勢，憤然說：“我要殺人！”

陳歡覺得好笑，追出去，笑道：“你知道怎么出去？”

灰衣人覺得奇怪：“我進來了自然知道怎么出去。對了，不然我帶你走吧，混江湖去。”他接著說：“你的秋兒，忒不小心，這么容易就給我知道進出方法。”

陳歡追上灰衣人的腳步，說：“還沒請教師兄是怎么發現我困在這里的？”這里深藏地下，自宮變后，先前的宮人死的死逃的逃，這里成了極隱蔽的所在，宮里知道他被囚此處的人不超過三個。

灰衣人答：“說來也巧，我今日潛進長安宮，正愁沒處尋你，可巧，你的寶貝秋兒帶著那個系鈴鐺的丫頭，鬼鬼祟祟進了后殿，我就一路跟著壁虎游墻進來。她開機關的法子，我全看在眼里。哼，亦不過爾爾。”

陳歡不言，兩人走到剛才擎蒼帝和相思進出的密道石門前，灰衣人依著擎蒼帝的手法，敲了一遍北斗七星象，位置絲毫不錯，門卻紋絲未動。

奇了怪了，那女人明明這么做的，她成我就不成。灰衣人腹誹，面上不太好看。陳歡躋身石門前，抬手敲打，灰衣人一眼看出，他也是倚北斗之相不過次序卻是反的，逆而行之。

石門應聲開了一條尺把寬的縫隙，陳歡笑道：“師兄請。”

灰衣人不應聲，左手猛然探出取陳歡右腕，陳歡一怔，手腕被鎖緊。灰衣人眉頭皺了起來，方才只顧陳歡傷著沒有，探脈時沒留心，現在細細探來，大大不妥！

灰衣人放開陳歡右腕，兀自緊縮眉頭。

陳歡笑道：“師兄探出什么了？”

灰衣人抬頭，沒有眼皮的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笑的云淡風輕的師弟，緩緩開口說：“你明明知道如何逃脫卻甘心困在這里，必是不得已。說，那妖女對你做了什么？我察覺你體內有一股陌生真氣游走全身大穴，雖然懸若游絲，卻連綿不斷，似被莫名的東西制住了，若它沖破禁錮，必是極霸烈要人命的。這就是你出不去的原因？妖女到底做了什么！”

陳歡說：“，師兄莫著急，我體內的不是真氣，秋兒也沒怎么對我。一個西域養蠱人，獻給她一對金蠶蠱，子蠱種在我身上，母蠱秋兒帶在身邊。如此，我就不能離她太遠。這密道不是防著我出去，防的是有人進來。”

灰衣人聽著瞪大雙眼，本就可怕的眼珠充血變紅仿佛要掉出來，幾絲殺意壓抑在眼底深處。他聽說過金蠶蠱，絕了蹤跡的東西，想不到世上還有人在用，而且用在他兄弟身上!

傳聞這金蠶蠱子母連心，中了子蠱的人必須效忠持有母蠱的人，每日飲下母蠱分泌的毒液壓抑子蠱。若有意逃離背叛，母蠱發作起來，人這時候不求生但求速死。先是全身癱瘓，細細地疼上三天三夜，筋脈一寸一寸被子蠱咬噬斷裂，偏偏絲毫沒發動彈，連自殺都不行。三天后，全身青紫浮腫，皮下包著淤血，一碰就像熟過頭的西瓜裂開縫隙。哀嚎慘叫幾日，最后，子蠱啃凈心脈，人才能解脫。

灰衣人咬牙說：“你說她一定不會害你，她就是這么不‘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