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親政之戰——委曲求全（下）

呂不韋現在已經是一頭發了瘋的野獸，四處吞噬大秦的權力，妄想把嬴政落下王座，自己取而代之。而在他猛烈的攻勢下，嬴政再度淪為了傀儡，手中僅有的軍政大權也一點點的被他剝奪，而如今嬴政想要和呂不韋繼續斗下去，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嫪毐了。

但是嫪毐此時風頭正勁，呂不韋也一邊在賄賂他，嬴政現在能給他什么，讓他站到自己一邊來呢？

“冰兒！”嬴政又驚又喜地跑進了姬冰的錦云宮。

“參見大王。”姬冰趕忙給嬴政行禮。

“免禮免禮。”嬴政十分小心翼翼地扶起姬冰，“你已經身懷六甲，以后見面就不要給寡人行禮了。寡人從府庫中找來了許多補品，這都是列國進貢來的貢品，不少還有安胎只用，待會兒叫庖廚做了給你送來。”

姬冰一陣驚愕，“大王你如何知曉？”

“寡人若還不知曉，你是不是打算瞞著寡人到孩子出世啊？”嬴政一臉賭氣地說道。

“臣妾不敢，只是......”

“好啦，你不用多做解釋，那些都是男人的事情，你別管便是了。”嬴政說道，“待會兒寡人命人收拾一下，寡人在代地命人買了一棟別苑，那里風景秀美，很適合養胎，你就去那邊養胎吧，待孩子生產下來，寡人再命人把你接回咸陽。”

“不！”姬冰起先還笑盈盈的，等到嬴政說道這里，臉色突然變了。他怎會不知，自己已經加入秦宮，為何要去代地養胎，她雖然不問政事，但是眼下的局勢她還是略知一二的，嬴政和呂不韋一場殊死大戰馬上就要展開了，勝負未卜，生死難料，此時送自己走，必然是擔心自己和孩子的安危，代地雖然是趙國境內，但是靠近燕國，若咸陽有變，方便送自己回燕國，嬴政這是在給自己安排生路，想要自己獨自面對呂不韋。

“聽話，那邊寡人已經命人安排妥當了。”嬴政說道。

姬冰掙脫了嬴政拉著的手，十分嚴肅認真的說道，“臣妾哪也不去，孩子若知曉，他必然也不會愿意離開自己的父王。”

“冰兒......”

“當初大王準備發動政變奪取秦王之位時，冰兒便說過，此生與大王生死與共，若大王有危險，臣妾亦不會獨活。”姬冰十分倔強的地說道。

“那你也應該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嬴政說道。

“孩子還在臣妾肚子里，母子連心，臣妾的意愿，便是孩子的意愿。大王若還是要逼迫臣妾離開咸陽，離開孩子的父王，臣妾唯有在此以死明志。”姬冰極為剛烈，說著就要去撞宮中的銅柱。

嬴政趕忙抱住他，眉頭微蹙。

“大王，要走，一起走，要死，臣妾和孩子陪著您。”姬冰在嬴政懷里喃呢道。

嬴政的眼眶微紅，把姬冰緊緊地摟進了懷里，嬴政明白，姬冰越是這樣，他心中的牽掛就越深，肩上的擔子也越重，這一戰嬴政只能贏不能輸，輸了自己死不要緊，但是會連累自己的女人，甚至未出世的孩子。

突然趙高闖進來，在嬴政耳邊耳語了幾句，嬴政臉色一變，“冰兒，你先好好休息，養好身子，寡人晚些再來看你。”

姬冰點了點頭，姬冰見嬴政的神色，便知道嬴政將要去處理的必然是一件大事，若是瑣事，他絕對不會這么匆忙離開，“大王小心。”

“趙高，你所言當真？”

“是楚夫人的親信送來的消息，不會有假。”趙高回稟道。

嬴政剛剛收到的消息，是嫪毐同意和嬴政會面，嫪毐如今執掌函谷關防務，兵權在握，幾乎不回咸陽，加上上次揭發成蛟立下大功，嬴政已然冊封其為長信侯，品級之高朝中只有呂不韋可以與之相匹。朝中已經無人把嬴政當做秦王了，想要召嫪毐來咸陽，還要看嫪毐的臉色。

此時嬴政和呂不韋鬧得如此之僵，嫪毐這樣的墻頭草當然選擇隔岸觀火，嬴政三番兩次召他前來，他都推軍務繁忙不便離開婉拒嬴政的召見，此番不知道寧馨用了什么方法，把他從函谷關誆到咸陽的。

會面地點安排在趙太后寢宮，這是嫪毐自己要求的，趙姬如今依靠這嫪毐的勢力才沒有被呂不韋除掉，某種程度上說不殺趙姬是呂不韋拉攏嫪毐的一個手段。嫪毐倒也念舊情，留下趙姬多半是嫪毐向呂不韋提的條件吧，不然以趙姬當年所做之事，呂不韋豈能放過她？

寧馨是此事的中間人，正是她親自前往函谷關請嫪毐來咸陽的，嬴政本來是拒絕的，就算要去派說客請嫪毐，也輪不到嬴政自己的嬪妃前去吧。但是寧馨卻堅持，嬴政身邊如今只剩下李斯一個可用之人，但是如今事務都要靠他替嬴政分擔，他不能走，但是除了他實在沒有合適的人可以充當這個說客了，無奈之下才應允的。

嫪毐和嬴政如今的身價早已和當初不同，嫪毐自恃奇貨可居，待價而沽，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見嬴政和寧馨進來，都沒有行禮，只是簡單做了個揖。嬴政忍住怒火沒有動怒。

“大王，微臣如今在函谷關軍務繁忙，本是沒有空閑來咸陽的，若不是看在楚夫人的面子上，您有什么想說的，就快說吧。”嫪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口氣是那么的囂張，比呂不韋有過之而無不及，提到寧馨時，他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臉淫邪的笑容，嬴政差點沒有當場拔劍。

換在平時如果有人敢這么以下犯上，嬴政必然讓手下把人拿下拖出去砍了，但是眼下卻不能，他能做的只有強壓怒火。

嬴政壓著怒火強顏歡笑地說道，“寡人知道，長信侯乃是大秦忠勇之士.......”

嫪毐卻對嬴政如此客氣的口氣十分不屑，強橫地打斷了嬴政的話，“事到如今就別玩這些虛的了吧，微臣這個長信侯可是呂丞相給的，他還把函谷關兵權交到了微臣手里，還有這個.......”

嫪毐一把拽過一旁的趙姬，把她強摟到懷中，當著嬴政的面雙手十分淫邪地在其身上游走，眼神荒淫而挑釁，似乎在告訴嬴政，我當著你的面調戲你娘親，玩弄當朝太后，你能奈我何？

而趙姬滿臉通紅，陷入了沉默，默默承受著眼前這個男人的羞辱，自己當初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他只是自己的區區面首，而如今，自己卻被他如同一個煙花女子一般羞辱調戲，但是為了茍活下去，她卻不得不隱忍。

嬴政從未被人這么羞辱過，他氣得臉色發青七竅生煙，壓根咯吱咯吱響，緊緊握著拳頭，指甲已經嵌入到了肉里，手心滲出絲絲鮮血。

“呂丞相可是把大王的娘親都送給微臣了，大王能給微臣什么呢？”嫪毐放肆地笑著，他的手下心腹一起嘲笑著嬴政。

“呂丞相能給長信侯的都是一些需的，大王自然能給長信侯更加實在的。”寧馨見嬴政依舊氣得不能說話了，未免今天的談判破裂，她只能站出來替嬴政說話了。

“如何實在法？”嫪毐用一種炙熱而又貪婪的眼神打量著寧馨。

寧馨臉頰不禁羞紅，一邊按住嬴政準備拔劍的手，一邊繼續說道，“呂不韋只是暫時看中長信侯手中的勢力，想要加以利用，等到大王倒了，您覺得他會自己做秦王，還是擁立您呢？”

嫪毐嘴角抽動了一下，寧馨知道他被自己的話唬住了，接著說道，“一旦呂丞相自立為王，如今長信侯的兵權，職務，爵位，太想收回只是一句話的事情，長信侯是聰明人，你覺得如今的一切能夠永遠掌握在手中嗎？”

“接著說。”嫪毐似乎有了點興趣了，“那你們能給我什么實在的嗎？”

“以山陽之地作為長信侯的食邑，太原郡更名為毐國，所有軍政官員任免，全交由長信侯做主，如何？”寧馨說道，這是嬴政和她商量數日的結果，若要能讓嫪毐動心，必然是要絕對的權勢和利益，而這份大禮，不但呂不韋給不了，就連自商鞅變法之后歷代秦王都沒有給過，這相當于裂土封王，允許嫪毐借秦國之力，自立門戶啊。

“大王真的愿意？”嫪毐試探性地問臉色依舊鐵青的嬴政。

“準！”嬴政掏出一份玉帛，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各種名字和官職，手下送到嫪毐手里，“但是做為回報，首先，你要替寡人收回部分權力，上面的人你盡快給寡人安排到相應的職位上去，此外下面用朱砂描出來的人，你要替寡人彈劾，把他們踢出咸陽。”

嫪毐掃了一眼名單，嘴角輕蔑的一笑，“這些事都不難，微臣現在就能應允。但是.......”

“但是什么？”嬴政問道。

“大王出爾反爾不是一次兩次了，故而，微臣有點信不過大王，想要在條件里多加兩條，如何？”

“說！”嬴政警惕地看著嫪毐。

“其一，把壅城舊宮賞予微臣，作為微臣別苑，太后隨微臣入住雍王國，壅城一切事宜交予微臣處置。”

壅城乃是秦國歷代先王牌位，宗廟所在，而他把趙姬帶到那去更是不言而喻，在秦國歷代先王和祖宗宗廟之前，與當今秦王的生母太后淫亂，這簡直就是對大秦王室的踐踏。

嬴政氣得身體都在發抖，牙縫中蹦出一個字，“準！”

“其二，秦王對太后似乎不太重視，若沒有一個大王信任，重視的人放在微臣身邊，微臣怕是哪一天大王會翻臉啊。”

“你還想怎么樣？！”嬴政怒不可遏，寧馨在一旁用纖弱的銷售按住了嬴政，示意嬴政沉著，此時絕對不能和嫪毐翻臉。

“微臣聽聞，大王后宮之中，最為寵信的莫過于，燕夫人和楚夫人。”嫪毐色迷迷地看著寧馨，“大王若是真有心和微臣合作，明日送其中一位夫人到微臣府上，以示大王誠意。也算是我們之間的合作正式開始。進入微臣乏了，就先走了，太后今天微臣就先帶走了，大王沒意見吧。”

說罷便強擄著趙姬，也不管嬴政有沒有應允，囂張地走出宮殿。嬴政氣氛的把酒樽砸在了地上，拔出劍，把桌案劈成兩半，仰天長吼，他何時受過如此的屈辱，何時被人如此羞辱過，開出這些條件還不夠，還要嬴政把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送一個到他府里！！！

“大王......”

“此事，別再說了，寡人寧可和呂不韋玉石俱焚，也不會讓你和冰兒落到這個郝色之徒手中。今后嫪毐要是再進宮，寡人親自宰了他。”嬴政怒不可遏道。

說完，嬴政拂袖而去，而寧馨卻若有所思地呆立在原地，和嫪毐合作，這是嬴政目前唯一的機會了，若是嬴政放棄，他根本不可能和呂不韋斗。嫪毐的條件固然過分，但是卻并不是真的不可行，只要嬴政東山再起，擊敗呂不韋，到時候除掉嫪毐并不難。

寧馨為了嬴政可以犧牲一切，其實他已然犧牲了，嫪毐難道不知道咸陽現在是是非之地嗎？他怎么會輕易來咸陽呢，嫪毐此番來咸陽是寧馨用自己的清白換來的......

她看著夜色的目光越發堅定了，她必須幫嬴政，嬴政不能輸。況且如今姬冰已經有了孩子，若是嬴政輸了，姬冰和孩子都會死。只要為了嬴政，寧馨死都不怕，害怕他區區嫪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