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挺誠實的。要不我們聊聊天吧？”

“老師想聊什么？”

“你家里沒給你安排過相親嗎？像你這個年紀，人也不錯，馬上就畢業了，應該有親屬會著急。我看有同學微博里說回家過年相了好幾次親。”

“我今年過年也相過親，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父親就說帶我到鄰村去看一個遠親，結果到那家他們就安排我在一個房間跟女孩見面，是省城一所高校的學生，同樣今年畢業。我跟她說了我有女朋友，但是她跟她父母對我很中意，我父親也覺得女孩不錯，讓我們交往看看。開學不久的一個星期天女孩還來看過我，我跟她說了，我有女朋友不會考慮她的，請她吃了一頓飯，她就去同學那了，后來就沒有過任何聯系。”

“女孩很漂亮吧？”

“還好，沒有老師漂亮，為人感覺上也沒有老師大氣，屬于居家型的。”

“你為人雖然很細心很體貼，但是有時候自己的事情會忽略，不太會照顧自己，你需要一個溫柔賢惠的人來照顧你。父母雖然沒有你讀的書多，但是經驗比你豐富，他們挑選的往往是最合適的，你堅持的可能是錯誤的。”

“老師就是溫柔賢惠的，老師也會照顧人，小到生活細節大到職業發展老師都給我很多幫助。”

“既然你父親覺得那個女孩適合你，你應該知道你家里是不會接受我的，我不是他們喜歡的類型。女孩對你那么中意，你現在聯系她也不晚，喜歡一個人不會那么輕易就忘記。緣分是天注定的，你們能夠用這種方式認識是你們有緣，不要錯過了你的緣分。”楊老師淡淡地說，內心里很難過，自己只聽其他同學說過，回到家被長輩逼著相親，不過隨便問問，沒想到錢坤也干過。背著自己去相親，還達到女孩找上門的程度，把自己當什么了。而且聽了錢坤的描述楊老師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錢家人喜歡的類型，他們根本就不會接受自己，自己為錢坤做這么還有什么意義。剛才覺得能有這樣一個機會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激動不已，現在一瓢水下來什么都沒有了。

“我只喜歡老師，如果我家里不同意我就跟老師私奔。”

“你跟別人私奔吧，我沒說喜歡你。白天爬山累的有點腿疼，我要休息了。”

楊老師抽回自己的手，翻過身去背對著錢坤。

老師說要聊天自己就陪她聊天，沒想到開始聊就出師不利，聊的老師轉過身去，還說話這么生硬。錢坤想自己又說錯什么了，老師問了一個問題，有沒有相親。可是自己都說了，自己也是受害者。滿以為跟老師在這樣一個環境里會有點什么永生難忘的事情發生，誰知道不但感情沒有進展，還弄得雙方都不開心。他要冷靜一下，他坐起來，拉開帳篷拉鏈，看著黑蒙蒙的群山和群星閃爍的星空，他也在心里牢騷，這戀愛也太難了，自己都做到這程度了，還不行。

楊老師想明明知道自己生氣了，也不哄哄，一點都不貼心。錢坤在帳篷口吹了吹風，又清醒了點。他重又拉上帳篷，里面漆黑一片，他用手摸索著，摸到老師的位置。他貼到老師后背上，對著老師耳朵說：“老師，你睡了嗎？”

楊老師沒說話，錢坤說：“老師，你不回答我只有對不起你了。”

楊老師還是沒有說話，錢坤上去搬過老師的身體，老師仰面躺在睡袋上，錢坤說：“老師，我問你問題你再不回答我就吻你，要是再做出點什么別怪我。”

“老師，你是不是生氣了？”楊老師依然沉默。錢坤漸漸地低下頭，他呼出的熱氣撲到楊老師臉上，伸手不見五指的帳篷里錢坤也看不見老師的嘴唇在哪里，他一下子按了下去，親到了老師眼睛上。

“老師，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再不回答我就吻你嘴了。

“是。”

“老師剛才生氣是不是因為我相親？”

“是。”

“為什么？”

“因為你對待感情不認真，貨比三家。”

“我什么時候貨比三家了，我從始至終只喜歡老師一個人，我是被騙去相親的，我跟那女生說了，我有女朋友。我沒想到都說了有女朋友她還能找上來，第二次我也跟她說了，我不會喜歡她。我無非就是請她吃了一頓飯，我也想請老師一起的，可是請到老師很難，而且我喜歡老師是一廂情愿的。”

“你還挺有魅力的，有女生為你癡狂。”

“如果是老師為我癡狂我會高興，其他人我不需要。老師不用為我癡狂，只要答應做我女朋友就行，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把我當廢物一樣養著，我享受不起。”

“多少人想被人照顧，老師怎么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我也想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有個人說說知心話，可是這種好事根本就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為一個人付出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沒有人會珍惜。”楊老師心里確實有點傷感，錢坤在追求自己的同時還去相親，自己又不是錢家人喜歡的類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進錢家門，被他們接受。

錢坤聽老師后半句好像話里有話，他疑惑地問：“老師，你曾經有過喜歡的人嗎？”

“是，我愿意為他付出生命，可是他并不珍惜。”

“老師，你不是說沒有男朋友嗎？”

“是，沒有。”

“老師，那你說為喜歡的人付出很多怎么回事？”

“我暗戀的人。”

“那個人對老師來說很難忘嗎？”

“是，刻骨銘心。”

“老師不接受我是因為他嗎？”

“是。”

“老師，我沒有機會了嗎？”

“沒有。”

錢坤沉默了，心里說不出的苦澀。楊老師也在為錢坤說的事難過。過了好幾分鐘，錢坤才說話。

“老師，喜歡一個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他的優點、缺點，過去和現在？我還是喜歡你，不會改變。”

“這么半天才表態是不是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是有點。這也正常，感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所以，情侶在一起都不會去說自己的以往經歷，聰明的人也不會去問，因為雖然大家嘴上都會說不介意，但是很多人心里會一直都有根刺，甚至會影響以后的感情生活。”

“你說不會放在心上也是假的？”

“是真的。過去的都是歷史，歷史總敵不過現實，歷史是沒有殺傷力的。”

“還挺能給自己找理由，我騙你的，沒有的事。”

“老師又騙我，為什么？”

“心情不好拿你撒氣了。”

“老師總拿這事騙我。”

“聽見我說沒有喜歡的人是不是很開心。”

“是。”

“虛偽。我想上廁所，怎么辦？”

“我陪你去。”

兩個起來往橋頭走，帳篷里都是在小聲聊天的游客，有幾個人還坐在外面乘涼聊天。楊老師走到廁所前，喊了兩聲，里面有人嗎？沒人反應，于是打開手機借著微弱的光走進廁所，楊老師出來后錢坤也去方便了一下。楊老師又說要洗手，飯莊已經關門黑乎乎一片如同鬼屋，于是，錢坤和楊老師互相攙扶著走下大壩去水庫洗手。

楊老師邊洗邊玩，她突然“啊”的一聲尖叫，錢坤緊張地問：“老師，怎么了？”

“有蟲子咬我手。”

錢坤將楊老師的兩只手仔細摸了一遍，沒有蟲子。“咬的疼嗎？”

“不疼，還沒咬呢，就是在我手里爬。”

“老師，會不會是你感覺錯了。”

“不會，一定有東西。啊，又有了。”

“我看看。”錢坤拿出手機照了照老師的手，是蝌蚪，老師手里捧著好幾只蝌蚪。“老師，是蝌蚪，你大驚小怪的。”

“原來是可愛的蝌蚪小姐，嚇了我一跳。多虧沒勤快地來洗漱，說不定會生吞幾只蝌蚪的。”

“老師，我有禮物送給你。”

“你哪里有禮物，我就看你拿了手紙出來。”

“我說有就有。”錢坤站起身來對著湖面大聲喊：“老師，我愛你。”山谷回音：老師，我愛你。老師，我愛你。”錢坤又抱住老師親了她面頰一下，“老師，你答應我了。”

“山那邊有人回答做你女朋友了嗎？”

“有人回答，我聽見了。老師，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了，不承認也不行了，群山作證，竹林作證。”

“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哪有強迫的。”

“我沒強迫，老師答應了。”

“不要瞎說，我可以告你的。”

“老師哪里舍得告我，老師一直都對我那么好。”

“你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夠厚。”

“要是沒這點精神，跟老師能到現在程度。老師，明天早晨我們就在這洗漱，那時候你就可以生吞蝌蚪了，連他媽媽吞下去都成，現在我們回去吧。”

“好。”兩個人互相攙扶著往大壩走，又跌跌撞撞地穿過橋上一字排開的帳篷。只聽一個帳篷里的小伙子對鄰居的帳篷喊：“來一個笑話。”

對方很幽默地答道：“想聽葷的還是素的。”

“葷的。”周圍幾個帳篷都同時發出笑聲。

那幾個聊天的見錢坤和楊老師走過來，其中一個人問到：“剛才是你在喊嗎？”

“是，我求婚。”

“成功沒有？”

“成功了，答應嫁給我了。”

“恭喜。”

楊老師掐了錢坤一把，錢坤“啊”的一聲松開老師走在前面。他們來到自己的帳篷重又并排仰面躺下，錢坤又在心里再一次感謝朋友，給這么好的一個成全自己的機會。這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連現代的電都沒有，漆黑一片，還住的帳篷，如果是住店自己和老師還真不能住在一起，帳篷不會給人浮想聯翩的感覺，但是效果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