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好像戀愛了。

那日他慵懶的神情，那由內而外藐視一切的眸子，那日溫暖刺眼的陽光。我統統忘不了，一直在我眼前揮之不去。那么美的人，那么驕傲的人，那么不可褻瀆的人。那日玉碎了，我的心房也裂開了一道縫隙，熾熱陽光填滿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那日，我看到了從書里走出來的林沉笙，真實而飄渺。

原來愛情，真的存在一見鐘情。

從慕澤家里回去后，糾結了一上午，終于決定還是去應聘。我沒有別的要求，哪怕每天僅僅能遠遠地看著他，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

我匆匆回去準備好自己的簡歷，便奔向皇璞律師事務所。

原來一個律師事務所也可以這么磅礴大氣。

位于市中心最繁華的路段，也同樣是C市最高的建筑，而皇璞，便占了這價位最高的大廈下面三層。明亮的玻璃層層疊疊，與這繁華浮躁的城市交相輝映，卻又纖塵不染。

琉璃宮。我想。

林沉笙，你知不知道，你那日的一個眼神，便奪了我的心智，從此，我心甘情愿為你萬劫不復。

林沉笙，我來了。

律所里的人安靜且匆忙，我來到接待處，一字一珠圓潤清晰：“您好，我叫閉月，來應聘皇璞的暑期實習生?！?

那人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波瀾不驚。

“請跟我來，簡歷帶了沒有？正好主任在會客室，直接進去就行了。祝你好運?！?

我站在會客室門口，簡歷的塑料外殼已經被我手心里的汗濡濕了。門虛掩著，里面有一個男孩在面試。我抬眼往里面看去，眸子瞬間放大了好幾倍。

是阿哲。

那致命般純真干凈的微笑，曾經，是那樣讓我魂牽夢繞。17歲的夜晚，滿腦子都是他，想他想到心痛，痛到落淚。打開我的青春盒子，滿滿的都是阿哲。我曾經，是那樣地喜歡他。是阿哲，讓我第一次嘗到愛情的澀味，甜蜜的痛。

我深吸一口氣，右手中指骨節輕叩門，推門而入。

阿哲抬頭望著我的方向，先是驚訝，然后皺了皺眉。我禮貌地沖他微笑了一下，然后徑直走到主任桌前，遞過簡歷。

整個面試的過程比較順利，除了主任對我的容貌不太滿意之外。面試結束離開的時候，我聽見主任嘀咕了一句：“兩個娃都不錯，可惜那女娃外貌真心有點滲人……”我撫了撫自己的臉，眼眸暗了暗，不再言語，便和阿哲一起到了我們這個假期將要一起工作的地方。

我們的工作很簡單，無非就是接待一下客戶，做一下簡單的記錄，整理一下簡單的資料，外加端茶送水。我注意到林沉笙的辦公室，在三樓一個玻璃房子內。目前他有事不在律所，我稍微有一點點失落。沒關系，晚上還可以看見他??！

阿哲一整天對我不聞不問，畢竟我長著這德行無論誰都會退避三舍吧。我沒有因此感覺多傷心，過去的事情就這樣過去吧，新的人新的生活還在前面，我閉月不會這么輕易認輸。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我從地下車庫著實地嚇了林沉笙一大跳，我雖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是他表面上沒有嫌棄我，還和我出去喝了酒，這就夠了。想到這，嘴角不知什么時候微微上翹了起來。

第一天的工作還算順利，拖了這張臉的福，沒有人找我麻煩。

下班的時候我還特意上三樓看了一眼林沉笙的辦公室，想尋見他的影子，可惜并沒有得償所愿。

這幾天林沉笙都沒有出現在律所，據前臺的英敏姐姐說這次的官司很不順，貌似兩個當事人在財產問題上起了很大的分歧，而且對方律師也是個狠角色，雙方一直僵持不下。每天林沉笙回家也是深夜，一忙就忙到天亮，有的時候連早飯都來不及吃。我看著在眼里，疼在心里。好幾天回家看到空蕩蕩的屋子心里都不是滋味，好幾次想要學習田螺姑娘幫忙做好宵夜，但怕身份敗露，后果不堪設想，所以也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一天天消瘦下去。

已經連續3天林沉笙都沒有回家了，我不免有些擔心。早上上班的時候，人事部的主任把我和阿哲叫過去，說律所里幾個金牌律師最近都在忙案子，而且都比較棘手，想要把我們兩個調到律師辦公室去當助理。我一聽，心里又驚又喜，不由得裂開嘴笑出了聲。阿哲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又立刻低下頭去，就像我能把他吃了似的。我不免有些尷尬，佯裝咳嗽了一聲，繼續聽主任分配任務。

阿哲被分到了林沉笙那里，而我被分到了一位名叫錦字的女律師辦公室里。我心有不甘，卻又不好說什么，便往錦字的辦公室去了。錦字我這幾天有見過，二十六七歲的模樣，是林沉笙的學妹，身材婀娜有致，那雙杏眼清澈見底，一副安靜乖巧的模樣，可打起官司來卻又處處不饒人，在律師界也是響當當的人物。我打心眼兒里崇拜她，美貌與智慧并存，并不是那么容易。

錦字正好在辦公室。我簡單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我這幾天見過你，和那個叫阿哲的孩子一起來的吧，他們對你們倆的評價都很高?！?

“我剛剛來，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今后我會更努力地工作，請多多關照?！?

她點了一下頭，對我笑了笑。她這一笑，我就不由得想到了一個詞，回眸一笑百媚生，傾國傾城?。∥也挥傻糜行┛创袅恕?

“這里有幾封關于衡水集團的偷稅案的資料，你整理一下，明天中午之發到我郵箱里。”

“知道了?！?

下午下班的時候，在公司門口正好看見阿哲急匆匆地往回趕，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怎么了？怎么還不下班？”

阿哲停住了腳步，“林律師讓我幫忙回來取資料給他送去?！?

“我幫你吧，也好早下班。”

“謝謝?！?

錦字正好抱著一堆資料從我們身邊路過，她笑著和我打了聲招呼。我余光看見阿哲的臉紅了紅。我心里雖然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很快就釋懷了。

林沉笙的辦公室就像他的家一樣簡單整潔，我貪婪地尋找著他的味道，這里，是他工作的地方嗎？我腳下的大理石他也踩過吧？這桌子他也拂過吧？我在這屋子搜尋著有關他的一切。我們在桌子上翻了好久，終于在一堆一樣的材料中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離開的時候，我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我夢中思念的人工作的地方。什么時候，我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出入這里？什么時候，我也可以抬頭挺胸站在他面前，讓他看到我最美的樣子？什么時候，我也可以和他一樣站在事業的頂端，處事不驚，淡定從容？

會有這么一天吧。我摸了摸自己的臉，輕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