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一切皆空

即使那里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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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時，日影西斜。是在外公家的草席上。

包著條毛毯，仍冷得瑟瑟發抖。直感嘆命好，才沒英年早逝。

白言軍坐在床頭，焦急地看我。見我醒來，一個熊抱，抱得我猛咳幾聲。

我虛弱地問：“我沒死？”

白言軍抹了抹眼角的淚，點頭：“有人救了你。”

我大驚：“誰？”

他臉色古怪：“前些日子，被你孤立了的那個。他當時正在岸邊看書，見你沒上來，就跳下去救你。幸好他識得水性。兩人濕淋淋地上岸時，你死抱著人家不放。拉都拉不開，跟八爪魚似的。”

我臉紅了紅，慚愧地低下頭。

白言軍講得愈加高興：“你是沒事了，他可是被嗆個半死。見你不放手也沒甩開你，還拍你的背安慰著呢。你啊你……”

他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得了。我會找他道歉的。“

于是第二天，我就去了八道溪。那家伙果然還是在那顆大榕樹下，抱著本書熟睡。

我在他身邊蹲下，等他醒來。看了他幾眼，不知為何覺得很是耐看，就死死盯著不移開。

大概也就十四五歲的年齡，一管鼻梁挺直，唇色很淡很淡……為什么不會被曬黑呢？因為小白臉就是小白臉？

我盯著看了好久，他醒了我也沒發現。

“你在干嗎？”他問了一句，我如醍醐灌頂，方然醒悟。

我望進他的眼，神情真誠：“……謝謝你救了我。”

他笑了一下，神色溫柔。冰雪消融般，笑容意外好看。

我以為他不生氣了，很是歡喜：“你不生我氣？”

“生你什么氣？”他慵懶地翻手里的書。

“我不是孤立你了？”

“是嗎？我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在意。”他又笑。一副大哥哥模樣。

我這才發覺，我錯害了一位好人。道完歉后我不知道做什么，只好在他身邊坐下，吶吶地。

他突然說：“你有一雙好看的眼。”

我忽略前面的稱呼，只是看他。

他繼續說：“也是，觸目為青山綠水，怪不得眼睛這般清明。”

我又無言了一會。躊躇了一會。因為我這人不會說話，要好好斟酌才是。

斟酌一會，我說：“我叫李慕白。”這個擺明了是要問他的名字。

我以為像他這樣書生氣的少年，會有一個俊若逸仙，白云卷舒般的文雅名諱。

他卻說他叫肖揚。

好一個張揚的名字。怎么配他呢？

他還是對我笑，我突然覺得他眉目間千山萬水。

以后，很自然地，我和肖揚熟絡了起來。

即使他大我好幾歲，我依然可以帶他游山玩水。城里我不熟悉，這里的山勢地形，優雅去處，哪里有美味野果，哪里有爛漫山花，我爛熟于心。

白言軍十萬分的不愿意，見到肖揚就把眼瞪得好大，裝滿警告。肖揚總是握著我的手，漫不經心地淡笑。

漸漸長大的女孩們見狀不再服我的管轄，總是在他身邊游弋。可惜，肖揚從來都掛著那副淡淡神情，不得罪任何人的樣子，可也沒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他只會對我笑。樣子溫柔賽天上白月。

我從來不像那些女孩，叫她哥哥。我從來直喚他的姓名。

我的話漸漸多起來：

“肖揚，橘子。”

“肖揚，你的花環編錯了。”

“喂，不是那樣的。你那樣會把蟬弄死。”

一日。我們坐在西丘的山坡，看黃昏向蘆葦林灑下萬丈碎金，天邊大山，橘樹油綠，瑞氣千條。

肖揚摸摸我的頭，問我：“丫頭，你最愛什么景色？”

我這人好奇，沒看過的，新鮮的，就是最向往的。

于是我說：“最喜歡看雪吧。可惜我們這里是南方。真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

肖揚唔了一聲，：“嗯，北國風光，的確壯麗。瑞士白雪，我看過一回，十分迷人。

我愈加艷羨。滿臉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