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源朝毀約
- 相見歡
- Cindy浮辰L
- 3763字
- 2012-01-13 11:38:44
新帝登基,大儀經歷內亂的時候,作為它最大勁敵的源朝卻并未出一兵一卒來趁火打劫,原因便是源朝同樣混亂且不平靜的政治局勢。
源朝的開國皇帝于宴會上吐血猝死,至于原因,至今未露半分端倪。而這之前一段日子里,各皇子對皇位虎視眈眈,暗中較著勁兒。其中煽動流言者有,拉攏權貴者有,醉心于暗殺手足的更是不再少數,然而最后勝出的卻是四皇子萬俟承懌,手中握有最多兵權的皇子。
由于其他眾位皇子雖說解決掉了不少走向皇位的絆腳石,但無一例外都會被大將圖突這最后一關擋住,再也進不了半步。
而萬俟承懌用簡單粗暴但卻異常聰明有效的方法——斬了圖突,輕而易舉地解決了最后一道障礙,奪了宮,然后一不做二不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奪宮當夜就祭奠了老皇帝,順勢登了基,自己當了皇帝。
不過,對于圖突的去世,最開懷的卻不是萬俟承懌,而是駐守邊疆,監管著三大省的墨冥汐同學。因為她縱觀了全大源所有的將軍之后,著實再未找到如同圖突一般的勁敵,所以,在誠摯的哀悼之后便有了更為誠摯的欣喜蕩漾在她的心頭。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墨冥汐這般高興,卻不知今日圖突的逝去才是她明日困苦的最初來源。
至于她的不幸,在不到一個月內便緩緩拉開了序幕。
萬俟承懌自登基后便將除去自己心腹的幾位以外各皇子的兵權奪去,各給了些俸祿極高的官職將他們閑置著,并計劃叫他們永生不許再在軍中置喙,一旦違反,便是終生監禁。
隨后整理了軍中上下,糾集了最為精銳的二十萬人,直逼鑒典、石名和門華。
而那日墨冥汐手中拿著的另一份密報所記載的便是這件事兒。
二十萬,二十萬,將近源朝三分之二的軍隊全部出動,預備從各個方向擊破大儀剛剛建立起來的防線。
當下墨冥汐立即寫了奏折秘密呈報皇帝,內附詳細計劃。
齊修接到時已是三更漏長,但卻立即翻身起床,接過從門縫兒里塞過來的奏折,細細看完,朱筆一批,又叫人快馬加鞭送回了鑒典,同時,應墨冥汐請求,將京城及周圍各重鎮的不少大炮全部秘密運去了邊疆。
至此,墨冥汐在拿到朱批的第一時間就派出了暗人前往源朝,“我需要你們在源朝散播這件事兒……”
待得暗人出了房門,墨冥汐轉身就攤開了沙盤,手拿一根樹枝,一邊比劃著一邊細細盤算起了應對的法子。
平邑公主雖已大婚一月,但終究是二八的少女,心中積不得許多事兒,眼見兄長奪宮順利,而新駙馬客子儒既有才華,又懂得體貼人,為人更是溫文爾雅,幾乎吻合了她心底里對婚姻的所有期盼,不免心中難抑喜悅萬分。
另一邊,新駙馬客子儒在外方以新科狀元的身份進入官場,又在宮變中立下了護駕的大功,一時風頭幾乎壓過了整個京都,真真兒是“春風得意馬蹄急”;在內又娶得平邑公主這般美貌才情與權勢并著的女子。這般擔著少有的福氣,竟連人也比往日看著更有光彩了一樣。
因而這二人在喜慶尚未褪去的京都里過了整整一月余新婚燕爾、蜜里調油的幸福日子。直到皇帝一紙密詔下來,才將他們從蜜浸著的小日子里拉了出來。
與皇帝密詔一起到達的是墨冥汐不久前剛剛寄出的祝賀信。
客子儒坐在書房,打開墨冥汐的信箋,一壁看著滿篇的祝禱和溢美之詞,一壁不由自已地微微皺起了眉。
就著燭火將信箋合上,拉開抽屜,從最里頭取出一個上了鎖的盒子打開,將信緩緩放入盒子裝好,再次將盒子放進了抽屜。
這時院里傳來黃鶯一樣清脆且洋溢著暖暖喜悅的聲音,“夫君——”平邑公主跨進門來,將手中托盤放在客子儒桌上,“你從下午就一直待在書房里,也不知道要出來透透氣兒的,連晚膳也不用。”說著嗔了他一眼,“我叫下人熬了一碗雪梨玉竹百合湯,溫度剛剛好,你嘗嘗看。”
“嫣兒,我還在忙,你先擱這兒,我要是喝完了就叫下人來收拾……”
“你又哄我。”她堅持端起碗,拿勺子舀了淺淺一勺,“你上次便是這樣說的,結果第二日早晨才叫人偷偷撤掉,還不許人告訴我。這次我可不依了,定要眼見著你喝下去不可。”說著,將勺子舉到他唇邊,嫣然笑道,“很好吃的,你嘗嘗看。”
客子儒含笑就著她的手將湯汁緩緩喝完。
齊嫣將碗放下,用帕子拭了拭手,語氣略帶無奈道,“這京城里當真是沒有人了,皇兄怎么將什么都交給你,這樣下去非要教人累出個好歹不可。”說著,連忙捂了嘴,“呸呸”兩聲,后悔道,“瞧我說什么呢,簡直是腦子混了……夫君還是要自己小心,莫要累著了,有空兒了我便去宮里替你討個公道去。”
“嫣兒。”他從身后將她擁住,“陛下將這些事兒交給我,便是因為他信任我,我總該盡些力,莫要辜負了陛下的信任才是。何況如今也算不得累,只是少了許多時間陪你。還望公主大人恕罪了。”
“你又拿我打趣兒。”她在他懷里拱了拱,選了個最為舒適溫暖的位子,合眼靠了上去。
客子儒看著懷中的人兒,心中想著那紙密詔,眼中卻是一片幽暗深沉。
連她那般的人都要申請援軍的話,那天下,怕是有些日子難以太平了。
【源朝】
萬俟承懌剛登基,便用一向剛強的手段,將在府中私藏親衛軍數量超過法定額度的二皇子一舉擒下,隨后又將他府中上下所有的人殺了大半,剩余的不是入了奴籍賤籍便是如同二皇子和其親眷一般被幽禁了起來。
而在這時,四野里流言漸起,說是新皇不滿同自己爭了許久位子的兄弟們,又怕他們如同自己一樣帶著軍隊便逼進宮去,所以才取消了親衛軍并入源軍中,又將皇子們的侍衛人數做了限制。如今正想找了緣由一個一個除去呢,這二皇子自幼待新帝甚為親厚如今都落了個幽禁的下場,恐怕換了旁的人,連項上那顆腦袋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這樣一來,諸位皇子不由心生恐懼,有幾位私下碰面密謀的也被萬俟承懌的探子抓住,落了和二皇子一樣的結果。
然而,這些行為不過是稍稍壓制了局面,不出三日,竟又瘋了一位皇子,整日衣衫襤褸地在大街上穿梭奔行。一時間,余下的皇子和王爺們人人自危,日日生活在恐懼的陰影下,只怕前幾日去的還是自己的兄弟,過幾日便是自己。
自然了,無論什么時候,大膽的人總是有的,像九皇子這般仗著自己戰功累累,又不怕背著身后罵名的,就徑直率領人馬沖進宮去了。結果只叫萬俟承懌麾下大將摩撒面無表情地斬于馬下,以致于首級掛在城墻上十日供人觀賞。
自此以后,各位皇子果然又安靜了下來,然而問題是不愁找不出來的,很快又有幾位皇子因為貪污的大案而被牽扯進去,直接投入了大獄。
然而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若是朝堂上沒有人坐鎮,恐怕動、亂將一觸即發。因此,在諸多謀士的建議下,萬俟承懌不得不拋卻親征的心思,留在宮里處理這幫皇子的問題而將摩撒派了出去解決墨冥汐。
【鑒典】
墨冥汐求來的大炮已然擺在了城樓上,黑漆漆的炮筒直直對著源軍即將駐扎的地方。
不出三日,摩撒率領軍隊站在了城樓的遠處。
第一日,由于先前圖突在世時吃了那些大炮的虧,他們只遙遙叫陣,將紅典人聽說過的大儀罵人的話統統倒了出來,可惜城樓上出來的除了那幾門大炮什么都沒有。直至當天晚上,才有一個士兵服飾的人出來喊了一聲,“總督說你們紅典人不守承諾,既然簽了契約就該遵守,與換不換君主沒有多大關系。像你們這般沒有信譽的朝廷,自然該用大炮來迎接了。”
“那契約不是我們陛下簽的,自然在我們陛下那里不做數的。”摩撒在城下回道。
那城樓上的人聽了聽,又揮了揮手叫人將大炮重新碼好,轉身一言不發地離去了。
摩撒深吸了口氣,轉身回營,卻沒有再叫手下站在城頭罵人。
待到晚上,他乘著夜色濃稠,帶了約三萬人從鑒典城旁繞進到一旁的楓兼。
楓兼算不得什么大城,是鑒典旁邊的小鎮,由于地勢險惡,平日里便少有人居住,守軍更是少的可憐,因而摩撒幾乎沒有費事兒便解決了守軍,率大軍悄悄地進去,準備從鎮子里唯一的山山翻過去,便可以避過鑒典入得關內了。
他騎著棗紅的駿馬在夜色里穿行,想著這樣久都未有追兵前來,想是墨冥汐定是沒有想到自己會拋下主力軍隊離開,依舊守在鑒典,心中不免開懷,輕輕哼起曲兒來。步伐輕快地向前趕去。
不久他便見到了一個山坡前群峰里最高的山,正是此次要翻越的地方。
他猛地一揮鞭抽在馬上,直直向下沖去,不料還未走幾步便見得胯下之馬猛然跪倒,差點將自己一并扔在地上,他急忙翻身下馬,卻被藏在土壤里的鐵蒺藜割傷了手掌。他心中一涼,向后轉頭,只見烏壓壓地倒了一片。
他又轉回頭,看了看身邊的馬,生生將它拖起,用鞭子揮打著逼它忍痛向回頭的方向跑去。
幾乎是剛跑出包圍圈,便聽得身后傳來的火锍的聲響,在如墨夜色里,那一個個爆裂開來的火花活像是催命的鬼火。摩撒看著,心中不由恐懼更甚,一時顧不得許多,隨手搶了一個士兵的馬,向回疾馳,這才帶著滿臉的灰敗回到了鑒典城下的駐扎地。
第二日,墨冥汐早起來到城墻上,含笑朗聲問道,“昨夜楓兼的招待,將軍可還滿意?”
摩撒恨得牙癢癢,卻又不是那些文縐縐的秀才,只氣急的哼了一聲,回了營帳。
清晨,鑒典城內的軍營主帳中,墨冥汐正同凌印欽站在沙盤前。
“依世叔看,摩撒駐扎在城樓下的到底有多少人?”
“至多十萬人。”
“十萬……昨日在楓兼全殲了有三萬人,可源朝說的卻是二十萬人,也不知這剩下的人……”她端詳沙盤許久,手中的樹枝不斷比劃著,“這里不好走,這里又有陷阱,現在也沒有捷報傳來……他們這些天在外都沒有什么動靜……天哪!”她突然驚詫道,“難道他們竟是從沙漠里繞道過來的?”她心想,那些城里的暗人都沒有見到有大軍路過。雖然每次戰爭報出的人數總是會多于實際值一些,但再少也總有二三萬的人不見了蹤影。而他們想要悄無聲息如關的唯一法子,大約就是從沙漠里穿行過去了吧。
她看著身邊沙盤,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若是他們當真已經行了許久的路,從那里也快繞道過來了吧。
正思量著,身后便已跪著一個一身黑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