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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初戰奚來

  • 相見歡
  • Cindy浮辰L
  • 3453字
  • 2012-01-13 11:38:44

“奕,你可見到源兵了?”

“回大人。”那人答道,嗓音格外沙啞,“屬下在沙漠探訪十日有余,今尋得源軍近五萬人蹤跡,已至華門之側。大約三日半便可入關。”

“果然,果然,這萬俟承懌,我倒是小瞧他了。”說著,令奕退下,急忙上凌印欽府邸去了。

而凌印欽顯然比墨冥汐還要著急,這兩日源軍在城下叫陣,處處出言不遜。而軍中又非人人都有墨冥汐和凌印欽的定力,那些軍中的怨氣和混亂全都倚賴凌印欽的壓制和調整,將他忙得夠嗆,直至深夜依舊挑燈處理著事物。

“世叔。”墨冥汐經傳報后,立即步入房門道,“不好了,源軍果然繞道而行,這城前叫陣的竟只是障眼法。現在還剩大約三日半他們便可抵達內城了,除卻外城的防線,到時大儀便當真無力回天了。我須得趕緊帶著金戈幽騎去那里攔著,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那鑒典怎么辦?”凌印欽此時亦是驚出了一身汗。

“只好勞煩世叔將局面穩下來,只要不迎戰,不出城就沒有問題,再過幾日,所有的東西朝廷都會從水路運來。到時候就一切都好了。”她答道,“世叔你同我一道去點兵。給每個士兵備兩匹馬。今夜我就出發。”

當夜,墨冥汐便帶了五千金戈幽騎和五千普通騎兵共一萬人日夜兼程地趕起路來,騎累了便換馬騎,一路不停歇地趕了兩天一夜,終于趕到了門華,墨冥汐吩咐就地扎營后徑直到了帳中,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揮墨極快地寫了一封奏折,叫陵馬上送去京都給皇帝。然后轉頭就躺在了簡陋營帳中鋪在地面的氈布上,閉眼一覺黑甜無夢。

第三日清晨。墨冥汐起床后立即安排好隊伍叫士兵們繼續休整后便同門華的統領見面去了。

門華統領眼見著墨冥汐要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混在一起包住拉了線埋在了城外源軍必經曠野上,心中萬分疑惑,但見著她嚴肅板正的面孔終究還是忍住,什么都沒有問出口。

沒過多久,墨冥汐便將士兵們統統整合起來,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務,嚴陣以待。

正午時分,穿行沙漠而來的大軍終于帶著滿身的黃沙和濃烈的疲憊從漫天塵土里緩緩行出。映入早已守候多時埋伏在四周的士兵眼里。

他們眼看著源軍一步步走向城樓卻沒有半分動作,直到第一聲爆炸聲響起。

一個向前飛奔的騎兵連人帶馬一并被炸的面目全非,緊接著又是幾聲爆炸聲,連連死了許多士兵。

那源軍的統領命手下繞著尸體行走,避免碰到類似的爆炸,不想這些人繞著走去,又都是有去無回。后來大約死了近百人,源軍仍舊不得不倚靠從尸體上踏過這一個法子才能艱難度過。

當日,萬俟承懌便接到了飛鴿傳書,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源軍在門華的艱苦戰役以及最終逃回的人數。

五日后,他再次收到傳書的時候,墨冥汐已經回到鑒典并且用炮門轟開了源朝的奚來城門,成功俘虜了他的一位妹妹和一位皇叔。

【兩日前奚來】

由凌印欽鎮守鑒典,墨冥汐親自帶著金戈幽騎來到奚來,等待著援軍的到來,開始了她人生中第一次親臨的戰爭。

在她秘密扎營后不到一個時辰,豎著“昭”字旗幟的援軍便已經抵達,她看著來人,霎時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怔忪片刻,展顏笑道,“子儒兄,許久不見,如今青云平步,嬌娥在懷,當真羨煞冥汐了。”

“墨兄何來此言,聽說想同墨兄結親的人不在少數,如今請賜的奏折都成沓了。叫陛下好生難為。”

“這我倒是聽說過,不過當時是說請賜的折子有兩沓,另一沓便是子儒兄的,且看來比冥汐的可要多得多。只是公主亦是人中龍鳳,如今該已絕了那些人的念想了。”說著說著,竟不知何時有了些不知滋味。

客子儒溫雅笑道,“嫣兒年輕氣盛,還不懂得許多,哪有冥汐兄所說那般厲害。”字字句句都洋溢著粘稠如蜜的欣慰。

一時間墨冥汐看著他竟不知該接些什么話,只好道,“好了,客套的話不多說了。如今正是緊要關頭,你我又都是熟人,便索性略過這一段兒,好好商量商量戰事。”說著,便帶頭進了自己的營帳,與客子儒細細商討了起來。

最后,當墨冥汐和客子儒迅速統一了意見后,她帶著步兵和炮兵用大炮將寧靜中的奚來喚醒,并留給它一個嵌在城墻上的巨大的、任時光也填補不了的洞穴。

隨后,金戈幽騎趁著守軍不曾有防備,一舉掃清現有障礙,長驅直入東門,又分出一小隊將北門打開,好叫守候在那里的客子儒好進入。

而墨冥汐便隨著最先進入城中的金戈幽騎一起,見證了戰場的殘酷。

那不是現代的鬼屋或者什么恐怖電影可以描摹的感觸。

由于金戈幽騎秉承著以往簡單殘暴的戰斗方式,戰場上隨處可見不知名的半截內臟和拖出來的半截沾滿血液的腸子,以及成河的鮮血,和不知來自哪個角落傳來的對于母親的想念。

墨冥汐有一刻的恍惚,她機械一般地取箭、瞄準、拉弓,麻木地看著守軍一個個倒下,看著滿地的殘局。卻感受不到任何恐懼或者惡心,她只是一時間,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帶著金戈幽騎來到這里,親手導演這樣一場人間慘劇。

是了,她僅僅只是為了實現對金戈幽騎的承諾:今日他們奪得的,明日便會被分到他們手上。

他們需要的軍餉太多,多到朝廷與自己都無法承受,而自己要養活他們,便只有犧牲這些人的性命。

她亦沒有半分選擇。

“你到底在想什么!”客子儒的聲音像一道雷自耳邊響起,她反射性地轉頭,卻見得他剛剛將一個即將把刀子砍在自己腦袋上的源兵的心臟戳穿,血淋淋的刀尖襯著白亮的底色晃得她眼暈。

她幾乎是無意識地道了一聲謝,轉而緩慢地環顧四周。

四下里一片寂靜,戰爭顯然剛剛結束。

從酒池肉林里剛剛被拉出來的源朝某位王爺,帶著一臉明顯喝醉了的表情,迷茫地看了一眼墨冥汐。

她眨了眨眼,用中氣十足的聲音道,“將王爺請回我府里頭醒醒酒,看好了,別虧待他。”

“是。”一旁的士兵道,“還找到了一位小公主。”

她揉了揉太陽穴,“一并送去吧,安置在王爺的屋子旁邊就是了。”轉而下馬,對那士兵道,“先扎營吧,休息半天再回城。你們也辛苦了,明日我便叫人把地分給你們。我再去城里看看。”

客子儒聞言忙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同時在一旁微微扶住了她。

“也好。”她垂眸笑答,“多謝。”

他低聲回道,“你我之間何必如此見外。”說著,扶了她急急拐過長廊,進了王府的前堂,這才用兩只手同時扶住她向下滑去的趨勢,問道,“你可還好?”

這不問倒也罷了,一問之下,墨冥汐不由想起了當時的場景,一時想起的盡是惡心。因而立時便推開了客子儒,扶著一旁門柱,吐在了臺階下,一連吐了三回直到嘔出酸水來才堪堪作罷,軟軟地靠著柱子坐下。

客子儒見她緩過了勁兒便要扶她到屋子里去休息。不料她卻推開他,踉蹌著緩緩走出了王府,順著大道走過,見得一個士兵著一身破爛的源軍服飾,伸手想要捂住腹部汩汩流淌著血液的洞口,卻不知是因著氣力不足還是哪般,試了幾回都抬不起手。

她看著那張與自己一般無二布滿血跡的面龐,突地心酸,伸手幫他將手掌覆在那傷口上,用輕緩而生硬的紅典語道,“對不起,愿上天保佑你。”然后眼睜睜看著那人帶著平靜下的驚恐在自己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她轉頭,見客子儒亦是一身血色站在眾多尸首之間擔憂地望著自己,勉強笑了笑,“你不必擔心,我很好,只是突然間不懂得這樣多的性命消失了,卻是為了什么。更沒有辦法相信這是我一手決定的。是我害的這么多人橫尸荒野,不得歸家。”她走近他,眼見得他肩膀上一道見寸深的血痕,“竟連你都受傷了?看來這真是一場硬仗啊。”

“你……“他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眉間依然緊縮著擔憂,伸手想去扶幾乎直直跌向地面的墨冥汐,卻被一人搶了先。

他詫異地抬頭,卻見得一身源朝軍裝的人手持一支箭羽,堪堪抵在墨冥汐頸間,笑得一臉癡狂,“哈哈,不料我不僅撿了一條殘命,還能擒得這墨冥汐。想來將他交給陛下便能功過相抵了!”轉而粗魯地扯了墨冥汐的肩膀,“快走!”回頭見得客子儒向前追來,立即從袖間甩出了一堆粉末撒的一時漫天的白色。

客子儒揮袖去擋,待煙霧散去后又向前找去,卻已不見了二人的蹤影。

不料此時距他不遠的巷口遮住的陰影里正站著他追尋的二人,墨冥汐見是他,身子一動,便有了要反抗的心思,那人焦急之下,一掌斬在她頸側。然后拖著頃刻便軟下來的墨冥汐向著巷子盡頭走去。

待到墨冥汐再次醒來,已經被人綁了雙手拴在床頭的柱子旁。

她打量了打量四周,簡單樸素,正是雖為常見的那種多如牛毛的小客棧的房間的樣子。

從心底里哀嘆一聲,她一邊開始努力回憶起事情的前因后果,一邊四下里尋找著可以割斷繩子的東西。

正在她四處找尋時,身后的床幃里傳來了嘲諷的聲音,“別找了,周圍可沒有什么能幫你逃跑的東西,我進來時便清理過了。”一張棱角分明的面孔出現在她眼前,帶著明顯的陰狠,從左眼角到鼻子還有著一道淺粉的舊傷。

“先前情勢緊急,不曾細瞧,原來墨總督的容貌這般清秀,堪比女子,就是那些兔兒爺也不見得比得上總督的風韻。”說著,吃吃地笑起來。

墨冥汐心中一驚,趕忙低頭,見得自己只是被除了戰甲并無其他異樣之后方才含著慍怒道,“那又如何?”語氣生硬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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