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方卉來探
- 相見歡
- Cindy浮辰L
- 2615字
- 2012-01-13 11:38:44
女子強壓下淚意,霎時變得極為端莊,像是被千斤重擔壓在心上,于端莊中又露著難以掩蓋的疲憊,她輕輕拂袖,拭去散落了一木桌的桃花瓣,嘆道,“大人曲中的意境真美,可惜,大人眼中心底的美景,怕也是不長了。”她伸手撫摸著白嫩中透著粉艷的桃瓣,笑道,“本宮只剩下這一隅之地,竟也留不得半分清凈……”言罷,狠狠折斷了桃枝,“這該死的閹官!”
客子儒皺皺眉,“公主何不相信大皇子呢?”說著,展開折扇運起內功,將一地桃瓣紛紛托起,旋轉飛舞在半空中,于漫天花雨后笑道,“下官可是信了王爺翻覆之間便可斷了那人的路,公主也該信,王爺總會為您留得這樣繁花滿天的美景,可賞得半生無憂。”
言罷,他將手中折扇一攏,桃瓣盡數落下。
八月桃花雨愈發襯得美人明艷灼灼。
齊嫣聞言一怔,隨后像是想到什么,落落一笑,端莊嫻雅,“大人可否告知名諱?”
“在下客子儒。”
齊嫣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通,驀地笑道,“皇兄說的果然不錯,天下大約已無可出你右者。”
“公主謬贊了。”
齊嫣笑而不語,“你再為我吹一曲,可好?”
客子儒微微頷首,隨手取了片桃葉,吹奏起來,悠揚婉轉的曲調訴說著裊娜少女羞里無愁的歲月。
【鑒典】
當方卉秘密到達鑒典之后立即去拜訪了墨冥汐,卻得到了墨冥汐陪一個小倌七日不曾處理政事,幾乎不曾回府,并且至今下落不明的消息。直到第二日正午方卉才被告知墨冥汐剛剛歸府,于是立即啟程去了墨府。
這次方卉終于被薛叔迎進了門,卻被安排去了客房,只道,“大人與公子進了房門就遣散了仆人,也不知道是否出來,您稍等,我這就向大人通報。”
說著,叫人領了方卉去客房,徑自去找墨冥汐了。
方卉心中不由憋了口氣,暗自壓下,揮手叫仆人退下。
他關上、門,踱步到窗前,倒了杯茶水喝下,氣沖沖地坐下。一抬眼便看見了對面的二層臺閣上掀起的紗簾里一身紅衣的少年將前襟半散,露出雪白的里衣,精巧的鎖骨前搭著剛剛洗完依舊濕漉漉的烏發,身旁還擱著一個金色的銅盆,邊上搭著折好的汗巾。少年的對面正坐著一個身著碧色長衫的男子,身后長發高高梳起,書卷氣十足。
方卉幾乎是霎時便被兩個容色妍麗的人所吸引,直直看了過去。
只見那少年從身后取出眉筆替眼前男子細細上起了妝來,神色認真得仿佛在描摹一副稀世的珍品。
突見得薛叔出現在了窗前,向著那少年鞠了鞠躬,說了些什么。
少年的手頓了頓,神色有些不悅,一邊拿眉筆在碧衣男子面前左右端詳,一邊漫不經心地同薛叔交代了幾句便擺手叫薛叔離去了。
看得正是入神處的方卉霎時間心中一驚,關上了窗。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薛叔便隨了下人在客房門口敲門了。
方卉開了門,只見薛叔恭敬地鞠了躬,略顯尷尬地道,“方大人,總督的意思是他這兩日還有些要事須得處理,怕是要叫大人小住幾日了。”
“無事。”方卉連忙擺手道,“本官這次來本就是有些事兒要同總督大人商議,候上幾日也是無妨的。”
于是這廂薛叔行了禮,在方卉微笑著的目光中轉身退下了。
另一處的閣樓里,紅衣松散的墨冥汐瞇著眼看方卉將窗戶關上,撇了撇嘴,伸手在眼前男子面龐上施了極薄的一層胭脂,懶懶道,“你要相信,本督一定能讓你震驚全場。”
“是嗎?”白淇淵隨手拿了銅鏡仔細端詳起自己的面容,“我看著也不錯,倒是底下那位大人不知怎的,竟嚇得連窗子都關了。”說著,側了側臉,左右細細用目光描摹著,問,“綠衣有那么嚇人?”
正在喝茶的墨冥汐被他一句問話嗆住,甩了甩尚且還濕著的頭發,調笑道,“我們綠衣身上怎會用到‘嚇人’這種詞語。”邊說著邊遞給他一本冊子。
白淇淵嗔她一眼,不置一詞,翻起手中的冊子。
翻看了許久,他不禁蹙起了眉,“這是……”
“這是我最近剛剛盤下的酒樓,一共分為兩層,樓下就如平常的飯館,樓上則是茶樓。如今樓上諸事還未備齊,只樓下已經開業,你手中拿著的正是樓下的賬單。”她垂著眸子,輕輕用蓋子將杯中的茶沫拂去,慢悠悠道,“你出身商戶,原本就懂得不少從商之道,這段日子我也帶著你練了練手,至于以后你的去路——”她幽幽道,“便要看這賬本了。”她放下茶杯,靜靜看著他,“你若做得好,不僅酒樓里的第二本賬本,我接下來要做的許多生意興許都會交付一部分于你,至于……你若是做不好,我身邊不留無用之人,自尋生路去吧。”
白淇淵定定看著她,一雙眸子閃動著難以言喻的光芒,“定不負大人所托。”
她輕輕“嗯”了一聲,手指隨意梳弄著半干的頭發,又臨窗斜臥了一陣兒,遞給白淇淵幾張紙,道,“這是幾張菜譜,對你興許會有幫助,拿著吧。”說著起身穿鞋,松松將頭發束起,“走吧,我很期待你今夜的表現。”
【悠月坊】
方卉很快知道了墨冥汐所謂的“要事”并且幾乎為此咬碎了一口牙。
當他閑時無事逛總督府的時候,貼著樹后聽到了匆匆走過的丫鬟們的對話——
“少爺方才是出府去了?”
“可不是!那個悠月坊里的公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少爺這段日子凈圍著他了,什么事兒都顧不上了。”
“真的?莫不是什么妖術吧。”
“哼,誰知道呢,今兒晚上少爺出去聽說就是為了陪他回悠月坊呢,好像是選什么花魁。”
“少爺這般待他還不知足,爭什么花魁。只是可惜了少爺一片癡情。”
“這做什么事兒的自然想在那一行里拔了頭籌,說來也怪不得他了。”一丫鬟環顧四周輕聲道,以袖掩口偷笑起來。
另一人微推了她一把,無不羞澀地絞著手帕道,“哎呀,大白日的你說這些不干不凈的事兒做什么。”說著,急忙拖了那丫鬟一路去了。
方卉遠遠看著兩個丫鬟的背影消失,回到房里,換了身衣服,出了府邸。
【悠月坊】
夜里的悠月坊無疑是整條西街里最為繁華的地方,而整個年份里又以今日最為熱鬧非凡。
坊中無論是前院后院、樓上樓下,都擠滿了鑒典的富家子弟和權勢中人。其中一樓的人坐在一個個精致貴氣的八仙圓桌旁神采飛揚地談論著坊中風采各異的姑娘和小倌們。二樓的人則大多看來要矜貴一些,他們都獨自帶著仆從坐在有窗子向著樓下臺子的雅間里。至于二樓正對著臺子的那間最為寬敞的房子卻是今年剛剛出現的,據說為了一位與悠月坊有著說不清道不明關系的神秘權貴特設,拉了細細密密的珠簾,專教人怎樣都將里面的光景看不真切。
突然,那珠簾里閃過了人影,端端坐在了里頭的桌子旁,只隱約可見得一個纖細的側影。
整座樓里有霎時的沉默,然而因著沒有人看得見珠簾后的面孔,且那正中的屋子里也沒有半分聲響,漸漸地,坊中又恢復了嘈雜的氣氛。在宴會還未開始之前,各人都端著酒壺,甩著廣袖去找自己的狐朋狗友們談天說地。
不久,酒菜漸齊,所有人都已落座,小聲談笑等待著鴇母的到來。
一樓的大廳中央架著半人高的紅檀木臺子,綴著大股的繁復正紅流蘇,一邊的階梯上鋪著光潔的寬闊紅綢,直直通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