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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再會故人

  • 舊時(shí)小妻
  • 宛畫
  • 5039字
  • 2022-05-31 00:02:00

次月,玧兒離開了清秋別苑,她答應(yīng)過蘇炎之好好活著,可是在清秋別苑繼續(xù)呆下去,她滿腦子都是蘇炎之,恨不得刨一座墓,就臥在蘇炎之身邊長眠不起,所以,她與秦伯秦嬸辭行,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她答應(yīng)蘇炎之,要替他們看一看人間的好風(fēng)景,所以她漫無目的地游走在人世間,不喜歡的地方她就待個三五天,若遇見喜歡的地方她可以長住一兩個月。就這樣游歷了大半年,轉(zhuǎn)眼到了1929年的春天,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鄴洲,這個曾經(jīng)她那么討厭,拼了命要逃離的城市,她居然又到了這里。

自從與沈沛文離婚以后,她再也沒有來過這里,算一算居然又六年了,她憑著記憶回到了宋宅,沒想到宋家的牌匾都掉了,門口也都是落灰,甚至還有蜘蛛網(wǎng),玧兒有些奇怪,宋玨不再管這座老宅了嗎?玧兒記得上一次回來,這里還是被打理得干凈齊整的。

玧兒進(jìn)了祠堂,稍微收拾擦拭了一番,然后在父親母親的靈位前上了香。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次再回鄴洲是什么時(shí)候,會不會又是下一個六年?

出了宋宅,玧兒鬼使神差地來到了沈府門口,不過沈府已經(jīng)不是沈府了,門匾上掛著“何府”二字,是啊,沈沛文已死了幾年了,這個大宅院早已改名換姓了吧?

自己也該離開鄴洲了,繼續(xù)去往下個城市漂泊,可是走著走著,人群中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玧兒?”

玧兒詫異地回頭,前方屋檐下,那個穿著深藍(lán)色粗布衣裳的婦人有些眼熟?

“玧兒,真的是你!”那個婦人拉著旁邊的孩子飛奔過來。

玧兒總算認(rèn)出了來人,那是亦秋,是沈家大院里她唯一的朋友,亦秋身邊那個孩子是誰?玧兒想起來了,那是她生的孩子,是她從未謀面的孩子。算起來,這個孩子已經(jīng)八歲了,自己卻是第一次見他,孩子越走越近,玧兒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并不像沈沛文,眉眼很像自己,至于那嘴巴、鼻子,有些像宋玨,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外甥像舅?任旁人一看,都會說這是宋家的孩子。

亦秋跑到玧兒跟前,喜極而泣:“玧兒,我還以為我看花了眼,沒想到咱們還能有再見的一天。”

“亦秋姐。”玧兒同她打招呼,卻發(fā)現(xiàn)亦秋滄桑了許多,眼角添了許多皺紋。

“容兒,這是你親......”

“叫我宋姨吧!”玧兒打斷了亦秋要說的話,“這是你的孩子,你生的孩子。”

亦秋尷尬地閉了嘴,她不知道玧兒與沈沛文的愛恨情仇,但是她知道玧兒一直都不喜歡沈沛文的,亦秋只能對予容說:“容兒,這是娘的好朋友,宋姨。”

“宋姨好。”予容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沈家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這些年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很不容易。”

“也不至于,我開了一家豆腐店,可以讓我和容兒吃飽穿暖,還能送容兒上私塾。容兒很懂事,下了課就到豆腐店幫我,晚上還會給我捶背,老天對我多好,給了我這么一個乖巧的兒子。”亦秋的眼角都是淚花。

“那就好,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

“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

“挺好的,后來我嫁了一個愛我的丈夫,還有一個漂亮貼心的女兒。”

“他們陪你一起回來鄴洲了嗎?”

“沒有,他們出遠(yuǎn)門了,我回來祭拜父母。”

“好好。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給你做飯吃。”

“不了,我還有事呢,就不去了,我先走了。”如果只有亦秋一個人,玧兒必然要去的,可是還有那個孩子,曾經(jīng)將玧兒釘在恥辱柱上的孩子,玧兒只能拒絕。

“那你先去忙,以后要是來鄴洲了,可以來白云巷的沈氏豆腐坊找我。”

“好。”玧兒應(yīng)著,好似想起什么,又對予容說:“現(xiàn)在國家動蕩,你要好好讀書,以后做一個對國家有用之人,也要好好孝順你娘,她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我知道了,宋姨。”玧兒說的這些對八歲的孩子來說還太過沉重,但是予容看著玧兒認(rèn)真的眸子,不自覺地也答應(yīng)了。

“那我先走了。”言罷,玧兒轉(zhuǎn)身消失在人海里。

亦秋目送著那個淺灰色的背影遠(yuǎn)去,心里覺得空落落的。

“娘,這個宋姨好眼熟,我好像在夢里見過她。”予容盯著玧兒消失的方向。

亦秋低頭,看著這雙酷似玧兒的眉眼,摸了摸兒子的額頭,輕聲說道:“容兒,宋姨是一個特別好的人,以前娘生病沒有人管的時(shí)候,只有宋姨照顧娘幫助你,你在肚子里的時(shí)候就見過宋姨了,所以你覺得她眼熟。等你以后長大了,如果還有機(jī)會見到宋姨,一定要好好孝順?biāo)拖裥㈨樣H娘一樣,知道嗎?”

“我知道了,娘。”予容鄭重地答應(yīng)。

玧兒準(zhǔn)備到碼頭去,卻在碼頭外面,又見到了一個熟人,她坐在黃包車上,穿著紫紅色的呢子大衣,脖子上是同色的狐毛圍脖,深棕色的卷發(fā)上插著一朵紅色的海棠絹花,她畫著大濃妝,媚俗至極,要不是那個眉眼太過眼熟,玧兒幾乎不敢認(rèn)。

黃包車上的人也認(rèn)出了玧兒,立馬對車夫說道:“停車!”黃包車停了,車上的女人下來,嘴角帶著微笑與玧兒打招呼:“玧兒姐姐。”

會這么叫玧兒的人只有一個,是趙顧,那個苦命的孩子,只是玧兒明明記得當(dāng)年送她上了去申城的船,怎么她還在鄴洲呢?她舉手投足之間散發(fā)著一種風(fēng)塵之氣,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姑娘了。

“小顧。”玧兒微笑示意。

兩人在街邊簡易的茶攤坐下,趙顧為玧兒斟了茶,點(diǎn)上了一支女士香煙,又將煙盒遞給了玧兒。

“謝謝,我不抽煙。”玧兒拒絕道。

“玧兒姐姐,這么多年了,你都沒什么變化,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優(yōu)雅,我一眼就認(rèn)出你了。”趙顧笑道。

“我們分別的時(shí)候你還是個孩子,現(xiàn)在你也長大了,你長得很像你娘。”

趙顧吐出一口煙霧,“也不知道這是我的幸還是不幸。”

“你怎么到鄴洲來了?”

“我一直沒有離開過鄴洲。”

玧兒愣住了:“怎么會?當(dāng)年我明明送你上了船。”

“我是上了船,但是在船上我遇見了一個人,所以我跟著他到了申城,又跟他從申城回到了鄴洲。”

“是誰?”

“胡玉祥。”

玧兒聽過這個人的名字,是玉鼎銀樓的東家。

“當(dāng)年在船上,我聽到胡玉祥講話,知道他是鄴洲的珠寶商,又決心要與沈沛文一決高下,我就想萬一他能替我報(bào)仇呢?于是我告訴他我與沈沛文有仇,只要他能幫我報(bào)仇,我愿意為他做牛做馬,我本來擔(dān)心他看我是個孩子不愿意理我,沒想到他真的帶我回家了,我就這么跟著他,開始只是在胡府做個丫鬟,十三歲那年,我做了他的七姨太。”

玧兒驚訝不已,十三歲的蘇憶蘭還是個在爸爸懷里撒嬌的小姑娘,而小小的年紀(jì)的趙顧居然為了復(fù)仇走到了這一步,玧兒記得,胡玉祥的年齡至少比趙顧大三十歲。

趙顧不在乎玧兒驚訝的神色,眉飛色舞地說:“只要他能替我報(bào)仇,我才不在乎這么多呢,我就想把沈沛文搞垮,把我娘救出來,本來胡玉祥只想要跟寶鳳銀樓在鄴洲平分秋色,畢竟沈沛文后面還有陸桓這座大靠山,是我對他說,要做咱們就一家獨(dú)大,做最好的,陸桓身體不好,沈沛文不可能靠著陸桓一輩子,所以胡玉祥對他窮追不舍,不讓他在生意場上有一線生機(jī),最后沈沛文什么都沒了......哈哈哈......”

玧兒現(xiàn)在才知道,在弄死沈沛文這條路上,不僅孫玉承出了力,連趙顧也“功不可沒”。

“沈家被債主破了家的那天,我也去了沈家,我要去救我娘,但是我娘已經(jīng)死了!”趙顧狠狠地掐斷了煙頭,“玧兒姐姐,你知道嗎?她是餓死的,沈家人把她給忘了,她餓得只剩皮包骨了......”

玧兒聽孫玉承說過這件事,語氣里也有些傷感:“小顧,對不起,如果當(dāng)時(shí)我沒有把你帶來鄴洲,你就不會經(jīng)歷這些事。”

“玧兒姐姐我從沒怪過你,我知道你是可憐我,才把我?guī)У轿夷锷磉叀R舱怯心悖也拍芨夷锖臀业艿芟嗵幰欢螘r(shí)間,只是我那可憐的弟弟還不到兩歲就被扔進(jìn)井里淹死了,我知道是我娘犯了錯,可是如果沈沛文仁慈一點(diǎn),放我弟弟一條生路,我會感激他的,可是他殺了我弟弟,他殺了我弟弟......”趙顧抖動著雙肩,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沛文他已經(jīng)得到報(bào)應(yīng)了。”

“我只嫌他死得太快!我還來不及再好好折磨他,可憐了我娘和我弟弟都成了他沈家大院里的冤魂!”

“你在胡家過得好嗎?”

趙顧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淚,“老胡對我挺好的,只可惜他是個短命的,去年死了,他的太太早就看我不順眼了,以我沒有給胡家生孩子為由,把我趕出了胡家!”

“那你現(xiàn)在怎么生活?”

“有手有腳總餓不死的嘛!”趙顧笑笑,“我現(xiàn)在是醉紅樓的頭牌。”

光聽名字玧兒也知道醉紅樓是什么地方,玧兒不愿意這個年輕的女子在青樓里耗盡生命,便問道:“我打算去申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申城是個包羅萬象的大城市,你要是愿意讀書就去讀書,如果不愿意讀書那找份工作,養(yǎng)活自己總是沒問題的。”去申城這個決定,是玧兒剛剛在見到予容的時(shí)候決定的,予容長得有些像他的舅舅,她與宋玨鬧掰失去聯(lián)系已經(jīng)快十年了,那時(shí)候年少輕狂,一心只想分個對錯,見不得宋玨欺負(fù)染子,也見不得染子委屈求全。十年后,玧兒只剩下宋玨這個親人了,她不想再執(zhí)著那些前塵往事,她想去看一看她的哥哥過得好不好?

“哈哈!”趙顧輕笑了兩聲,“玧兒姐姐,還有什么工作會比笑一笑,睡睡覺就能賺到錢更輕松呢?

“小顧!你才十八歲啊!”玧兒有些生氣了,氣她自暴自棄,氣她不求上進(jìn)。

“玧兒姐姐,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你記得我今年十八歲了。但是我明明才十八歲,卻覺得我已經(jīng)走完了一輩子的路,好累好累啊......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這么多年只有你真心對我好,我舅母欺負(fù)我,你就帶我來鄴洲,我娘在沈家出事,沈家那么多人,也只有你求沈沛文放我一馬!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的!但是玧兒姐姐,這么多年,我只學(xué)會了伺候人這一個本事,我習(xí)慣了,我不想離開,也不想改變。”

“你還年輕......”

“玧兒姐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天要黑了,今天晚上我還約了一位恩客吃飯,我得回去了!”趙顧說著拿起自己的手包,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頭對玧兒說了一句,“玧兒姐姐,如果你以后還來鄴洲,可以到醉紅樓來找我,不過可別說找趙顧,那里沒人認(rèn)識趙顧,你就說找沈芙兒,你還記得我有這個名字吧?是沈沛文親自給我取的。在醉紅樓的時(shí)候,我說我是沈家落了難的養(yǎng)女,那些恩客不知道多心疼我呢,沈沛文那么愛面子,他在天有靈要是知道了應(yīng)該會氣得七竅生煙吧?哈哈!”趙顧說完,扭著腰肢離開了。

玧兒目送著她遠(yuǎn)去,她腰肢纖細(xì),仿佛一抹柳枝在風(fēng)中飄搖,顧惜年和沈沛文造的孽,終究是葬送了這個孩子的一生。

玧兒坐著船到了申城,這是十年后她再次來到申城這個城市,她在碼頭的報(bào)攤買了一份申報(bào),她記得丹尼爾蔣當(dāng)年是到申報(bào)做記者了,不知道他和孫玉芯現(xiàn)在怎么樣?

玧兒隨意翻閱著報(bào)紙,并沒有翻到丹尼爾蔣的名字,卻在一篇報(bào)道的記者署名那里看見了孫玉芯的名字,更巧的是這一篇報(bào)道,報(bào)道的是宋玨的事跡,報(bào)紙上說申城附近的縣城前段時(shí)間遭遇了饑荒,宋玨作為吳氏船運(yùn)公司的董事長,申城著名的企業(yè)家,捐贈了不少錢和物質(zhì),夸贊宋玨是個有良心的實(shí)干企業(yè)家。

看到這里玧兒有些驕傲,她的玨哥終于在時(shí)間的沉淀和積累下,變成了一個有責(zé)任、有擔(dān)當(dāng)?shù)拇竽腥恕?

玧兒叫了黃包車,一路來到了江海路34號,盡管十年過去了,但是她并沒有忘記這個地址。

下了車,玧兒隔著鐵門看著宋家的大別墅,與十年前相比自然是老舊了一些,但是并沒有太大的變化,還是金碧輝煌、草木爭輝。玧兒有些近鄉(xiāng)情怯,遲遲伸不出手去按門鈴,不知道待會看到他們的第一句話該說些什么?

這時(shí)宋家有一位女傭走了出來,她已經(jīng)在宋家服務(wù)了十年,自然是見過玧兒的,女傭見到玧兒,還不等玧兒自我介紹,就招呼道:“姑奶奶來了!”

玧兒已經(jīng)記不起面前這位年紀(jì)四十歲上下的女傭了,難得對方還記得自己,玧兒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玨哥在家嗎?”

“先生不在,老太太和太太在呢!”女傭?yàn)楂j兒打開了門,“姑奶奶快進(jìn)來,老太太見了你一定很高興!”

“大姐,你叫什么名字?”

“姑奶奶可不敢這么叫我,我叫阿霞,姑奶奶叫我阿霞就好了!”

玧兒記起來了,宋玨的家里十年前是有一位叫阿霞的女仆,玧兒跟著阿霞進(jìn)到了大廳,葉氏正拿著一串紫檀佛珠在念經(jīng)。

“老太太,你快看誰來啦?”阿霞說道。

葉氏念經(jīng)念得快睡著了,聽到阿霞的叫聲,睜開眼睛往門口看去,只見那穿著一身修身的黑色呢子大衣的女子,仿佛是——玧兒?

“伯母。”玧兒主動叫了葉氏,十年不見,葉氏比之前蒼老許多,兩鬢添了許多白發(fā),臉上的皺紋也深了。

“真的是你啊!玧兒!”葉氏上前,熱情地拉住了玧兒的手,“真是沒想到咱們娘倆還有見面的一天,當(dāng)年你那么生氣地走了,我以為你再也不見我們了!”

“當(dāng)年的事情就別再提了。”玧兒笑笑,四處看了看,沒見到染子,就問葉氏:“染子不在家嗎?”玧兒記得,當(dāng)年染子是要以葉氏貼身丫鬟的身份留在宋家的。

“染子......”葉氏一頓,“有點(diǎn)事情出去了。”

“嫂嫂在家是吧?我還沒有正式見過嫂嫂,這次登門理應(yīng)好好拜見她。”

葉氏嘆了一口氣,對阿霞說道:“阿霞,去跟太太說一聲,說姑奶奶來探望她。”

“是。”阿霞忙往樓上去了。

“你這個嫂嫂脾氣古怪,現(xiàn)在身體也不好,待會她要說了什么胡話你別往心里去!”葉氏嘟噥著。

“嫂嫂出生大戶人家,脾氣古怪些也正常。”

過一會兒,阿霞從樓上下來了,對玧兒說道:“姑奶奶,太太請您上去呢!”

“好!”玧兒應(yīng)著,拿著給吳夢影買的禮品就跟著阿霞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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