玧兒還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可是身上竟然一點痛感也無。

“你沒事吧？”被玧兒壓倒的蘇炎之快速起身，語氣里又是心疼又是責怪。

“沒事。”玧兒搖搖頭，她抬起頭才發現角門外的那個黑衣人倒下了，玧兒回頭，只見是老譚持著槍，打死了那個黑衣人。她心下正感嘆自己又死里逃生，逃過一劫的時候，卻發現蘇炎之的左肩膀正在往外滲血，肩頭已經染紅了一大片，想是剛剛在外面槍戰受得傷。“蘇大哥，你受傷了！”

“沒事。”蘇炎之語氣平緩，將玧兒從地上拉了起來。

此時白家的混戰已經被平息了，白家人又是安撫賓客，又是處理現場的一片狼藉，蘇炎之受了傷，并不多逗留，與白勇說了告辭，便要乘車離去，白勇自然是又抱歉又惶恐地送蘇炎之上了車，并發誓一定會徹查此時，給蘇炎之一個交代。

老譚駕著車往離白家最近的燕城醫院開去，玧兒用手帕緊緊按住蘇炎之的傷口，以免他流出更多的血。

車上的氣氛很是冰冷，蘇炎之一言不發，雙唇緊閉，只是額頭不斷往外滲著冷汗，玧兒不知道今晚要刺殺蘇炎之的到底是什么人，見著蘇炎之情緒不高又受著傷，也不敢多問，只是一路幫他按著傷口。

手術持續了兩個小時，萬幸的是蘇炎之并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麻醉還未散去，蘇炎之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為了保證蘇炎之的安全，老譚包下了醫院的頂層，并安排人手在醫院駐守，在蘇炎之醒來之前，不允許任何人接近。

玧兒一直在蘇炎之的床前守著，她突然想到自己在鄴洲醫院昏迷不醒的時候，蘇炎之是不是也是以這種焦急又心疼的心情等著自己？玧兒怕蘇炎之夜里起燒，時不時地就摸一摸他的額頭，幫他把被角壓實，一直到凌晨三四點實在撐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趴在床邊睡著了。

蘇炎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了，天已經全亮了，蘇炎之扭頭，就見玧兒趴在床邊，還是穿著昨天酒紅色的禮服，只是身上披著他那件帶血的西裝外套，只是他的外套過于寬大，玧兒可能睡得久了，那外套已經有些滑落，露出了玧兒白皙的右臂，蘇炎之怕她受涼，伸手想把外套再拉上來一些，可是一碰到外套，玧兒便醒了。

“蘇大哥，你醒了！”玧兒抬起頭，聲音里全是喜悅。

可是蘇炎之卻發現她的妝面已花、頭發凌亂、裙擺臟污、眼底盡是紅血絲，顯然是睡眠不足、疲勞過度，他一點都不想看見這樣的她。

“你餓嗎？要喝水還是上廁所？”玧兒卻沒心情關心自己，一心只想把蘇炎之照顧好。

“誰讓你替我擋槍了？”蘇炎之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他想起昨天那一幕就后怕，如果不是老譚及時開槍，面前這個女子可能就要永遠消失在自己面前了，昨天在夜里場面太混亂，他也不好發問，如今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我.....我......”玧兒囁嚅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無以為報，若是以我之命，換你平安，我心甘情愿！”其實當時擋槍的時候她什么也沒想，但是如今蘇炎之非要問個理由的話，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

蘇炎之眼里顯然布滿了失望：“你覺得我救你是為了圖你回報？讓你以命換命嗎？”

“我知你不是，可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有危險，卻什么也不做啊！”

“你聽好了，玧兒，以后我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就算槍真的抵到我頭上了，就算我真的死了，你為我哭一場也就罷了，別再想著犧牲自己來救我！若我就這么死了，那是我的命數，犯不著你來搭救！你好好活著！”

“憑什么都要聽你的？”蘇炎之從未用這么嚴厲的口吻對她說過話，一夜的疲憊加上委屈，讓玧兒終于是忍不住哭了出來，“你有你的命數，我自有我的命數！我愿意用我的命救誰是我的事情！我就算死了跟你又有什么關系呢？”

“玧兒.......”蘇炎之也知剛剛自己的口氣太過了，可是他確實是太過于后怕了，如果今天早上醒來沒有見到她在自己面前，他想都不敢再想，他放緩了語氣說道，“是我帶你去白家的，你若在在家出了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對啊，是你要帶我去白家赴宴的，你為什么要帶我去白家呢？你明知道白家想將女兒嫁給你，明知道白雁回喜歡你，你帶我去是什么意思呢？是因為喜歡白雁回用我刺激白雁回？還是因為不喜歡白雁回，用我做幌子勸退白雁回呢？”玧兒再也保持不了鎮定，向蘇炎之丟出了一串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玧兒，我承認我帶你去白家是有私心，但不是你想得那樣。”他最開始，只是想看她穿上那件禮服，與她共舞。后來，他想把他帶到眾人面前，他想每一次不得不出現的宴會都有她陪伴在側。

小崔一直在門外守著，聽見里面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只能敲了敲門，想阻止他們的爭吵。

“進來！”蘇炎之吩咐道。

屋內的氣氛很微妙，小崔低著頭進來，也不敢直視他們二人，只是道：“督軍，醫生馬上要來查房了。”

“你送宋小姐回家休息。”蘇炎之道。

“是。”小崔領了命，又對玧兒說，“宋小姐，走吧。”

玧兒也不再看蘇炎之，憤憤地轉身走出了病房。

小崔緊隨其后，替蘇炎之輕輕地關上了病房的門。

到樓梯口的時候，玧兒遇見了白雁回，兩個衛兵正攔著白雁回不讓她上來，玧兒只見今天的白雁回穿著一身寶藍色的緞子旗袍，脖頸處掛著一圈色澤飽滿的珍珠項鏈，修身的旗袍顯得白雁回的身姿玲瓏有致、前凸后翹，就連玧兒也忍不住要多看兩眼。

白雁回今日并未化濃妝，就連口紅也是淡淡的粉色，但是依然是悉心裝扮過的，看起來光彩照人，只是眼底的烏青能證明她昨晚并沒有睡好，白家昨天發生了槍戰，她又怎么能休息好呢？

“白小姐這么早就來了。”玧兒同她打招呼。

白雁回抬眼看了看玧兒，只見她依然是昨天的打扮，甚至還披著蘇炎之的外套，看起來凌亂又疲憊，就知道她在此守了一夜，心里不快，嘴上還是說道：“昨夜辛苦宋小姐在此守夜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督軍。天還不亮，我就吩咐下人燉了雞湯。”說罷，她提了提手中的保溫壺。

“督軍說了不見客，白小姐請回吧。”小崔下了逐客令。

“我就把雞湯送給他。”白雁回并不死心。

小崔將她手中的雞湯奪過，塞到旁邊的衛兵手中，對白雁回說道：“衛兵會送進去的，白小姐請回吧。”

白雁回徹底怒了，瞪了一眼小崔，氣沖沖地轉身下樓了，安靜的樓梯間，只有白雁回“噠噠噠”的高跟鞋的聲音。

玧兒也實在是累極，扶著把手，一步一步地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