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亮,玧兒一動不動地平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眼窩深陷,仿佛一具尸體。
“沈沛文這個殺千刀的!他怎么能這么對你呢?他不得好死!”小穗邊哭邊罵,聲音都啞了,雙眼哭腫像兩個核桃。
“小穗,我好后悔,去年在申城,沒有直接跟著玉承一走了之,我從未害過人,為什么會得到這樣的報應?”玧兒一向知道沈沛文喜怒無常、心思深沉,但是從未想過他會是如此卑鄙下流的小人。
“小姐,這不是你的錯啊,要怪就怪沈沛文,但是小姐,孫少爺那么愛你,他又留過洋,思想也開放,他肯定不會介意此事的,他肯定會更加心疼你,愛護你。”小穗勸道。
“我知道他不會介意,我從未告訴過他我跟沈沛文的假夫妻,一直想到英國之后再把這個驚喜告訴他,可是如今全毀了。”玧兒說著,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到嘴角,澀澀咸咸。“對了,小穗,你看清楚這是哪里了嗎?”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沈沛文說讓我跟著他來找你,我就跟他出了門上了車,天太黑了,又下著雨,我只知道車開了很久,這應該是城外。這屋子門口還有兩個婆子守著門,我想出去她們都不讓!”
“沈沛文是要囚禁我?他想像對顧惜年一樣將我囚禁至死?”玧兒從床上坐起來,心里的恐慌一陣接一陣,今天已經四月二十六號了,她與孫玉承約好五月一日在申城大飯店見面,可是這樣下去,她就見不到孫玉承了。
正在這時,門開了,進來的是沈沛文,身后還跟著幾個婆子,手上拿著包袱,端著吃食。
“你想干什么?”小穗連忙起身,張開雙臂,把玧兒護在身后。
沈沛文嗤笑一聲,示意幾個婆子將東西放下,讓她們出去,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說:“你們不需要這么緊張,天亮了,折騰了一夜,你們也餓了,我讓嬤嬤給你們做了早飯,先吃點東西,別餓壞了。”
“沈沛文,這是什么地方?你要軟禁我?”玧兒怒問。
沈沛文輕描淡寫道:“這是我們沈家城外的別苑,我沒想要軟禁你,我昨天晚上明明跟你道歉了,我說只要你安安分分做好沈家少奶奶,往事我概不追究,可是你給臉不要臉啊!那你就在這靜思己過,直到你想清楚了,決定跟我好好過日子,我自然會放你出去!”
“你無恥!”玧兒氣到牙根都在打顫。
“你與孫玉承私通我都既往不咎了,你還敢罵我無恥!我剛剛去你院子里準備給你收拾些隨身衣物帶過來,沒想到你們連包袱都已經收拾好了,你要跟孫玉承雙宿雙飛了是不是?”沈沛文說著拎了拎小穗昨夜收拾好的包袱。
“不要你管!”玧兒啐道。
沈沛文嘖嘖嘆了兩聲,從包袱里拿出一個錦盒,打開錦盒,里面是一條鉆石項鏈,是孫玉承向玧兒表白的那條“雪晶之戀”,沈沛文邊把玩著項鏈邊說:“孫玉承對你還真是上心啊,為你定制如此昂貴的鉆石項鏈!你們兩個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腥,真有你們的!”說著,沈沛文眸光一黯,狠狠地將鉆石項鏈摔在地上。
“哐當”一聲響,玧兒只見項墜已經從項圈上脫落,滾到了陰暗的角落里。
“沈沛文,我恨你!”
“你恨我吧!你盡情地恨我吧!至少你心里還有我的位置!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沈沛文哪里不好?想要嫁給我的女人,從這里可以排到城門口,可是顧惜年糟踐我!你也糟踐我!”
“你說別人糟踐你,你對別人又付出了幾分真心呢?沈家后院的女人那么多,你真正愛過誰呢?”
“我愛你啊!”
玧兒愕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恍惚地又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我說我愛你啊!你以為只有孫玉承愛你對你好嗎?我對你的心意你就一絲一毫感受不到,你以為我想變成現在這樣?為了體現我對你的尊重、愛慕,我兩次包下賽琳咖啡廳,想要對你表白,無奈每次都有意外打亂了我的計劃!”沈沛文從胸前掏出一個錦盒,緩緩打開蓋子,里面是他珍藏已久的紅寶石發簪,“這是我求了許久才買到的雍正年間的貴妃發簪,打算送給你,以表我對你的愛意,可你是怎么對我的?我在為你求買這枚發簪的時候,你在跟孫玉承約會!”
眼前的沈沛文雙眼充血,青筋暴起,玧兒從來都沒想過沈沛文會愛上自己,他不是對顧惜年一往情深的嗎?他不是除了顧惜年水都不愛嗎?
“呵呵呵!”玧兒愣怔片刻,隨后帶著譏諷的情緒笑了起來,“孫玉承對我的愛是一心一意的愛!你說你愛我,可是你問問你的心,你是真的愛我嗎?你身邊有好幾個女人,還有你的初戀情人顧惜年十幾年來霸著你的心,你能給我幾分的愛呢?或許你愛得壓根不是我呀!你愛的是我為銀樓的設計,你愛的是我對你的利用價值,你了解過我嗎?你知道我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嗎?你就敢說你愛我?你虛不虛偽?”
“宋玧兒!”沈沛文緊緊攥著玫瑰簪子,被玧兒這一番妙語連珠擊中,不知道要說什么合適。
“你出去吧!我要伺候我家小姐吃飯了!”小穗也厭惡沈沛文道貌岸然的嘴臉,替玧兒下了逐客令。
“好!宋玧兒!來日方長,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你別想著逃跑,前門、后門都有家丁看守,院子里也有各位老嬤嬤巡視,你插翅難飛!”沈沛文“啪”地一聲,將玫瑰發簪放在了餐桌上,轉身而去。
經過剛才一番激烈的爭吵,玧兒此刻身上汗涔涔的,趕緊交代小穗:“小穗,我要洗澡,吃飯,我們得想辦法出去!”
“好,小姐!”小穗應著,趕緊去準備。
天邊,陰沉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