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三人在禮官的引領下,承乾殿請安。
寶釵嫁給寶玉時,是以正妻之禮出嫁,一應婚俗皆備。皇帝納妃只有禮部的冊封之禮,并沒有民間婚娶之俗,湘云和探春的心里空落落的,哪個少女不盼望著自己風風光光嫁出去呢?唉!說得好聽,皇妃、皇嬪,說白了不就是民間的小妾嗎?他日皇后還朝,他們照樣得行妾室的規矩。探春的手下意識地攀上小腹,天可憐見早日生子,母憑子貴也許還有更大的榮寵。
三人跪在承乾殿院內,等候宣詔。寶釵是見過水溶的,論模樣倒比寶玉強些,只不知道性情如何。湘云和探春有些忐忑還有些羞怯,必竟她們是第一次見她們的夫君。三人跪了有一盞茶的工夫,內侍傳出話來,“皇上有詣,三位娘娘祥寧宮給太后問安。”
“臣妾遵旨。”三人屈膝倒退著出了承乾殿,攜手往祥寧宮。
“唉!”湘云鼓著腮幫嘆氣,低頭瞧著自己粉紅的嫁衣扁扁嘴兒,出嫁不讓著紅衣也就罷了,連新郎面都沒見著,進宮為妃可有什么趣兒呢!
探春垂著頭,眼睛透過鼻尖看著路面,不肯多說一句話。
穿梁過棟,不多久三人到了祥寧宮。
“瑛嬪坐到本宮身邊來。”太后毫不避嫌地將探春叫到自己身邊,她就是要看一看寶釵和湘云的反映,沒錯她是誅殺了秀妃,薛家為保合秀妃身后名聲和自家的聲望,只得啞巴吃黃連認同了秀妃暴病而亡的說法。
“是!”探春應聲坐在太后身邊。
太后看著眼前水蔥似的新貴,不得不服自己華年已逝,嘆息良久,開言叮囑道:“你們三個原是舊識,又連絡有親,如今有幸共同服侍皇上,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份。即日起,你們要同心同德為水家開枝散葉!”
“是。”三人屈膝應答。
“瑛嬪,皇上可指了殿宇給你?”太后問。
“回太后的話,皇上還不曾恩典。”
“嗯!”太后沉吟片刻,“孫嬤嬤叫人收拾了蕉園給瑛嬪住吧!”
“謝太后。”探春急忙跪謝。
湘云倒沒什么,只寶釵略皺了下眉宇,蕉園可是離承乾殿最近的宮殿,近水樓臺倒便宜了她先得月。
臨近午時,太后設宴款待,又傳來歌舞,一派升平景象。
午膳剛過,新皇傳來圣諭。“太后操持后宮近二十年,如今已有春秋,后宮之事交由嫻貴妃打理,請太后安養天年。”
“謝皇上。”寶釵芳心大悅。
太后愣神,皇帝動作夠快的,她剛替他剪除了秀妃,暫時穩固了朝野局面,他立馬卸磨殺驢了。
嫻貴妃掌權,薛家雪衣衛的勢頭又迅猛起來。
太后雖不掌后宮實權,可天威所在。瑛嬪在宮里的地位漸漸穩固,同在大觀園長大的姐妹,憑什么她就要對嫻貴妃和湘妃屈膝行禮,遲早有一天,要和她們并肩,甚至壓過她們一頭。
賈母每天坐聽宮里傳來的消息,心跳就跟坐過山車似的。
朝中眾臣也看電影一般,看著四大家族折騰。外番賀者也不急于離京,終日在上京游玩。白曉終日在城內喝酒做樂,不知誰傳出來的消息,說是白世子要在上京納妃,京城里有頭有臉的官戶人家把自家女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往白曉面前送,誰知白曉只看生辰入字卻不見姑娘芳容。
卓一帆領著侍從終日郊外策馬,兩道英挺的劍眉擠成了一個疙瘩。他居然找不到那日得遇芳人的山谷。索奴也不知自家王爺到底找什么,只得沒頭蒼蠅似的陪著主子亂撞。
新皇自登基那日露了一面,便一直稱病再沒上朝,太醫們衣不解帶連日住在承乾殿,煎湯奉藥。幾宮新貴獨守空房,每到傍晚便倚門而望。
初一夜,水溶便傳書到凌云霄,請黛玉即刻回宮。郊外清凈倒助黛玉想起一些往事,因此她拒絕了水溶邀她回宮的建議。多數時候,她都洞內靜坐拼湊自己的記憶。悶了就和點墨荒郊玩耍。奇怪的是,她細細搜索了幾日,腦海中依然只記得紫鵑還有和寶玉的一些往事。
初七夜,凌云霄主人回洞,與他同行得還有當日渾身是傷的姜恒。姜恒傷勢全愈,跪謝黛玉當日救護之恩。
“姑娘,宮里形勢安穩,皇上盼著姑娘回宮呢!”
黛玉搖頭,“這里清靜,我已經想起了一些事情,不用多久,我便能恢復記憶。既然宮里安穩,想來他也用不著我再幫他,待我記憶一恢復便去尋紫鵑。”想起曾經與寶玉的兩情繾綣,黛玉忽然不想面對讓她魂牽夢繞的他。他貴為皇上,日后必定后宮三千,我何必與趟這混水?
黛玉心口隱隱發酸,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可不知為何她心里莫明的抗拒著。好奇怪的感覺,當日寶玉有襲人的時候,她還口中稱嫂子來著。如今是怎么了?常常有些不著邊際的想法,黛玉對自己的想法很無力。干脆做個駝鳥把自己葬進黃沙得了。駝鳥?黛玉蹙了眉頭,巨大有著強壯的腳的鳥的形象出現在腦海。沒見過,絕對沒見過,即使在書上都不曾見過這種鳥。可是,可是我怎么會突然想起它呢?黛玉一臉的糾結,我到底是怎么了?
短衣老者突然繞到黛玉身后,舉掌準確地在拍在黛玉后腦上。
“羅嗦什么,綁她入宮完事。她不回宮,誰給臭小子生娃娃。”老頭抱起懷里輕若鴻毛的黛玉出了山洞就塞進了馬車。“大個子,告訴臭小子,師傅有命,他只能這靈兒生娃娃。”
姜恒看得眼都直了,他居然傷了未來的皇貴妃,皇上怪罪那可是殺頭的罪過。
“走吧,走吧,別和我瞪眼睛。”老頭推著了姜恒下了山。
山路顛簸,黛玉睡得很沉,眉間擠成一個淺淡的川字,體側的雙手緊抓著衣襟。
“你是誰?”
“林黛玉。”
“那我是誰?”
“林黛玉。”
黛玉的夢中,一人身著綾羅錦衣,發髻高挽,鳳釵耀眼。一人秀發披肩,身著草綠戎裝,英姿颯爽。細瞧二人形容一般無二。
正月初八傍晚,紅艷艷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晚霞的金光里,一對金雕飄然落在點絳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