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你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們也好備下你愛吃的飯菜”。

我笑笑，“舅舅，依依這么久才來一趟，你們可怪依依……”

“哎，一家人何必說這些，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總不能時時呆在我們身邊，累了的話就回來，家里人都想著你呢……”

“嗯，依依記下了，外公的身子可還好？”

“好著呢，就是時時記掛你，盼著你回來……”

我的心一糾道“那我先去看看外公”。

“好，我也正好吩咐下人做些你愛吃的”。

我輕輕笑道，“嗯，謝謝舅舅，要芙酥雞跟豆腐丸子”。

“哈哈”，舅舅大聲笑著應道“舅舅知道！”

——

走過去的時候，外公正修剪著院子里的花枝，我叫了聲“外公……”

咔嚓一聲，外公的手顫了下，剪錯了枝條，隨后抬頭笑著望向我，親切的說了幾個字，“回來了……”

我的眼前瞬時有些模糊，吸了吸鼻子，臉上揚起笑意，答“嗯，回來了……”

外公放下手中的工具，我走過去，扶著他坐在一旁的藤椅上。

我低聲道“外公，小心……”

外公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沒事，外公的身體硬朗著呢……”

我笑笑，“嗯，外公不止身體硬朗，還會長命百歲”。

外公大笑了幾聲，然后伸手指著花圃道，“依依，你看，這大片的菊花開得正艷呢……”

我移了視線望過去，是呀，正艷呢，一大片一大片的在我眼前競相開放，它們的生命還是如此的絢爛，耀眼奪目，微微刺痛了我的雙眼……

“依依，你看，即使是在這萬物凋零的秋季也并非毫無生機，老天爺還是仁慈的，外公不希望你只看到秋天的蕭索，而錯過了這秋日的大好風光吶……”

外公，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希望依依帶著仇恨過這一輩子，你希望依依好好珍惜眼前時光，幸福快樂的活下去，可是依依可能醒悟的太晚了……

我跪坐在外公身邊，輕輕將腦袋擱在外公的膝上，外公親昵的伸手一下一下撫摸著我的腦袋，如兒時一般。

我低低道“外公，對不起，依依嫁人的時候沒有告訴你……”

“你呀，你呀……”外公嘆息了聲，道“外公沒有生氣，只是遺憾沒有親自送你出嫁，你是我唯一的外孫女呀……”

我閉眼，輕輕道“外公，對不起……”

——

一日方澈從外回來正要進入府門突然聽見有人叫他，他回身，看著來人，想了會兒，才想起來道“你，你是伊伯父的徒弟對吧”。

柳清華笑道，“嗯，柳清華”。

“哦，對，對！柳公子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來找娘親！”

這是小孩子的聲音，方澈愣了下，低頭才發現柳清華身旁跟了個三四歲的小男孩，然后看著柳清華俯身抱起了小男孩。

方澈心中奇怪，這小男孩讓他覺得莫名的親切，也不怎么在意，笑道，“柳公子，這孩子還挺可愛……”

柳清華道“他是我跟阿依……”隨即輕輕笑了下，換了稱呼道“是我跟依依的孩子……”

“啊！？”

——

方天恩與薛瓊英匆匆忙忙從鏢局趕回來。

一進了前廳，方天恩就問“澈兒，你這么急叫我跟你二娘回來是有什么事？”

方澈攤了手無奈道“爹，這事還是讓柳兄說吧……”

方天恩有些不明所以，薛瓊英看了眼一旁的柳清華，道“我若沒記錯，你是凌霄門的弟子吧……”

柳清華笑著，答“從前確是，不過現在不是了，我來這兒是為了找依依，她可在？”

方天恩有些奇怪，瞧了眼自家兒子，“澈兒，你沒告訴柳公子依依已經離開了嗎……”

方澈答“還沒，我怕說了你們就見不到依依的孩子了……”

“什么？！”方天恩與薛瓊英同時驚道。

方澈對柳清華道，“你看，柳兄，你這確實突然，把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很抱歉，我沒想到依依不曾告知你們，她生下一個孩子，如今已有四歲……”

“四，四歲？！”

方天恩更是驚訝的不知道說什么，隨即反應過來急忙問“那孩子現在在哪兒？”

話音方落，廳里一角發出嘭愣的一聲，似是什么東西打翻了，幾人皆望向聲音來處，然后就看到地上打翻的茶杯，還有一個狼狽跌倒的小男孩。

柳清華匆忙走了過去，扶起摔倒在地上的絕兒，小聲問“絕兒，有沒有傷到哪兒？”語調里隱隱透著急切。

絕兒揉了揉自個兒的屁股，哀嚎了句“痛！”

“哪兒痛？”

“屁屁……好疼……”

“我給你揉揉，就不疼了……”

“不，絕兒才不讓你碰！”

這最后一句吼得倒挺大聲，柳清華知道應是沒什么事，便抱起絕兒，絕兒還在抱怨“絕兒只是想爬上椅子，可是太高了，沒有抓緊扶手就掉下來了，哼，等絕兒再長高點，一定就可以爬上去……”

柳清華也就隨著他應道“嗯，等絕兒再高些，就可以坐上椅子，也可以騎上大馬……”

絕兒興奮問“真的？”

“嗯，真的……”

話語間兩人走到大廳里方天恩他們面前。

方天恩愣愣道“這，這孩子是……”

柳清華答“正是”。

方天恩有些情緒激動地望著絕兒，看著絕兒窩在柳清華懷中，而兩人的面容是如此相似，也猜出幾分，問“他是依依跟你的孩子？”

柳清華懷中抱著絕兒跪了下來，道“是清華對不起依依……”

“這，這是……”方天恩有些不知所措。

方澈已經可以淡定一點的看著，卻也不曉得依依跟這個柳清華之間到底發生什么。

薛瓊英走過來，道“我收到宮中消息的時候還有點奇怪，不過現在我倒是明白幾分，可惜，依依在我收到消息的前一日就離開了，我也未能攔住她，我們雖身為長輩，但這是依依的事我們也不好說什么，柳公子，你起來吧……”

“是呀，我們不知道你跟依依的事，也不知道你向我們道歉是為什么，你還是先起來再說吧”，方天恩扶起柳清華。

薛瓊英問“柳公子，你此行是要帶著孩子去尋依依，對吧？”

“是”。

“答應我們，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找到依依，不要再讓她受苦了……”

“清華在此立誓，愿用余生守護依依母子！絕不讓他們受半點委屈！”

柳清華走后，方天恩對方澈囑咐道“依依的事先瞞著你爺爺，不要讓你爺爺也跟著操心……”

“是，兒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