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雨聲滴答，周側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我緩緩睜開雙眼，朝身側望去，是兩個小孩子，一男一女，看上去也只有五六歲大，正香甜的酣睡著，怪不得意識朦朧時身邊總是不時傳來輕柔細微的呼吸聲。

我輕輕的坐起身子，打量著自己身處的這個茅草屋。

“姑娘，你醒了”，門板吱呀一聲，我抬頭望去，是一位老婦人，她步履間有些蹣跚，我想起身扶她一把，雙腿發軟竟差點摔了下去。

老婦人慈祥的笑了聲，倒是有力的扶住我，怕吵醒兩個孩子，輕聲細語道“姑娘一睡就是這大半個月，再壯實的身子也會使不上力氣，來，喝點熱湯吧”。

“謝謝婆婆”，我接過，頓時手中暖洋洋的，只是這雙手也微微發顫著。

瞧著我微顫的手，老婦人和藹道“老婆子喂姑娘喝好了”。

我笑著搖頭“婆婆不用”。

老婦人笑笑“那好，慢慢來，不要勉強”。

“嗯”。

我一點點喝著，老婦人在旁將兩個孩子踢起的被子蓋嚴實，慈愛地看著他們。

“老身跟這雙兒孫住在郊野，附近也沒有什么人家，我這對兒孫性子好動，喜歡四處玩鬧，姑娘就是他們在林子里發現的，姑娘當時昏倒在地，不省人事，老婆子這才將你帶了回來，結果這一睡就是大半個月，你再不醒來，老婆子就打算帶著你進縣城一趟看大夫”。

我歉意道“麻煩婆婆了”。

老婦人笑笑“沒什么麻煩的，出門在外，誰都有不如意的時候，只是姑娘畢竟是女兒家，還是小心些好”。

我笑道“嗯，謝謝婆婆”。

——

“哈哈，哥哥，快來！快來看！這兒有只蝴蝶！”

小男孩開心的回應著“我過來了！”

兩個小孩子開心的在不遠處嬉笑著，哥哥囑咐妹妹不要太大聲嚇走了蝴蝶，妹妹笑嘻嘻地點點頭說著知道了。

看著這一幕，我輕聲道“無憂，永樂，我有點想你們了……”

突然耳邊碰啷一聲，我回身望過去，急忙扶起跌倒在地上的老婦人，“婆婆你怎么了？”

兩個小孩子聽到聲音也急忙邊叫著奶奶邊跑過來，有些驚惶無措。

老婦人笑著安撫兩個孫兒“奶奶沒事，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你們玩去吧”。

小女孩奇怪道“可是奶奶，這個月你已經跌了三次了，奶奶你是不是生病了？”

小男孩也有點擔憂的望著奶奶。

老婦人立刻中氣十足道“奶奶好好的，生什么??！去去去！一邊玩去，別在奶奶面前晃”，說著還嫌棄般擺擺手。

小男孩跟小女孩卻是笑嘻嘻做了個鬼臉，便一溜煙又跑向一旁玩耍去了。

我看著兩個小孩子跑遠，扶著老婦人進了屋，“婆婆先躺下休息會兒吧”。

老婦人嘆了口氣，坐在床邊，“老婆子年紀大嘍，干活也不利索了……”

我到了杯水遞給老婦人，“婆婆為何只與這一雙孫兒住在郊野，他們的爹娘呢？”

老婦人喝了口水，臉上有抹苦笑，嘆息道“姑娘，其實這說起來也可笑，我這一家子本未貧困至此，原本雖也不富裕倒還過得下去，我家老頭子在世的時候，家里還好些，偏偏老婆子生了一個不肖兒，明明娶了媳婦，又是當爹的人，卻突然發了瘋似的要去當江湖人士，拿著家里好不容易積攢的家產入了一個什么門派，老頭子被氣得一下就病倒了再也沒有醒過來，兒媳也改嫁他人，那幾年江湖亂得很，就是我這鄉野老婆子也聽說了，我那兒子就這么沒了，連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可憐就只剩下我這個老婆子與這雙沒爹沒娘的兒孫……”

“婆婆可知道您兒子入的是哪個門派？”我問。

老婦人抹了抹眼角的淚珠，“什么門派，都不過是騙人錢財，我這兒子傻才著了他們的道，一心妄想當什么大俠，”老婦人苦笑道“姑娘，你說我這兒子是不是傻，明明就是個小老百姓，偏想做個威風的大俠，結果苦了他也苦了我們這一家子……”

我低聲道“婆婆，對不起……”

“唉，傻孩子，你說什么對不起，是老婆子我命苦，攔不住我那發瘋的兒子，只是可憐我這對孫兒，小小年紀沒有爹娘照看，還要跟著我老婆子受苦，我就是再有能耐也照顧不了他們幾年了，只盼著他們快點長大，老婆子也好放心地走”。

“婆婆如此操勞，身子會受不住的”。

“近些日子總是突然昏倒，我自個兒的身體我知道，只是怕嚇著兩個孩子，他們還這么小，我若去了，誰來照顧他們……”

我略微沉吟，默了會兒道“婆婆先躺下睡會兒吧”。

“哦，好”。

我走出屋子，沿著田間小徑走著，婆婆的身子雖無病疾卻著實是日薄西山之態，隨時都會離去，縱使我想要救也無計可施，想著我苦笑出聲，“我自己的命尚且不保，又何談他人生死……楊依依啊楊依依，你也是一個快要死的人呀……”

當日我當真是恨極了他，賠上自己的性命只為讓他痛這一生，冥冥中當真是輪回，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所以上天用他一人來懲罰我，若我就這么死了，豈不是遂了老天的愿，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