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喬莫釗霎時急紅了臉。
“呵。”凌弈軒冷眸撇撇唇,馬背一夾,鐵蹄錚錚揚塵跑在前面,“本少主給你兩日時間去查云輕雪的生母,兩日后,最好給本少主一個滿意答案!”
黑牢不愧是黑牢,除了黑,就是死一般的沉寂,輕雪躺在里面,動不想動,看不能看,閉著眼睛。
其實睜開眼睛跟閉著眼睛一樣,反正都是黑漆漆一片,都無所謂的。她只是突然害怕這樣的死寂,害怕每次一睜開眼,又是無邊的黑暗,每次一伸手,碰到的不是肉乎乎的老鼠就是帶著惡心氣味的蟑螂。
不知道這個大夫人還要將她關多久,比起這樣的心理煎熬,她寧愿多挨幾下板子。皮肉之苦挨一挨就過去了,但是這沒有光亮的死寂,就跟大海一樣沒有邊際沒有盡頭。
“哐當!”黑牢的大門終于開了,一絲暖陽照射進來,射得她眼皮直發疼,她連忙用手遮住,反倒不能適應。
“大夫人讓你先去梳洗一番,然后去飛鳳樓。”
“飛鳳樓在哪里?”她依舊用手遮著眼睛,從那黑牢里走出來,是的,走出來。十五大板后的粒米未進,她能走出來全靠擎蒼渡給她的那股真氣撐著。如果沒有這股護體真氣,敢情大夫人還真的打算將她餓死。
“你先出來,善音一會帶你去。”
“云淺呢?”
“等時間到了,大夫人自會放她出來。”
就這樣,她幾乎是被這兩個丫鬟拖著拽著回到了她的新房梳洗換衣裳,而后走到與文殊蘭離得極遠的飛鳳樓。
此刻飛鳳樓正大擺宴席,爹爹和大娘都來了,坐在桌子旁哭喪著臉卻不敢吭聲。而凌弈軒穿了一襲舒適合身的月牙白袍子,長指捻著杯,安靜喝酒。眸一抬,盯著臉色蒼白的她。
“輕雪,怎么是你?”看來,還有很多人摸不清狀況。
“爹,大娘。”她臉上帶笑,甜甜喊出。
“翩若她……”云孟亭嘴唇蠕了蠕,終是將質問的話打住,道:“她想知道你過的好不好,咳,你知道嗎?你大哥出事了。”
喝酒的男人,眉峰微微蹙起:“岳丈大人知道翩若現在在哪里?”
“這個……”云孟亭夫婦有些難堪,答不出話。為什么現在出現的人會是輕雪而不是翩若,他們還搞不清楚狀況呢,假若說現在弄錯人了,豈不是自個兒往刀口上撞。“翩若一個閨中女子,自是不方便過來。”
“是嗎?”凌弈軒即刻呵呵笑了兩聲。
氛圍有些壓抑,輕雪壓住心頭的慌亂,道:“大哥出了什么事?”
“他……”云孟亭馬上哭喪起老臉,哽咽不成樣:“今日過來,就是想告知你,你大哥他,他,被火燒死了。”
“啪!”輕雪手中的玉筷直落落砸下,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大哥死了?怎么可能?擎蒼只挖了他一顆眼珠子,不足以致命的。
“呵。”對面男人的唇角又淡淡勾起,沒有發出聲音,卻有刺眼的弧度。這樣沉重的氛圍,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優雅用膳。
于是,沒有人說話了。
膳后,他漱了口,客氣說了兩句話,去他的引凰樓處理公事了。而她和爹爹和大娘,則移步到飛鳳樓獨立的花廳詳談。
一進門,喬氏迎面一個響亮的巴掌甩來,打得她直往墻上撞,“你將翩若藏到哪去了,還有天佑,就那么不明不白死在你房里……你快將他們還回來……”
大哭大叫著,又要跑上來抓她,卻讓云孟亭扯住了。
此刻她還未從這些消息中緩過神來,那一巴掌更是打得她直發暈,撐著桌角,冷道:“我沒有殺大哥。”
“嘭!”喬氏的反應是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失控的朝這邊砸過來,“一把大火燒了你的房間,你卻失蹤了,這事不是你干的還會有誰?你恨翩若搶了白楊,更是嫉妒她的命生得比你好,于是你心生怨懟……”
輕雪唇角冷冷扯了一下:“我不需要嫉妒她。”
“那她呢?為什么嫁過來的人是你?你將她弄到哪去了?還有,天佑是你大哥,你如何狠得下心……”
她鳳眸半瞇:“我說過,我沒有殺他!”
“天佑就是在你房里被燒死的,我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斷氣了!”
她不做聲了,臉色愈發的冷。
“稟二夫人。”此刻,門外一個穿桑葚紫衣的小丫鬟急匆匆走出來,盈了盈身,望著門里:“大夫人讓奴婢來通報一聲,說客房已經準備好了,云老爺云夫人過去就寢。”
“好。”這場鬧劇才算落幕。
而后等她撐著虛弱的身子走回房,卻突然傳來要侍寢的命令,或者說,該補辦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熱水一桶一桶的提進來,沐浴香湯,沐浴完要抹香露,穿薄如蟬翼不帶內衣的紗衣,長發擰干披散,室內熏香……
她在紗衣外又披了件外衫,推開窗子:“好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這話,是對那一黃衣一綠衣的丫鬟說的。
“等爺過來了,我們才能出去。”黃衣善音冷道,走過來又給她將窗扇關上:“爺就寢的時候不喜歡這外頭的蘭花香氣。”
輕雪回頭,看了這丫鬟一眼,走回來:“你本是大夫人房里的人,為何要來文殊蘭?”
她認出這個丫鬟就是那日在御龍山莊不客氣遣她的大丫鬟,大夫人的心腹,名叫善音。
聽她如此一問,女子修得彎彎細細的柳葉眉往上一勾,冷道:“這是大夫人的命令,請二夫人不要過問太多。”
輕雪微冷的笑:“好,大夫人的事我不過問,但是你們現在是我房里的人,我現在需要抹膏藥,你們是幫忙還是退出去?”
兩個丫鬟不做聲,冷冷立在那里,訓練有素。
輕雪眉一蹙,走進內室自己將衣衫褪下,用小指勾了一點膏藥輕輕抹在被打傷的臀部,暈開。她傷的到底有多重,大夫人清楚,凌弈軒也清楚,可是他卻偏偏選在今夜洞房花燭,并在宴席上只字不提翩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