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他盯著輕雪的目光灼熱起來:“好,我今日就容你在府,但是偷天換日的事不能一筆勾銷。”
輕雪清冷一笑:“那少主想如何?”
男人唇角微微上撇,對聞聲而來的大夫人道:“諾雨,你來幫為夫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然后教她一些府里的規矩!”
再冷眸盯她一眼,轉身大步往外走。甫出門,俊顏上凈是一片嚴肅寧靜,沒有生氣也沒有狠戾,只是復雜難測深沉睿智。
而門內,大夫人的臉色也瞬息拉下來了,嘴角泛起詭異的笑,突然厲聲道:“將她倆拖出去,先打十大板,再扔進黑牢!”
“大夫人!”輕雪大吃一驚,冷聲提醒她:“不要忘記你曾說過的話!”
“本夫人說過的話當然沒忘記。”尹諾雨卻自若一笑,走過來,伸手去拔輕雪發上的珠釵:“本夫人只答應你入府,可沒說要在府里保你不受皮肉之苦。你剛才也聽到了,少主讓我懲罰你的膽大包天,我這只是輕典法辦!”
輕雪雙手已被丫鬟牢牢捆住,悶哼一聲。
原來是大夫人的指甲‘不小心’在她白嫩粉顏上劃出一條血痕,小指一挑,得意收回:“妹妹莫要怪罪,姐姐只是謹遵夫君之命施以小懲……哦,不該叫你妹妹,翩若才是那個正主……”
“你明明就是故意!”云淺在旁邊看得肺部快被氣炸,一聽大夫人這話,更是急得立即破口大罵:“迎娶前你明明答應保小姐全身而退,現在你竟然出爾反爾要打小姐板子,十板子打你身上看看,看你還有沒有命進那勞什子黑牢!”
“呵呵。”大夫人睨云淺一眼,臉上悠閑的笑著,沒有對云淺的大罵發火,而是俯身看向被捆住的輕雪:“你自個兒該最明白我為什么這么對你,現在,你就是我掌下的俘虜,我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
“來啊!”說到此處,她陡然站直身子,冷笑著吩咐:“將這個裂唇的小蹄子加五大板,餓她一日,直到她不再亂開那張嘴再給她送飯!”
輕雪心下大驚,才知入了這個女人的圈套,道:“這五大板,讓我來替她,她什么也不知曉!”
“好。”大夫人求之不得,“這五大板就加你身上,你可得撐著點,我還等你留著小命來陪我玩玩!”
黎明,東方的天際泛著魚肚白,映著紅艷艷的朝霞,極美。
主仆二人下身的儒裙沾滿血跡,被兩個粗壯丫鬟如破布袋般一路往地牢拖,而后往那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牢一扔,“哐當”一聲鎖上牢門。
這黑牢就是一個沒有窗扇的暗室,四面全是墻,人一進去就仿若墜入暗無天日的地獄,什么也看不到,只聽得到自己的吐息聲。仿佛,這個世上只剩自己一人。
輕雪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清楚感覺到那些碩大的老鼠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發出刺耳的“吱吱”聲。她是被冷水潑醒的,身上淌血的地方已經感覺不到痛,只有無盡的麻木。
這個大夫人下手果然夠狠,每一板都打得她皮開肉綻,卻不讓她傷到要害,只是想讓她痛,折磨她。
暖暖春陽,在微波蕩漾的江面折射出煜煜金光,隨著運鹽船一艘接一艘的駛出港口,破碎成零星點點。兩道人影,駐立在港口悠遠望著江面,袍擺隨風輕掀,座下汗血馬甩尾不耐煩的蹬著馬蹄子。
喬莫釗望著前方的男子,稟道:“白楊就是從這條港口將翩若帶出洛城的,他們去的大致方向是京城,因為那晚剛好有一批鹽要運去西京,那個時候他假傳少主命令,先去總號賬房取了經費,而后……”
“我想知道的是,云輕雪為什么要代替翩若代嫁?”馬背上的凌弈軒利眸深邃,薄唇一抿,調轉馬頭往回走,“云天佑葬身火海,恰恰是死在她的閨房……莫釗,云輕雪可是云孟亭親生?”
喬莫釗默默跟在后面:“回少主,輕雪是孟亭在外面藏了五年的私生女。”
“五年?”凌弈軒為這個數字挑了下眉,回頭:“云輕雪生母是誰?”
“輕雪生母是依蘭,早在幾年前去世了。”
“沒有姓氏?”凌弈軒停下馬。
“沒有。只聽說依蘭是個舞妓,嫁過來后隨夫家姓。”
男人眸光一閃,抿唇沉默下來,而后勒緊馬頭往前走:“本少主前來宣城那一日,便是云天佑帶人埋伏在那條要道口處聽命行事,至于聽誰的命令,大家心知肚明。呵,尹諾雨這個女人不想殺我,只是想警告我不要娶其他的女人……莫釗,云天佑是你的親外甥,你應該不會和她聯手做這種殺人滅口的戲碼吧。”
喬莫釗跟在后面,臉色驟然沉重無比,道:“莫釗確實是比較看中輕雪,但是既然少主選擇的人是翩若,那么莫釗也一碗水端平絕不從中作梗。而天佑死于大火之事是事有蹊蹺,莫釗敢保證,這事斷然不是輕雪做的。”
“你如何保證?”凌弈軒冷嗤了一聲,想起那雙清冷的水眸和那張帶有瑕疵的臉蛋,“本少主倒以為,這個云輕雪比云翩若毒辣。”
“所以,少主決定將輕雪留在府上?”
“唔。”凌弈軒平視前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眸中閃爍光芒:“先觀察幾日,我想這個女人不會讓我失望的。”
“大夫人將她打了十五大板,一身的傷,現在還關在黑牢。莫釗想,她不會是大夫人那邊的人。”
“呵。”凌弈軒掀唇笑了一聲,睨著喬莫釗:“尹諾雨最拿手的好戲就是苦情戲碼,本少主在等這場苦情戲什么時候落幕,看云輕雪這個女人能撐多久!我府上的女人,沒一個能挨過一個月!”
“少主,輕雪也只是大夫人手里的一顆棋子。”
“棋子?”凌弈軒不以為然一笑,冷冷盯著喬莫釗:“這個女人到底是尹諾雨的棋子,還是你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