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官道,路變窄了,馬車要想超過張騰一行人已無可能。
景鴻掀開窗簾看了看,推開車門,沉著臉吩咐道:“海子,你到旁邊去,這車有我來趕。”
海子知道景鴻的脾氣,猶疑片刻,還是將鞭子遞了過去,閃到了另一邊的車轅坐下。
景鴻運足內力,在空中甩了兩下鞭子,鞭聲清亮悠遠,蓋過了震耳欲聾的鼓樂聲,前方的隊伍有了片刻的停頓,紛紛向后看去。
景鴻趁機再揮長鞭,從道路的一側搶了過去。
吳啟仁皺皺眉頭,眼睛瞄向張騰。
張騰回身冷冰冰的下令,“去,查一下那輛馬車是誰家的!”
距他最近的差役心中暗笑,知府大人來了這么久了,居然不認識景家的車。面上卻不敢有所表露,恭敬回道:“啟稟大人,那是景家的馬車。”
“你怎么會知道?”
差役身子一抖,心中叫苦,自己回答得太快,引起大人的懷疑了,自從知府到了丹陽城,好像事事針對景家,莫非,朝廷對富可敵國的景家紅了眼?
差役有些顫抖的回道:“大人,丹陽城除了景家,還沒有人能有這樣排場的馬車,他們家拉車的馬都是從塞外進來的大宛名駒。小人當差已經十年有余,所以對這些情況多少還了解一些。”
張騰微微頷首,冷然道:“很好!”
差役對張騰這句莫名其妙的很好弄得一頭霧水,真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為何自己要搶這頭功呢?
景鴻得意的回頭張望因為他的搶道而停頓的隊伍,只要先到了大嫂家,就算是贏了第一局。
車子很快到了月姑家門口,景鴻跳下車,用力砸門喊道:“大嫂,快開門。”
半天無人回應,景鴻心下奇怪,莫非?大嫂走了?
這時,隔壁的門開了,昆鵬走過來打拱道:“二公子,月姑小姐就在家中,并沒有出去,或許她是不想給你開門吧?”
景鴻點頭回應昆鵬,然后俯身順著門縫向里面看去,并不見月姑的身影,側耳傾聽,院里也沒有動靜。
聽著仿若近在咫尺的喧天鼓樂,景鴻再也無暇考慮其他,提氣縱身躍起,跳到了墻內。
院里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
景鴻先把大門打開,讓海子把馬車趕進來,然后迅速關上了大門。
昆鵬見狀,回了自己的院子。
景鴻在院里又喊了兩聲,依舊沒有得到月姑的回應。
疑惑間,景鴻來到屋門口,一推,門自動開了。
景鴻踏進門檻,停住了腳步,輕聲喊道:“大嫂,你在嗎?”
屋里并沒有人回應,景鴻又喊了兩聲,依舊沒有月姑的回應。
景鴻只好推開了臥房門,此時,張騰帶領的隊伍已經到了門口,鼓樂聲也停了下來,差役在門口大聲的吆喝著月姑,讓她開門。
景鴻輕蔑的一笑,在臥室里轉了一圈,退了出來,被褥疊的整整齊齊,一看就知她不在。
景鴻轉身又進了另外一間臥房,這間屋從來沒有住過人,屋里冷清的有些瘆人。
景鴻趕緊奔出屋,直奔書房。
書房里已經空無一物,桌上只留下筆墨紙硯,墻上的字畫一張都不見了。
景鴻心內一凜,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大嫂這次真的離開了。
景鴻在書房里四下轉轉,陡然看到桌上的硯臺下面露出一角紙張。
景鴻趕緊拿起來,原來是月姑留給他的一封書信。
信中只有寥寥數語,言明她很感激景家對她多年來的照顧,現在,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已經沒有顏面在丹陽城生活了,她還希望景鴻能幫她照料這處院落,如果預感不好,就將房屋燒毀,就是連驢車和驢子以及那些工具,都作了交代,只是只字未提景宇,看來,月姑已經將景宇從自己的生活中抹去。
景鴻看完信,直氣的雙手顫抖,險些撕毀了這封信。
他萬分激動的拿著這封信來到馬車旁,一躍上了馬車,推開門將信摔在了景宇的臉上,忿忿道:“大哥,你現在可滿意了!”
景宇見他臉色鐵青,立刻明白了內情。只是他現在被景鴻點了穴道,只能說不能動,所以根本無法看信。
景鴻上前解開他的穴道,把月姑的信塞在他的手里,咬牙切齒的低聲道:“大哥,想必你現在你一定很高興吧,大嫂走了……”
景宇活動活動幾乎僵硬的身體,才看起了月姑的信,這一低頭,景宇神色遽變。
“景鴻,你說……這是月姑的字。”
“是啊,除了大嫂,這里沒有第二人了。”
“不,絕不可能,這和休書上的字判若兩人,月姑的字,我還是有印象的,她琴棋書畫,沒有一樣能拿得出手的,這不是她的字,這是另外一個人的字,她寫的字,娟秀中帶著霸氣,月姑的字……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景鴻,我不相信,帶我去書房!”
景鴻對他的態度大惑不解,疑問道:“大哥,你這是怎么了,我怎么聽不明白你的話,她是誰?”
景宇來不及回答他的話,已經跳下了馬車,問道:“景鴻,哪一間是書房?”
景鴻此時已經跳下了馬車,伸手指向了書房。
景宇的臉色蒼白的仿若白玉雕成一般,不見半點血色,尋找了多年的答案,竟在此刻才揭曉,原來,苦苦尋覓的人,一直都在自己身邊,他有些不敢接受。
書房的門被景宇一腳踢開了,景宇看著空蕩蕩的書房,揪心的痛楚一瞬間傳遍全身,難道,他們此生就這樣錯過了嗎?
倏忽間,景宇的靈臺閃過一絲清明,這個屋里,是有夾墻的。
景宇在四壁細細尋找起來,他需要進一步的肯定,從內心里,他不希望月姑真的就是他尋找了多年的人,這樣,他還有一線希望。
景鴻緊皺著眉頭,大惑不解的看著哥哥,院里傳來有人落地的聲音。
景宇立刻警惕的站直身子,向景鴻使個眼色,走出了書房。
張騰和吳啟仁不見院內有人回應,再加上得知景家兄弟率先進了院子,吳啟仁決定和張騰跳進院里瞧個究竟。
景鴻擺著一張冰寒的臉,毫不客氣的問道:“知府大人,您怎么不請自入呢?是不是太有失您的身份了?”
張騰尷尬的咳了一聲,臉色漲紅,轉頭看看吳啟仁。
吳啟仁笑瞇瞇的開口道:“景鴻,你能進來,我自然也能進來,說起來,咱們之間和月姑關系最近的好像是我吧?別忘了,這段時間我和月姑是同床共枕,景大公子,想必你沒有摟著月姑睡過吧?我就不一樣了,我可是……”
“閉嘴,你這無恥的淫賊!今日我景鴻要與你決一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