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威給王樂程出的主意是霸王硬上弓，不管韓雨薇同不同意，死皮賴臉纏著她，纏死她。

王樂程斜眼看著他，“莫非你當初就是這么把司蕊追到手的？”

“哪能啊！是她賴著我。”

“司威，我真佩服你的胡子，那么厚的臉皮都扎得透。”

這邊司蕊去找韓雨薇談了，“薇薇，聽司威說，王樂程昨天中午抽了一盒煙。”

“哦。”

“你到底怎么想的？”

“蕊蕊，我跟你不一樣，我的壓力很大，我沒有心思去考慮別的。”

“其實我倒希望你們能在一起，我覺得他可以讓你快樂。薇薇，你知道嗎？很多人都問過我，你為什么總是那么愁苦，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韓雨薇把媽媽再婚的事告訴了司蕊，司蕊思索了一會說：“薇薇，這是好事，最起碼你不用擔心媽媽了，你專心學習沒錯，但是不要太封閉自己，多交幾個朋友沒什么壞處。”

韓雨薇若有所思，想起高一時邊遠給她寫過的那張賀卡，自己臉上的不開心有那么明顯嗎？那些不熟悉的人都看的出來。

自己沉默內向，一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所以從小到大沒幾個朋友。上了高中大家都埋頭學習，更是無心想其他。司蕊戀愛以后，跟她在一起的時間也少了，寂寞嗎？她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有時覺得，自己仿佛一頭蒙著眼睛拉磨的驢，不知未來如何，不管身邊景色，只是自顧自地做著她認為自己應該做的事。

本來考完試本來應該放寒假的，可是對于高中生來說，寒假的時間是用來補課的，補課期間學校不統一組織上晚自習，每天下午放了學，學校就只剩住校的同學了。這天晚自習，司蕊好像跟其他幾個住校的同學串通好了， 陸陸續續離開了教室。等韓雨薇發覺時，教室里只剩下她跟王樂程。

王樂程走到韓雨薇的身旁坐下，韓雨薇臉紅心跳，眼睛盯著書，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他靠在身后的桌子上，不看書，也不看她，就那么默默坐著。

韓雨薇覺得時間好像凝滯在這里，她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氛圍，合上書站起來對他說：“麻煩你讓讓，我要走了。”

王樂程不讓，“韓雨薇，你坐下。”

韓雨薇只好又坐下。

王樂程說：“我喜歡你，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別問我為什么，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天你走了，我心里從來就沒有那么難受過。我不管你跟我一起出去是因為心情不好還是因為你對我也有好感，我只知道我不能就這么放你走了。”

他的話聽起來很不講理，卻讓韓雨薇想起了司蕊那句“不為什么，就是喜歡”，從小到大，她好像從來沒有過任性的權利。

可她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辦，心動嗎？有。喜歡嗎？有一點。情不知所起，又該落在何處？

王樂程接著說：“先別那么急著答復我，還有十幾天就放假了，我給你一個假期的時間考慮。”

當然王樂程并沒有老老實實地等著，他每天晚上跟她們一起上晚自習，她回宿舍，他就在后面跟著。

這天韓雨薇遇到了麻煩，高三有個壞學生，平時喜歡拈花惹草，韓雨薇回宿舍時不幸遇到了他，兩人狹路相逢，她想繞過他回宿舍去，可他故意擋著她的路，輕佻地笑著說：“著急回宿舍干嘛？走，跟哥哥去操場看星星去。”

韓雨薇又氣又怕，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一個高高的身影擋在她面前，她抬頭一看是王樂程。

王樂程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沖著那個男生說：“胖子，干嘛呢？”

那個男生一看是他：“是你呀？”小聲問：“你的妞？”

王樂程點點頭。

“早說呀，對不住了啊弟妹。”說完揚長而去。

王樂程松開手，“嚇著了吧，不用怕，他就這樣，喜歡逗小姑娘，但是他不會亂來的。”

韓雨薇說：“謝謝你。”

“我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送你回宿舍嗎？”

韓雨薇沒出聲，他等了一會，失望地準備離開。

她以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好。”

王樂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我說好。”

“真的？你再說一遍。”

韓雨薇不理他了，徑直往宿舍走去。

“哎，別走，別走。”王樂程高興的手舞足蹈。

“還有事嗎？”

“沒事，我就是太高興了。”

“那你慢慢高興，我回去了。”

王樂程一邊往外走一邊樂，恨不得翻幾個跟斗，迎面碰上了一同回來的司蕊和司威。

司威拍他一下，“出什么事了？把你美的。”

司蕊說，“還用問嗎？肯定跟我們家薇薇有關。”

王樂程但笑不語。

司蕊回到宿舍，盯著韓雨薇看，韓雨薇低著頭說：“干什么？我剛才已經洗過臉了。”

“沒什么，覺得你今天特別美。”

“說什么怪話。”

“剛才在樓下碰到了某人，樂的嘴都合不上了。”

司蕊抱住韓雨薇，“薇薇，我不知道為什么，特別為你高興。”

韓雨薇嘆了一口氣：“我卻覺得心里特別不踏實。”

期末考試成績下來，韓雨薇在班級里排名在十名左右，司蕊和司威也是中等，王樂程排名稍后。

放假時，王樂程送韓雨薇回家。

“薇薇。”

“嗯？”韓雨薇一時還不習慣他這么親密的稱呼。

“回家了，別忘了我。”

韓雨薇笑了：“我記性有那么差嗎？”

“不是那個意思，你會想我嗎？”

“不知道。”

王樂程寫了一個電話號給她，“有空給我打電話。”

韓雨薇接過來，疊好放起來。

“薇薇，你家有電話嗎？”

“有，可是你別打，我怕萬一是我媽媽接的就麻煩了。”

“好吧，那你要記得打給我。”

“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在家呀，萬一你爸媽接了呢？”

“沒關系的，你就說找我。”

“王樂程。”

“嗯。”

“你也要好好學習。”

“知道了。”

他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她看了他一眼，沒有把手抽出來。

他愛極了牽著她的手的感覺，想這樣永遠也不要放開，她沒有說話，但她也是這么想的。

坐公交回她家需要將近兩個小時，以前她覺得這段路途特別漫長，可是今天，她覺得還沒有坐夠就到家了。

“我到了。”

“你下車吧，我直接坐著回去。”

她下了車，微笑不由得浮現在臉上。她不知道，她的男孩也一路臉上掛著微笑，回到家。

有好幾次她拿著他給她的電話號碼，想打給他，心里卻忐忑不安，患得患失。萬一他在忙怎么辦？萬一他不在家怎么辦？萬一他改變了心意又該怎么辦？她總是這么想著，電話號記得爛熟于心，卻一次也沒有打給他。

過年時，媽媽無奈地跟她說，因為劉伯伯的母親是單身一人，所以他們必須去他母親那里過年，韓雨薇聽出了媽媽的意思，她和弟弟如果跟著去就太不方便了，她跟媽媽說：“我正好想姥姥了，我跟雨辰回姥姥家過年，正好陪陪他們。”

韓雨薇跟雨辰去姥姥家過了年，小舅一家也都去了，小表弟在上小學，拿出一疊卡片得意地跟她炫耀：“你們看，我攢的水滸人物卡，就差一張就集齊了。”

韓雨薇一看，是某個干脆面里贈送的小卡片，不禁失笑，水滸108將，都攢齊了要吃多少袋干脆面啊，這商家真會做生意。

晚上大家都各忙各的，大人們忙著打麻將打撲克，孩子們都出去玩，韓雨薇在家學習，不禁想起他坐在對面，跟她比手大小，想起坐車時，他一直緊緊牽著她的手，心里多了一份甜蜜。

第二天早上醒來，韓雨薇看見小表弟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怎么了？”

“姐姐，”小表弟扁著嘴，“我昨天晚上出去玩，水滸卡片全丟了。”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攢唄。”

“哪有那么容易，我這些攢了多長時間你知道嗎？”

韓雨薇覺得雖然他很幼稚，但還是可以理解的，他自己費心攢了那么久，卻一下子全丟了，心里當然難過。

她安慰他，“別難過了，姐姐也幫你攢，好嗎？”

過完年回來，司蕊來找她了。

“薇薇，你過年都去哪了？”

“去姥姥家了。”

“嗨，你怎么不給王樂程打個電話，他找你都快找瘋了，還跑你家來了呢。”

“啊？我姥姥家沒電話。”

“那你快給他打一個吧，他這幾天給我打了無數次電話，到了最后拿起電話就是苦笑，聲音特絕望，害的我爸媽一個勁盤問我。”

韓雨薇撥通了那個她已經熟記在心卻始終沒有撥出的號碼，那邊的聲音有氣無力：“喂。”

“你好，請問王樂程在家嗎？”

“薇薇！”那邊瞬間變聲。

“是我，對不起，我過年去了姥姥家，她家沒有電話，所以我就沒打給你。”

“我還以為你又變卦了呢！”

“沒，聽司蕊說你找我，有事嗎？”

“薇薇，后天是二月十四號，你知道是什么日子？”

“知道。”

“你能出來嗎？”

“不一定。”

“哦，薇薇，你…想我了嗎？”

“嗯。”

“還有十五天，我從來都沒有這么盼著開學。”他看了看來電顯示，“這是你家電話？”他順手拿起筆，把那個號碼記在墻上貼的一張紙上。

情 人節那天韓雨薇還是沒能赴他的約，這天也是他的生日，他和他的好朋友們一起度過，每年都是如此，今年的心情卻很復雜，既快樂、又空虛，既熱鬧、又落寞，百感交集。

開學前一天他給韓雨薇打了電話，“薇薇，你早點到校好不好？”

“好。”

“九點能到校嗎？”

“不能，我得吃了中午飯才能去。”

“回學校再吃嘛，我想早一刻見到你，一分鐘都不想多等。”

“不行…”

“我不管，我九點鐘就在校門口等你，直到你來。”他不容她拒絕，掛了電話。

第二天韓雨薇起來收拾完東西就急著要走，媽媽給她準備了一大包蘋果，一個個洗好裝在袋子里。韓雨薇說：“太重了，少帶幾個吧。”

“一會讓雨辰把你送到車站，上車就有座了，車不是一直開到學校門口嗎。”

媽媽忙著給她書包里放吃的，她忙著再揀出來，“媽媽，別帶那么多了，去了學校有賣的。”

磨磨蹭蹭已經八點多，她想：他該不會真的在那傻等吧。

十點多她到了學校，一下車就看見他。

她不好意思地說：“你不會真的從九點就開始等了吧？”

“何止，我怕你來早了，從首班車就在這等了，總共過去了八趟車，才等到你來。”

韓雨薇的心里涌上莫名的感動，雖然春節已過，p但天氣還是很冷，他獨自站在車站兩三個小時，只怕錯過她。

他接過她的書包，“先把書包送回宿舍去吧，這么沉，你帶了什么？”

“蘋果。”

“你愛吃蘋果？以后我每天給你帶一個。”

“不用，我這里有很多。”

他們到了宿舍樓下，王樂程把書包還給她，又從自己包里拿出一個盒子給她。

“是什么？”

“巧克力。情 人節時候買的，玫瑰花凋了，只剩這個了。”

“謝謝。”情 人節的傳說她知道，可是從來沒有收到過禮物。

“快點把東西送上去。“

“干嘛去？“

“我帶你去看電影吧。”

韓雨薇從來沒去過電影院，記憶中看電影是小的時候在姥姥家看過的露天電影。

他們一起走出校園，結果碰到了司威和司蕊，韓雨薇有點不好意思，司威一臉不懷好意地笑著：“嗨，約會去啊？”

王樂程拍拍自行車后座，“上來吧。”

韓雨薇抓著后座，結果沒上去，還差點把車壓倒了，司威在后面吹起了口哨。韓雨薇回頭看去，司蕊笑著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摟著王樂程的腰上。韓雨薇卻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扶著車座，好不容易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