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那天放假，大家該回家的都回家，該補覺的補覺，韓雨薇留在學校沒有走，她想反正馬上就要考試了，考完試再回家也是一樣，省了來回坐車折騰的時間。

這天的學校分外安靜，她吃過晚飯來到教室，燈是黑的，門卻沒鎖。她推開門開了燈，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王樂程一個人坐在她的座位上，分明也被她嚇了一大跳。

韓雨薇驚魂未定，說：“你干嘛不開燈？”

王樂程垂頭喪氣地說：“韓雨薇，英語怎么這么難？”

韓雨薇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對面，“英語一點都不難。”她拿出一本語法書，“我的秘笈，借你看。”

王樂程接過書看著，韓雨薇也拿出歷史課本看了起來。

王樂程抬頭的時候，可以看到她認真看書的樣子，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見底，眉毛輕輕淡淡的。所謂眉清目秀，就是這種感覺吧。

她的手指很瘦，指甲剪的短短的。

他忍不住說：“你的手真小。”

“啊？”韓雨薇抬起頭來，才發現他并沒有在看書，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的手指挺長的呀。”

“不信咱倆比一比。”王樂程伸出手。

韓雨薇沒理他，低下頭繼續看書。

“怎么？不敢比？”他的手伸著，沒有放下來的意思。

韓雨薇伸出手，跟他手掌相對，發現自己的手跟他整整差了一個關節。

王樂程看著她微笑，手指彎了彎，似乎想把她的手握在手里，韓雨薇臉紅心跳，趕緊把手抽回來。

他們倆再沒說話，各自靜靜看著書

十點鐘的時候，韓雨薇起身說：“我走了。”

王樂程跟在她身后，他比她整整高了一頭。

出了教室韓雨薇才發現，只有一班亮著燈，通往宿舍的小路已經漆黑一片。

她回頭看去，王樂程站在教室門口也在看著她，滿地白雪，他的身影頎長而挺拔，那一刻，她忽然心動。

王樂程說：“太黑了，我送你回去。”

他們并肩走在小路上，她的手就在手邊，他不敢牽。

后來的晚自習，他都坐到她的對面。

司蕊和蘇巧回宿舍拉著韓雨薇好一頓盤問，蘇巧說，“誰前幾天說王樂程討厭自己來著？”

司蕊說：“誰前幾天說我不單純來著？”

就連不明所以的丁陌塵都明白了：“薇薇，你就招了吧。”

韓雨薇哭笑不得，“我招什么呀，什么事都沒有。”

“那你們倆為什么每天頭對頭坐一張桌子？”

“這個…那本來就是我的桌子，他要坐我也不好意思趕他。”

丁陌塵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說：“憑我的經驗和直覺，你們很快就要發生點什么了。”

還沒來得及發生什么，韓雨薇就得了重感冒。

她渾身發冷，連晚自習都上不了，跟老王請了假，在宿舍里復習。

王樂程再沒有了跟她頭對頭學習的機會，心里感覺少了些什么。

韓雨薇好不容易挺到考試結束，第一時間背著書包回了家。

一進家門，她看到媽媽和一個陌生的男人，還沒來得及問，就一頭扎在地上。

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手上吊著點滴，媽媽在一旁眼淚汪汪看著自己。那個男人說，“醒了，伯伯去買點吃的給你吃，這孩子，可把你媽媽嚇壞了。”

他走了后，媽媽跟韓雨薇說：“這是別人給媽媽介紹的…”

“哦，做什么的？”

“是個小學老師。”

“對你好嗎？”

“挺好的，這幾天在咱家幫著干了不少活。”

韓雨薇不說話了。

“薇薇。”

“嗯。”

“希望你理解媽媽，媽媽一個人負擔不起你們倆。”

“放心，媽媽。只要他對你好，我沒意見。”

劉伯伯買來了很多水果，韓雨薇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有吃過這些東西了，每一樣，都格外香甜。劉伯伯做的菜很好吃，韓雨薇覺得好像在過年，上一次吃肉，好像還是她過生日的時候。

這樣，也不錯，可是總覺得哪里有些不舒服。

打了三天點滴，韓雨薇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劉伯伯說，“天這么冷，薇薇穿得太少了，去給孩子買件棉衣吧。”他跟媽媽出去，給韓雨薇買了一件紅色的棉服，他笑著說：“看我們家的女兒，多漂亮啊。”

韓雨薇的神色黯了黯，如果爸爸說出這句話，那才叫圓滿。

她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難過，雨辰是沒法接受的，他很排斥家里突然多出來的這個陌生人，變得不愛說話也不愛回家。

韓雨薇病好了后，揣著媽媽的喜糖和劉伯伯給她的錢回到學校。她抱著一堆書，送去教室。教室里空無一人，剛考完試，大家都難得放松，她呆呆坐在教室里，不想看書，可又無處可去，她盯著手里的糖發呆。教室門嘭的一聲開了，王樂程推著自行車出現在門口。

“韓雨薇，你也太用功了吧。”他把車推進教室，走到她面前。“吃糖呢？給我一塊。”

韓雨薇遞給他，“吃吧，沾沾喜氣。”

“喜糖？誰的？”

“我媽媽的。”

王樂程愣了一愣，小心地問：“你沒有父親？”

“有的。”

“哦。”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陪她沉默著。

過了一會，他問，“你吃飯了嗎？”

韓雨薇搖搖頭。

“我們去吃飯吧，小吃街上有家餃子很好吃。”

不知道為什么，韓雨薇想拒絕，可是卻鬼使神差地跟他一起出去了。

王樂程要了兩碗湯餃，自己的那碗放了很多很多香菜，他問韓雨薇，“吃香菜嗎？”

韓雨薇點點頭，他幫她放了一些。

“醋？辣椒？有不吃的嗎？”

韓雨薇搖搖頭，他一樣放了一點。

餃子的味道很誘人，熱氣騰騰的美味絕對可以讓人心情變好。

吃完了飯，王樂程說，“一起走走吧。”

王樂程推著車走著，問：“你后來不上晚自習，是為了躲我嗎？”

“不是，我那幾天生病了，回家打了三天點滴才好。”

“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呢。”

“怎么會？”

“韓雨薇。”

“嗯？”

“我…喜歡你。”

韓雨薇停住了腳步，驚訝地看著他。

他說：“以后讓我來照顧你好嗎？”

韓雨薇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愣在那。

他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冷吧？”

雖然他戴了手套，韓雨薇還是覺得自己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她推開他的手，轉身就走。王樂程抓住她的胳膊，“別走，你對我，真的一點都沒感覺？”

韓雨薇低著頭說：“對不起，可能我今天讓你誤會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跟你出來，也許是因為我心情不好，你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把剛剛的事都忘了吧。我其實什么都沒聽見。”

王樂程慢慢地說：“你能看著我，把這些話說一遍嗎？”

韓雨薇抬起頭，看到男孩傷心失望的眼神。她狠了狠心說：“我們是學生，不應該花精力在別的事情上。我回去了，再見。”

王樂程站在冷風里，看著她背影遠去。

第二天，王樂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中午吃完時，司威問：“怎么了？考試沒考好被你爸揍了？”

王樂程搖搖頭。

司威領他到了操場后面男生們抽煙的地方，王樂程以前也抽過煙，但是沒有癮，純屬好奇。那天中午，他抽了司威整整一盒煙。把司威心疼壞了，“看在我一盒煙的份上，你就說吧，到底怎么了？”

王樂程說：“我被韓雨薇耍了。”

“什么什么？”司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韓雨薇一本正經的，怎么還能把你耍了？”

王樂程把昨天的事告訴了他。

司威憋不住地笑出來，這絕對是韓雨薇的性格，他板起臉學著韓雨薇的樣子說：“同學，你應該好好學習，早戀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王樂程氣得轉身要走，被司威一把拉住：“哎，不鬧了，你想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就這么算了唄。”

司威一臉奸笑，“你求求我吧，我老婆跟她是死黨。那關系，不是一般的好。”

“我求求你。”

司威愣了一下，“不是吧，你玩真的。”

其實那時候的王樂程也搞不明白，他是因為被拒絕了不甘心，還是因為真的喜歡上了韓雨薇，反正他那時候就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也得讓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