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菲看著楊銘的背影消失,才發現陳建朝還站在身邊,她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
陳建朝笑了笑,說道:“我們走吧。”
已是7月的天氣,X市晚上還是有些悶熱,陳建朝看著張菲并不說話,兩人就這么默默的走著。兩人很快就走到了陳建朝的車跟前,陳建朝為張菲打開車門,自己也坐在了后排,張菲這時發現駕駛座上已經有人了。張菲只能看見那人的后腦勺,難得是這么熱的天他也穿得很整齊。
陳建朝問道:“張菲,我送你回家吧。”
“哦,好的,我在夏松路住,我住的樓下有一個小天鵝火鍋。”
“那么,馬叔,麻煩您先送張小姐回家。辛苦你了”。陳建朝囑咐前面的人。
“好的。”那人并沒有多話,就默默的開車了。
車里冷氣開得很足,陳建朝關心的問道:“需不需要把空調開小些?”
“不用,挺好的。”
“張菲,你沒事吧?”
“沒事呀,糟糕,你看我臉是不是很紅呢?我喝酒有些上臉。”說完,張菲扭著頭面對著陳建朝,陳建朝看著張菲,白皙的臉上略有些紅暈,似乎一個可愛的瓷娃娃一般。陳建朝不覺看的有些呆了。
“怎么?真的很紅呀,你怎么不說話呀?”但張菲很快就發現陳建朝的眼神充滿一種閃爍的光芒,好像黑夜里閃亮的星星一般吸引她的目光。張菲連忙將頭轉向車窗,對著車窗照了照,她掩飾著自己的情緒,自言自語道:“沒那么夸張吧。”
還好,這個時候車還不太堵,張菲透過車窗,遠遠看到小天鵝那閃爍的招牌,心里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到了樓下,雖然陳建朝一再要送張菲上樓,張菲還是婉拒了。
第二天張菲坐到辦公室,零貸部的陸嬌嬌來找她。
“哎,張菲,我給你說件事。”陸嬌嬌看了看周圍,神秘的說:“剛才馬行長去我們那兒了。”張菲人緣很好,人又熱心,再加上是單身,沒少替同事加班。張菲職場守則之一:盡量和你的同事和睦相處,職場中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陸嬌嬌最喜歡吃火鍋了,張菲沒少給她小天鵝的優惠券。
“他哪天不去你們那兒轉轉呀?”張菲心不在焉的說道。
“今天馬行長去,我可是斷斷續續聽來的哦,說要暫借你到我們部門。說是為了哪個樓盤來著……”
“新遠.新城嗎?”張菲心里一激靈,瞪大眼睛問。
“對,就是這個樓盤,馬行長說讓薛主任配合你。不過你可注意哦,是暫借你,不是調你到我們部門。”陸嬌嬌意味深長的說道。
“那又怎么樣?”
“怎么樣?”陸嬌嬌吃驚的瞪大眼睛,“張小姐,你難道不知道,借調的話,你的崗位工資還是按照你現在的崗位發,另外你現在崗位的一大堆任務,還是要照常完成的。否則年底獎金你就別想了。再說,現在我們部門這么忙,簽約都簽的我手軟了。”陸嬌嬌一邊說著,一邊夸張的甩甩手腕。
陸嬌嬌說得這一點實在是太重要了。張菲倒真是沒有考慮到,畢竟年底獎金是不少的一塊兒錢,如果去零貸部的話,因為不是這個條線的員工,零貸條線的獎金是沒辦法拿到的。對自己則是得不償失。自己只顧著想到和楊銘一起工作的事,卻忘了還要考慮自己本職工作的事情。現在怎么辦?找行長擺困難說明今年自己的任務怎么重,無力完成新遠樓盤的合作?那么不但失去了隨時見楊銘的機會,還必然給領導造成臨陣脫逃,做事情虎頭蛇尾的印象。這樣是絕對不行的。張菲決定,既然領導這么安排了,姑且拋棄自己的個人利益,也要從全局著想。張菲的職場守則之一:做事情要自始至終,一旦給領導造成做事情沒有頭尾的印象,那么你還指望領導給你再交代下一件事情做嗎?這樣下去你將會無事可做,等你真正無事可做的時候,就離你離開這里的時間不遠了。
果然下午,馬行長就找她談話了,張菲不得不佩服領導的才能,她能想到的,領導都已想到了。首先,她只需要跟新遠地產保持聯系,簽約的事情,只要去找薛主任,由薛主任安排人進場簽約。其次,做為新遠地產的主要聯系人,相當于它的客戶經理,這一塊兒的存款及相應的中間業務手續費,以及這一塊兒所產生的效益,會分部分都給她,這樣彌補她做為理財經理耽誤的時間及精力。張菲不由得放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她說不定還不會有什么損失。暗想:領導始終沒有說暫借零貸部的事情。看來是不會再說這件事了。陸嬌嬌肯定是只聽到了一部分,看來道聽途說的話是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
張菲接到楊銘的電話,要她去他那里商量樓盤開盤后的合作細節。當張菲踏進楊銘的辦公室,除了楊銘還有另一個男人--J行的徐行長。
這是張菲離開J行后,第一次碰見徐浩。他比以前胖了不少,在張菲看來,當了行長之后應酬多了,吃飯不規律,酒可能也得喝點,身材自然會走樣。張菲今天是刻意打扮了,因為她今天來見楊銘,不論是出于什么目的,她覺得她都應該好好裝扮一下。她將頭發整齊的盤上去,仔細的在臉上抹粉、畫眉、描眼線、抹眼影、夾睫毛,再配上得體的套裝,有時張菲總是覺得套裝顯得人太成熟,所以特意別了一枚施華洛世奇的小胸針,顯得干練而不失典雅。張菲進門后知道對方行竟然來的是老熟人,她心里默默的說:什么才叫‘冤家路窄’,這就是。這次楊銘,不僅是做為副經理,也是以兼任銷售部經理的身份來進行這次樓盤開盤安排的。楊銘對張菲打量了一下。他覺得張菲再也不是那個學生時代的那個黃毛丫頭了,她每次出現總是讓人賞心悅目,打扮的自然、得體。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張菲很自然的和楊銘打了個招呼,就轉而問起徐浩。
“徐行長,最近還好呀!”
“哦,張菲,你認識徐行長呀,我就不用介紹了。”楊銘問道。
“是的,我原來是徐行長的部下。”
“張菲,你客氣了,什么部下呀,我們那時是平級的。”徐浩連忙澄清。
“哪兒有呀,我心里早就覺得你是領導了!您看,您現在是行長了,我還是個小小職員呢。”
徐浩還想說什么,張菲就接著說:“楊經理,咱們說正事吧。”
楊銘顯然已經覺得張菲語氣不善,顯然這兩位之前就認識,他正想打圓場,忙就這次樓盤的開盤安排和銀行人員安排進行協商。張菲從楊銘的安排已經明顯感覺到楊銘這次安排的很公平。J行和Z行分別按單雙號入場,至于客戶怎么選擇,銀行就只能看客戶的了。徐浩顯然沒有想到對方銀行來的居然是張菲,他了解張菲并不在零貸條線,而是在私金條線,這次的意外相遇讓他頗感尷尬。
會開的很快,張菲期間問了很多關于進場安排的細節問題,包括銀行每天去的人數、時間、客戶安排面簽的流程、抵押流程。而徐浩似乎并沒有問太多的問題。
會開完后,張菲很親密的拉著楊銘,說道:“楊銘,下午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知道北苑路新開了一家餐廳,我們去試試?”說完,看了徐浩一眼道:“徐行長,那么您呢?”徐浩頗覺自己在這里尷尬,忙道:“我下午還有事,就不打擾了,楊經理我們回頭再聯系。”說完,就離開了。
張菲看著徐浩離開的背影,表情復雜的看著門口,全然忘記自己還拉著楊銘,楊銘并沒有打斷張菲的思緒。楊銘站在旁邊,恰好看著張菲的側影,楊銘突然覺得張菲跟姐姐張盼居然有七八分的相似,從側面看瓜子臉顯得更加精致。楊銘不由得有些恍惚,不過張盼早就已經結婚了。過了一會,張菲發現自己還拉著楊銘,不覺臉紅了。忙解釋說:“真是不好意思,我……”
楊銘笑道:“別說你不是拿我當擋箭牌呀?我看徐行長看你的表情不對呀?你請我吃飯是真的不?”
張菲說道:“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八卦了?飯肯定是請了,今天下午行嗎?”張菲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叫上錢微一起吧。”
北苑路一家新開的餐廳,名叫印度菜菜,張菲和楊銘面對面的坐著,錢微有別的事并沒有來。張菲心里忐忑不安,她除了上學的時候跟楊銘做過同桌外,從未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面對面的和楊銘坐在一起吃飯,雖然上次也算一起吃過飯了,但卻沒有這樣單獨一起吃過飯。張菲此時不知道從何說起,從頭說起嗎?哪里算是頭呢?他們是直接從楊銘單位出來吃飯的,楊銘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則顯得他比較輕松。張菲坐在那里,捧著一杯糯米茶,看著里面冒起的騰騰熱氣。楊銘心里也在對比著數年前認識的張菲和眼前的張菲,現在的張菲大部分時間顯得干練、才思敏捷,而此時則顯得有點心神不寧,楊銘說:“怎么,今天的菜不合口味呀?可是你帶我來的,你自己就沒有吃多少。”
“楊銘,我上學那陣子吃飯就不行。”張菲答道。
“哎,你姐姐她過的好嗎?”楊銘問道。
“你還惦記呢?”張菲心里覺得悲哀,他還是念念不忘她姐姐。
“問一下不行呀?”楊銘辯解道。
“我姐姐已經嫁人了,是咱們市醫院的外科大夫,現在孩子都3歲了。”
“我知道她結婚了,聽他們說過,我是后來知道的,你呢,怎么樣?”
“我呀,就是現在你看到的這個樣子嘍!”
“今天我看你和那個徐行長是不是認識呀?我覺得你跟他說話像刺猬一樣,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
“你才見過我幾次呀!我真的說話那么沖呀?”張菲問道,接著她黯然的說:“其實女人都是好脾氣,女人之所以脾氣變差,就是因為她身邊有一個讓她發火的男人。”
“張菲,我看你說話越來越有哲理了。”
“自我解嘲而已,你這么想知道呀,他以前是我男朋友,但后來我被他甩了。”
楊銘一聽,心里一驚,忙道:“對不起,我沒有想到。”
“沒事,過去好幾年了,也忘的差不多了,誰知道我今天會碰見他。”
“這次主要是王總的意思,讓你們兩個行一起做,這樣回款比較快。那么對這次的業務沒什么影響吧?”
“你放心,我會竭盡全力幫你們把房子快快賣出去的,真是的,你也不安慰一下我,還害怕我撂挑子不干呀?”
“你看你又誤解我的意思了,我是怕影響你的情緒,我知道你這人韌性特強,不達目的不罷休。”
“那你請我喝酒。算是賠罪。”
“行呀,你在哪里住?”
“我在夏松路住,Z行公寓樓6樓。”
“我知道了,你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們走,去我家。我家有幾瓶好的紅酒,去嘗嘗?”
“去你家?那你問我住的地方干嘛?我還以為去我家附近呢?”
“不是,我是怕你喝醉了,都不記得住哪兒了,我怎么送你?”
“楊銘,你說的,誰喝醉還不一定呢!服務員買單!”
楊銘的話激起了張菲好勝的斗志,反正明天周末,也不會影響上班,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