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張菲覺得現在更應該給一個人打電話,約她出來吃飯,那就是表妹蘇亞。
周末,位于市中心,在一條小巷內開了密密麻麻的數十家的酒吧,這里就是著名的酒吧一條街了。一到夜晚,這里就是狂歡者的天堂了。張菲應表妹之約來到一家叫“夜魅央”的酒吧。張菲進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沒想到這里面比外面亮不了多少,張菲進去適應了一陣,好不容易在吧臺那里找到了表妹,“姐,你怎么才來?表演就要開始了?!碧K亞打著招呼。
張菲嗔怒道:“哦,路上堵車了。你找的這是什么地方,這么吵,讓我看什么表演呀?電話里也不說清楚?”
張菲在這若隱若現的燈光下才仔細打量了表妹一下,表妹穿著緊身的黑色吊帶衫,一條熱褲,胳膊上紋了一朵夸張的玫瑰,紅色的玫瑰閃著金粉,鮮紅欲滴。
“你這穿的什么呀!你媽看見了,不訓你才怪!”張菲喊道。張菲雖然也是所謂的“80后”,但明顯沒有跟得上表妹的潮流。
“只要你不說,我媽到哪知道去?行了,哎,開始了。”蘇亞興奮的搖著張菲的胳膊,指了指舞臺。
這時,熱鬧的音樂漸漸平息了,舞臺上出現了幾個拿著樂器的年輕人,中間一個男人,頭發像刺猬一樣,根根豎立著,主體染成藍色,還帶著金色的閃粉,遠遠的都可以看見,一只耳朵上帶著環形的耳環,穿著白色的T恤,一條膝蓋處破了大洞的牛仔褲,手里拿著一把吉他。坐在了舞臺中間。
“姐,看見了沒,中間的主唱,就是何其遠,我男朋友。”蘇亞得意的對張菲說道。
張菲張大嘴巴看著妹妹蘇亞,“蘇亞,等等,不對吧,我記得你說他不是大學老師嗎?怎么改唱搖滾樂?”
“姐,土了吧,這是愛好,業余愛好而已。”
張菲仔細聆聽著這支樂隊的音樂,還不是那種吵得讓她受不了的風格,只聽何其遠唱到:“夜,總是那么漫長,而你也總是那么遙遠,我努力向你奔跑,可距離為什么越來越遠?我,總是不停奔跑,而你卻總是若近若遠,我努力向你靠近,可心呢,為什么越來越遠?”張菲覺得這詞寫得還可以,問蘇亞:“這是誰的歌呀?我怎么沒聽過?”
“哦,原創的,他們自己寫得。”
張菲這時才覺得人家玩音樂的實在太有才,全是自己弄得呀,就沖這點,心里還是有些小小佩服的。
曲罷,酒吧又恢復了嘈雜,蘇亞風風火火的拉著張菲向后臺走去。張菲擔心的看著蘇亞那3寸高的金色高跟鞋,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穿高跟鞋的女人為什么走路總要輕搖腰肢,原來是因為腰部需要合適的擺動才能保持身體的平衡。
“我說你慢點,注意你的腳底下,鞋跟這么高?!睆埛圃诤竺嬉贿吀贿吅暗?。
“姐,你太羅嗦了,你就趕緊跟我走吧?!?
“你好!我是何其遠?!钡搅撕笈_,何其遠很禮貌的跟張菲打招呼,“姐姐,是姐姐吧?蘇亞,你姐姐可比你有氣質多了。”
“我叫張菲,蘇亞的表姐。你太會說話了!現在只有實在沒有長相的女孩才被稱作有氣質吧?”張菲笑著說道。
“哪兒有,姐,我是真夸你呢。蘇亞,我這也算見家長吧?”何其遠看著蘇亞問道。
“哪有,這哪算呀,道路何其遠呢!”蘇亞說道。
張菲看著何其遠的頭發,心里正在盤算,小姨看到這樣前衛的女婿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會不會覺得他離經叛道?她眼神里充滿了懷疑。何其遠已經發現張菲盯他的目光了,忙解釋道,“哦,姐,這個頭發噴的是發膠,顏色也是噴上去的,耳環是夾上去的。”說完就把耳環卸了。
“姐,等我表演完,我請您吃飯。你第一次來捧我的場,我得表示感謝呀!”
“不了,謝謝啦!蘇亞說你一會還有表演,我就不耽誤你了,我找蘇亞還有別的事情,不過何其遠你的歌唱的真的不錯?!睆埛瓶蜌獾谋硎局x意。
“那行吧,那你們隨意了,我去準備了。”
張菲拉著蘇亞往外走,蘇亞問道:“姐,你N久才來酒吧一次,讓他請你吃飯是應該的,你怎么這么快就要走呀?”
“我找你還有別的事情呢,我想了解一下你們公司的情況,還有你們的經理楊銘?!?
蘇亞瞪大眼睛說道:“楊銘?我們的一哥,有才又有財的楊銘?姐,你怎么認識的?他可是我的偶像呀!”
“這都哪兒跟哪兒呀?還一哥呢?你花癡呀?口水都流下來了!”張菲淡淡的說道,“我當然認識他,他是我的同學?!?
“哇塞,你同學呀,好羨慕呀,可惜我們沒有在同一個時代上學,他可是我們全公司未婚女孩、已婚女人的集體偶像?。〔贿^他已經有女朋友,長得還挺漂亮!你知道嗎?她女朋友是我Y大的學姐哦,她可是建筑系的系花呀!哎……真是郎才女貌!”說完,一副悵然所失的樣子。
“哎呀,你的那個何其遠要是聽見你這么說,不知道會做何感想呢?”
“那不一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好了,別說這了,我們行準備跟你們業務合作,我想先了解一下情況?!?
“了解誰?楊銘嗎?你自己問他多好,你還和他是同學呢!”蘇亞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問道。
“我想先側面了解一下你們公司,另外還有他的情況,他是你們經理嘛。”
“問我就算問對了!”,蘇亞親切的把頭靠在張菲的肩膀上,“姐,上次是王總,這次是楊銘,你認識他卻不去向他打聽,你不會對他有什么企圖,在我這兒偵查的吧?哎呀,肚子有點餓了,先喂飽我的肚子吧?!碧K亞撒嬌的說道。
“你就知道吃,比我還胖。”
“我哪兒能跟你比呀!你是腦力勞動者,消耗小唄,我是體力勞動者,消耗大呀!走吧,我請客,你掏錢,誰讓你錢掙得比我多呀!”
蘇亞拉著張菲到了小吃一條街,這里匯集了北方所有的特色小吃,張菲和蘇亞坐在街邊的小攤上,蘇亞向張菲侃侃而談,把楊銘的情況說的一清二楚,包括幾點上下班,一周約會幾次,家住那里,工作情況等等。張菲從蘇亞這些凌亂的敘述中,基本了解了楊銘的情況,尤其是對于他的能力給予一定的肯定,能成為X市數一數二的房地產企業的副經理,還是需要一定的能力的。同時她也得到了另一個信息,那就是錢微這些年一直是他的女朋友。這下她徹底死心了,錢微是中學時公認的校花,張菲覺得自己就是騎馬去追也追不上錢微,她頓時覺得無比失意。
蘇亞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可見楊銘平時在公司一定是這些女孩子們關心的八卦對象。張菲不由得感嘆:像楊銘這樣的人是不是天生就是白馬王子呢?
張菲覺得有必要打斷蘇亞的話,她只好轉移話題,“蘇亞,來,喝瓶汽水,看你說了老半天了。”
蘇亞接過汽水,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剛才說了半天她還的確有些渴了,“我還沒有說完呢?”她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
“好了,今天真是要感謝你呀!我的確了解了很多?!睆埛葡氲教K亞說道錢微的事,就有些悶悶不樂了??粗矍暗钠爸菖?,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蘇亞卻歪著頭,一邊喝著汽水,一邊看著張菲,張菲的表情并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用胳膊碰了碰張菲的胳膊,“姐,你想什么呢?發什么呆呀?不會你喜歡楊銘吧?”
“嗯?”張菲正在發愣,并沒有注意蘇亞對她說什么?!澳阏f什么?”
蘇亞將張菲面前的汽水放到一邊,“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楊銘呀?”
“???”張菲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心跳加快,臉也不由得紅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并沒有表露出什么。
“還沒有?看看臉都紅了!”蘇亞喊道。
張菲摸了摸臉頰,“我是再想怎么合作的事,所以有些走神了?!睆埛茖⑵眠^來喝了一口,調整了一下思緒,“對了,你們公司的事說得挺多了,給我講講何其遠吧?”
“他有什么好說的?”
“你不怕你媽反對呀?”
“反對什么?”
張菲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問,說實話如果真是搞搖滾,她想小姨是不會接受的。雖然現在人們對職業沒有那么多的偏見,但對于女人來說,穩定才是最重要的,再說明星多了去了,結婚的有幾個是能過到白頭到老的?畢竟,普通人還是占多數,所以大多數普通人恐怕沒有幾個愿意女兒找個圈內人吧?!八獡u滾,我怕小姨會反對。”
“我都說了,這是愛好而已?!?
“我明白,可你媽恐怕不太愿意吧。我不太清楚他們的生活,但是搞搖滾的接觸的人良莠不齊。”張菲忽然想到很多搖滾明星都吸毒什么的,私生活也很亂,她不由得有些擔心,“而且不是有很多負面新聞嗎?”
“哎!所以我也有些小擔心,怕我媽反對,不過我相信何其遠的為人,對了,你看他怎么樣呀?”
“從感覺來說,我覺得還可以?!睆埛祁D了頓,“我是說從感覺來說,畢竟我們也是第一次見面呀!”
“有時候,第一次見面的感覺是最重要的?!碧K亞將汽水瓶里吸管上上下下的攪動著,看著那些冒起的氣泡。“要不哪兒會有那么多的一見鐘情?”
張菲也有同感,自己何嘗不是太在意第一見面的感覺了?她說道:“不過原來我在J行的時候,我們有個同事找的男朋友就是咱們X市的朋克樂隊的主唱,后來她還辭了職,據說是專門打理樂隊去了,不過后來我就不太清楚怎么樣了。但是你看朋克樂隊現在不是也很紅?”
“對呀!搖滾就是要有環境。你看咱們X市出了幾個明星,都是唱搖滾的,而且咱們這兒有這么多的地下搖滾樂隊,他也不是想出名,只是愛好而已。我想有愛好總比沒有愛好強吧。”
張菲看著蘇亞的表情,她已經確定蘇亞恐怕是認定何其遠了。
張菲回去后,心里還有一絲的悵惘。但好在她向來都比較樂觀,很快她就從這種失意中走出來了,她覺得順其自然最好,雖然她不能成為楊銘的什么人,但是現在她已經無限的接近他了,正如以前兩人是兩條平行線,現在卻有了交叉的可能性。每到此時。張菲總是能想到這首詩: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里不增不減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棄來我的懷里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里默然相愛寂靜歡喜
在這次和蘇亞談話之后,張菲就認真總結了一下雙方合作的方案,向馬行長進行了匯報,她詳細的描述了該項目的情況,并且說明了如何利用本行的優勢去爭取這個項目的個人貸款業務,從客戶群體分析對Z行將來業務的發展情況,提出可以利用本行針對VIP客戶的政策實現利率優惠,再將客戶升級為本行的VIP客戶,還可以很好的完成本行今年的VIP客戶任務。同時相應的去做一定得宣傳,徹底將J行踢出去。張菲的建議得到了馬行長的肯定,行長就讓她暫時放下手頭的一切業務,全力與新遠房地產的合作。
馬行長一直要張菲找機會約新遠地產的人及陳建朝吃飯。張菲是實在不想給陳建朝打電話,但當馬行長給她提過幾次后,張菲覺得是必須要約一下。張菲的職場守則之一:領導交待的事情,要在第一時間完成,即使沒有及時完成也要第一時間匯報辦理的進度。
于是張菲再忐忑中撥通了陳建朝的電話。電話只響了一聲就有人接聽了,依然是陳建朝彬彬有禮的聲音,“張菲,你好?!?
“建朝,我又打擾你了,不知道你最近有時間嗎?我們行長想約你和新遠的王總一起吃個飯,不知道是否方便呢?”
”那么我要先約一下王總,看他的時間如何。你等我電話,好嗎?”
“好的,我等你電話?!?
晚上在X市的川粵軒酒店,由Z行宴請新遠地產。張菲今天穿了一條A字型及膝黑色蕾絲連衣裙,配了一件白色的外塔。雖然黑色顯得沉穩些,所幸裙子胸前有一朵蝴蝶結做為裝飾,反而略顯得甜美。她在充分考慮了周邊交通、停車位、以及大家的口味后,覺得選擇川粵軒酒店還是比較保險,首先,這里不是市中心,大家開車不會堵車。其次,這里好停車,不用再為到處找車位頭疼。最后,這里既有川菜,又有粵菜。適合南北方的口味。王總是北方人,馬行長雖是南方人,不過也在X市待了很多年。所以在這里點菜不會太難。張菲的點菜經驗是你實在不知道點什么的時候,就點它的招牌菜。還有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問服務員,讓她推薦。當然只要她不是存心宰你,一般有良心有經驗的服務員都會根據客人的多少,推薦一些菜式。
8點,大家人已到齊,分別是馬行長、新遠王總、陳建朝,另外馬行長還帶上了零貸中心主任薛思凱。還有讓張菲感到意外的人--楊銘。張菲看到楊銘出現的那一刻,心里一陣驚喜。她一一介紹眾人,大家就要落座了。在中國的飲食禮儀中,坐在那里是非常講究的.主座一定是買單的人,自然馬行長坐那里。主賓自然是王總,坐在馬行長的右側,副主賓是陳建朝,坐在了左側。張菲本想坐在馬行長的對面,這樣楊銘按道理就應該坐在王總的旁邊,而薛思凱應坐在陳建朝的旁邊,張菲就會挨著楊銘坐。張菲一向都是自覺地坐在最下首的位置,讓邀請人和客人面對而坐,或讓客人坐在主桌上都算失禮,中國的餐桌文化是不讓客人感到緊張,因此才會主賓交錯而坐,這樣既可以方便交流,也便于招呼。張菲剛想在她的位子坐下,王總忙說道:“張經理,你還是坐在小陳的旁邊吧?!睆埛聘械胶苠e愕,但看馬行長并沒有說什么,于是就跟楊銘隔著薛主任落座了。張菲剛剛心里還很高興,能跟楊銘坐在一起吃飯,這還是第一次。但眼見隔著薛主任,頓覺隔著千山萬水,心里頓時覺得薛主任不怎么可愛了。
馬行長自然是先開始敬酒了,張菲自己的職位最低,自然是跑前跑后給大家添酒。而且做為女性,大家也不會太勸她喝。張菲謹記一點,如果自己真的不能喝,就別開第一口,否則喝了這個人的不喝那個人的,顯得厚此薄彼。張菲是抓緊時間默默的吃菜,因為畢竟賓客回敬的時候,你難免還是要喝一些的。
馬行長一向語言幽默,大家相談甚歡,中間馬行長感謝了王總,王總則說:“要說感謝還是小陳牽的線嘛,要感謝還是得感謝他。我覺得張經理是最應該感謝小陳的?!睆埛坡牭酵蹩偟脑挾颊f到這個份了,就趕忙給陳建朝敬酒:“建朝,謝謝你呀。雖然我也不太能喝酒,但這杯酒是肯定要敬的?!标惤ǔ瘏s攔道:“女孩子還是少喝點,我喝完,你少喝一些?!蓖蹩傇谂孕Φ溃骸靶£?,上次我們吃飯也沒有見你對小劉手下留情呀,厚此薄彼呀?!睆埛浦朗峭嫘υ?,不覺得臉一紅,心道,“今天的形象算是完了,楊銘該怎么看我呀。原來我平時就是這么工作的呀!”張菲不好說什么,只好先干為敬了。只要喝酒的口子一開,其他人你就不能不喝了。張菲就只能再敬王總,說些感謝的話。當然也要和楊銘喝一杯。張菲拿著酒杯,心里感慨萬千,說什么呢?她看著楊銘那雙眼睛,眼睛不覺有些濕潤了,她有感而發的說道:“我敬我們重逢吧?!比绻瞧綍r,張菲恐怕是沒辦法直視楊銘的眼睛的,也許是喝酒的緣故吧。不是都說酒能壯膽嗎?張菲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說。楊銘看著張菲,還是帶著他那標志性的笑容,先喝完了。
幸虧馬行長說了句他們二人是同學,才算讓張菲醒悟過來,恢復常態。吃完飯,馬行長與薛主任一起走,王總本是和陳建朝來的,回去卻要和楊銘一起走。陳建朝自然要送張菲回去。張菲與王總握手告別,去和楊銘握手時,她伸出去的手,卻縮了回去,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說了句“路上開車小心”。楊銘卻沒有在意張菲的舉動,說道:“放心,王總帶了司機過來的,快回去吧。”說完擺了擺手。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