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醒來的那一刻，容卿也醒了，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天空，陪著她沉默不語。

直至日光落入屋內，門外傳來小廝的叩門聲，如雪才收回酸澀的目光，裝作還未睡醒的模樣。

容卿瞧見她那般可愛的模樣，忍不住在她的額間留下一吻，才撐起身來回了小廝的話。

這小廝是孟少祥特地挑選來伺候他們上京的人，手腳雖比不得孫道常，也還算麻利，當下回了話，便招呼著來個小丫頭進屋來伺候容卿和如雪起身。

待兩人梳洗完畢后，小廝瞧見容卿疑惑的目光，隨即貼過來解釋道：“六爺，這丫頭是客棧門口外賣身葬父的，小人見她手腳還算利落，夫人身邊又沒個伺候的人，所以擅自做主將她買了過來。”

小丫頭聽聞小廝的解釋，忙在如雪的身前跪了下去，邊磕著頭邊說道：“夫人，請讓小人伺候您吧。”

“你——”如雪彎下腰，抬起她的頭，左臉果然有一大塊胎記，和記憶中的一般無二。“憐雨，你怎么會賣身葬夫，趙夫子不在了嗎？”

被喚作憐雨的小丫頭聞言，疑惑地抬起頭來，仔細地瞧了瞧如雪，依舊地茫然。

“丑丫頭，我是丫頭姐姐，你忘記了么？”

“丫頭姐姐！”憐雨聽聞這個名字，頓時激動地嚎啕大哭：“丫頭姐姐，你說過要給丑丫頭買糖葫蘆的，為什么第二天沒有來？”

不是沒有來，而是在約定好的第二天，她便被大娘賣到了媚香樓。

“容卿，她是我娘故人之女，從前也是相熟的，她爹趙夫子也曾接濟過我娘和我。”

容卿點點頭，示意小廝此人可以留下。瞧見兩人像是還有話講，在如雪耳邊留下句話，起身先出去房門。

見他離開，憐雨便抓住如雪的手，急切地問道：“姐姐，你這些年都去哪里了？我爹當初上門去問過，可韓夫人說你死了，被扔進河里了。”

如雪反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就當我前些年都死了吧。”

憐雨錯愕的張大了嘴，想了半天“哈哈”地笑著敷衍過去。“不過，姐姐方才那位大官人是你的夫君嗎？”

如雪聞言，想了想才輕輕地點頭。

“所以說好人才會有好命！姐姐是不知道，韓元春前些日子湊夠了嫁妝才能嫁給西村賣布的楊老板，如今姐姐的夫君是這樣好看的人兒，定能讓韓元春活活氣死。”她與如雪從小就常被韓元春欺負，如雪消失后韓元春更是變本加厲地欺負她，召集了不少的人叫她“丑八怪”，累及她直至現在都不曾有過一個朋友。

“那些就不必去計較了，我待會兒要與容卿去我娘親的墳上，你先去將趙夫子安頓好，再回此地，與姐姐一同上京。”

如雪微笑著拍拍憐雨的手，沒想到她還是如同幼時那樣愛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