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

一下樓，如雪便被容卿接到懷中，不顧旁人的目光一路將她攙扶到桌邊坐下。

“快用早點，都涼了。”容卿端起碗，吹了又吹地放在她的唇邊。

“容卿！”如雪羞赧地恨不能找個地縫鉆了下去，店中用食的客人見他如此都紛紛地朝他們投入好奇的目光。

容卿卻是不管他人如何的注目，自顧自地又夾了許多的菜到如雪的碗內，撐著頭盯著如雪直至她全部都吃下去才作罷。他竟還有這般孩子的一面，倒是如雪不曾想到的。

“我母親在世時說，看見心愛之人用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從前我不懂，但今日我卻明白了。”

像是知曉如雪的不惑，容卿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來，讓如雪臉頰上的紅暈一直紅到了耳邊。

“走吧。”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如雪悄然地拉過容卿的手，朝店外走去。

容卿含笑地看著她拉著自己的手，心中說不出的滿足與歡喜。他的付出，她并非不知曉，他的付出，也終于得到她的回應，怎教他不欣喜若狂！

涼風習習，吹動著她耳后的發(fā)絲。

站在此地，俯瞰遠處的河流，如同一條絲帛將群山圍繞起來。

如雪打量完前方，緩緩地轉身，沒想到媚姨真的用了心思，為她娘親尋了這樣一處的風水寶地。背靠青山，俯瞰河流，遠眺綿綿不絕的青山。

娘，你在這里，是否還安好？

若你在，你可曾見到我身邊的這個人，他會代替好好地照顧我。你可還歡喜于他？

容卿默默地斟上酒，又從籃子里拿出水果等祭品，一一擱置在墓碑前的平臺上。他并未讓小廝跟過來，而是讓小廝等在山腰處，許是私心里只想讓如雪的娘親好好地看清他，放心地將如雪交給她。

娘，他還給了女兒一個名字，雅兒。娘，這個名字好聽么？

如雪跪在墓碑前，眼淚如雨傾盆般不肯停歇。

“雅兒。”容卿心疼地為她擦著眼淚，伸手扶起她。

“容卿，”如雪隨著他的話，淡淡地笑了起來，不像從前那樣充滿蠱惑人心的笑意，此刻的笑意像是清晨起來花草樹葉上的露珠，清澈純凈。

“可見過我跳過舞？”

媚香樓花如雪的舞是翼州一絕，容卿倒還不曾見過。

“好好地記住，這舞叫‘美人如花隔云端’。”沒有特配的白紗長袖，她只著了件尋常婦人的衫子，在這墓碑前，面朝河流的山頂上，輕搖腰肢，拂水幻花。

原來這舞竟是這樣的動人心魄，怪不得當年靜賢太后能引來肅宗皇帝的青睞。

他席地而坐，眼角含笑地看著隨風舞動的女子。

腳步旋轉的女子，像是一朵綻放開來的花，卻又隱隱地隔著看不見摸不到的層層風膜。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綠水之波瀾。天長地久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催心肝。”

他晴朗的聲音隨風飄舞，回蕩在山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