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鬼谷花仙
書名: 神劍作者名: 段玉新本章字數: 8112字更新時間: 2009-05-14 09:46:38
“不用邀了,我已經不請自至來了。”司馬云龍啞然失笑,繞過花草及花鋤,幾步搶到仙子身前。
與花談心的仙子正是婉兒,回首相顧,奇問:“咦,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呀?”
司馬云龍吸了一口空氣,緊閉雙眸,不住搖頭,沐浴在花香之中難以自己。過了片刻,才道:“這沒什么可以怪的,其實這里也并不難找到。首先,在這邪谷之中不受魔光所染的,單單一種香,只消鼻子未給堵住,肯定能尋到香源的,更何況是兩種香不期而遇呢?所以說,我之所以能找到這里,得謝謝你與花兒,是你們共同引我來的。”
婉兒笑道:“我問的是正經的,你怎么又開玩笑、奚落人家呢?”
“正經的是你來賞花,我的心中已經盡數知曉,要知道你我是心心相通的,在我們之間根本無有什么秘密可言。”司馬云龍也報以一笑。
婉兒羞澀的垂下了頭:“啐,油腔滑調的,一夜還沒反省好。”
司馬云龍道:“說我沒有反省過,這可冤枉了我呀,自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開始反省自己,反省自己的言談舉止,莫要惹你不快。跟你說,你冤枉我,我可是會不高興的呀!”
婉兒忙道:“你千萬別生氣,你要是哭了,我可沒有辦法哄好你。”
司馬云龍憶起一事,斂起笑容,相詢:“婉兒,方才我聽見你跟花兒在聊天兒,可是它們壓根兒就聽不見、聽不懂你的話。我不明白你挺聰明的,干么也犯傻犯憨呢?”
婉兒正色地相詢:“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云龍,你說花是什么呀?”一指左右含笑綻放、卻對伊人不滿的群花。
司馬云龍微微一愕:“花是植物之外,還能是別的嗎?”
“恰恰相反,花不僅僅是植物。不過,通過你這一句話,知你雖通曉詩文,可并不懂花。看來你是外行人啊!”婉兒十分肯定地道。
司馬云龍心說自己所言無謬,何以她稱錯了呢?不解又驚訝地問:“怎么講?”
婉兒道:“首先,你說花是植物,定然認為它無有靈性。”見他點點頭,又道:“其實花雖無言,但和人一樣,也是有靈性、有思想、有喜怒哀樂,常常需要與知己互吐心曲,基于此,我說花兒是知己。既然花兒是朋友,那么閑時與永遠不會背叛你的好友談些心里話,又有何可奇怪的呢?”
司馬云龍道:“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宋人林逋隱居杭州孤山,植梅養鶴,稱梅妻鶴子。今日聽你的高論,才相信果有其事,也真正理解了林逋何以如此做。”突見幾株梅樹與自己家園中的不一樣,自己家以前種的均有形,或橫臥、或斜倚,還真沒見過如此自由散漫生長的,便問:“婉兒,我也見過梅,可以前所見的均是修理成型的,你的這些梅未經修剪,是不是新品種啊?”
“嘻嘻,說你是外行,可見并未冤枉你呀!不過,我告訴你,這與品種可是全不相干的。”婉兒淺淺一笑,自衣襟上摘下片片花瓣,又道:“人們都說: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密則無韻。轉而特別對高齡老樁最為看重,以祈獲鐵干虬枝、扶疏遒徑、清新灑脫、枯木迎春的佳效。其實這些人一味只顧自己的想法,完全沒有設身處地為梅著想過。既然當梅為友,又干么非得把你一人的意志強加于你的朋友,令其接受而萬分痛苦呢?正因為熟知此中深意,故而我雖按時施肥、澆水,卻從不人心動他們一剪,只是任由其自由快樂的生長。”
司馬云龍不服氣,又問:“你說你視花為友,我倒也認同,可是我不敢茍同的是你何以不一視同仁哪?”
婉兒被問得一愕,費解的反問:“你的根據呢?”
司馬云龍指著水仙、建蘭、牡丹、山茶,自作聰明的道:“你看它們有的盤中多水,而有的盆中無水,有的盡享陽光的沐浴,有的則被棄之于陰暗的角落里,這能說算是一視同仁么?嘻嘻,婉兒,這一回把你難住了,你無話可說了吧?”
婉兒失聲咭咭而笑,說道:“仍舊是方才之言,說你是外行一點兒也未屈了你呀!首先,打個比方,你知道的,有的人喜歡吃大魚大肉,有的人則喜食青菜豆腐,你不能自己喜歡吃肉而給不吃肉的朋友也上肉。放它們到陽光多寡處,給它們澆水多少全是按照它們的習性來定的,半點兒不能違逆它們的意。比如這盤水仙花,生長期間喜光照,也較耐陰。長時間的光照能抑制葉片生長,有助花葶伸長,高出葉片。生長期間好肥水,如果缺了生長則會欠佳。到了生長后期則須充分干燥,否則會影響花芽分化。而茶花則性喜溫暖濕潤,忌烈日,更耐陰。基于此,我把它們植在大部分時間陽光無法照射到的地處。月季喜日照充足、空氣流通、排水良好、能避冷風、干風的環境,所以未把它與曼陀羅植在一處。”通過她對花兒習性如數家珍般的介紹,可見她不但愛植花,而且懂花、知花。
司馬云龍若學堂聽課的學子,頻頻點首,為了不叫她小視自己,便搜腸刮肚的擠出幾滴墨汁:“我不似你對花兒習性這般了如指掌,但我曾囫圇吞棗讀過幾頁書籍,記了幾首前人詠花的詩詞佳句,以及幾則有關花卉的典故。”
婉兒興致盎然,笑臉相迎,道:“別吊人家胃口了,快、快、快講來聽聽。你知道的,我一聽到有關花卉的典故,就等不及了。”
司馬云龍咳了一聲,手指茶花,開始說道:“前輩文人墨客贊詠各色花卉的詩詞不勝枚舉,這里我就所知的幾句講出來給你聽聽。說到茶花,南宋王十朋在其《王梅溪詩集》中盛贊:
一枕春眠到日斜,夢回喜對小山茶。道人贈我歲寒種,不是尋常兒女花。
水仙早在唐代就成了皇帝贈人的禮品,宋代的黃庭堅也曾有詩云:
折送東園粟玉花,并移香本到寒家。何時持人王宸殿?乞與官梅定等差。
然而,據《新唐書》等古籍記載,自唐太宗貞觀十七年至唐玄宗開元十年期間,拂林國曾五次遣使來我華夏,水仙則正是那時傳入我國的。”窺見婉兒全神諦聽,顯然她精通花卉的習性、育種、栽培,可詩詞、典故則所悉有限。心下自得,便繼續侃侃而談:“杜鵑花的典故杜鵑泣血你可曾聽過么?”見她皺眉,便道:“據傳周時蜀帝杜宇常關心庶民農事,去世之后靈魂化作杜鵑。每逢霏霏細雨時,即會不斷啼叫:‘何不歸去、何不歸去……’,以致最終‘凝成口中血,滴成枝上花。’,所以我們看到的杜鵑花皆紅如鮮血。為此,許多人對此傳說深信不疑,誤以為此花乃不祥之花,年節之時,不讓其進入室內。而大詩人楊萬里則有異議,并有詩為證:
泣露啼紅作么生,開時偏值杜鵑聲。杜鵑口血能多少,恐是征人滴淚成。
薔薇何以稱為買笑花,桃花的典故有桃園結義、桃園仙境等等,關于牡丹的典故有武則天擊鼓催花、貶牡丹于洛陽、王昭君死后魂歸中州被封為牡丹花花神等等諸事。秋海棠所以在有人稱贊其芳容嫵媚、柔情似水時亦被稱之為斷腸花、相思草,其中藏著大詩人陸游和唐琬的一段不盡如人意的愛情故事。”
“干么止住了?快……快跟我講講陸游、唐琬這對才子佳人之間的愛情。對了,才子佳人在一起應該是挺幸福的,你干么說不盡如人意呢?”婉兒有些迫不及待。
司馬云龍于愛情方面的書所讀不多,這個故事是他幾個月之前才無意中在父親書房的群書中竊見的。便由書上照搬下來:“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陸放翁系愛國詩人,后人獨知其平生大愿乃是有朝一日南宋大軍能夠北定中原、收復山河,鮮為人知的是他與戀人唐琬之間的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唐琬乃是放翁的表妹,不僅文靜素雅、知書達理,是當時的掃眉才子,關鍵是與放翁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偏偏家境貧困。雖然在她本人身上無有可挑剔之處,但也正是因為這個貧字,為一向嫌貧愛富的陸母所難以容下。然而,放翁固然深深愛著唐琬,可他偏偏是個大孝子,根本不懂得逆母之命怎么寫,所以他終日郁郁不悅、沉迷于美酒之中,用之來麻醉自己。陸母為了叫愛子徹底忘了唐琬,托關系在遠地為他謀了個任途。臨行前,陸游與唐琬依依話別,唐琬含情的送給愛人一盆秋海棠,以留作紀念。因為山高路遠,不便在身邊攜帶,于是陸游便把花托給唐琬,請她代為護理。一枝一葉總關情;這秋海棠無疑就成了唐琬尋夢的依托,可不久之后她卻被迫嫁給了趙士程。一別十秋,陸游回歸故里,和久別的戀人橋頭相遇,百感交集,無言以對,為此,他寫下了《釵頭鳳》一首:
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而唐琬則附和詠道: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婉兒聽后滿面神傷,似乎故事發生時她在場,可以看見她的妙目正閃爍著淚花,一時不慎定會化為珍珠滾落出來。沉吟片刻,道:“唉,人們都說母愛是無私的,為什么陸母不能讓愛子如愿,而叫他悲傷一世、遺憾終生呢?想來想去,都是‘門當戶對’這四個字惹的禍呀!再說了,人們不是常說情意無價嗎?怎么真到了與錢發生沖突時,情意卻又偏偏一文不值了呢?”
“父親曾經講過,要將小人、君子、圣人這三者區別開來,僅從他們對金銀的看法上即可盡知,也就是說,元寶是一把尺子,它能把這三類人輕易的區分。小人視財如命,見利必忘義;君子愛財,但取之必有道;圣人一向視之如糞土、身外之物。因為陸游的母親是凡人而不是圣人,所以喜富而恨貧也就不為奇怪了。”司馬云龍行走江湖已經并非一日了,益發明白,何以人人視財如命,在某些人的心中認為有了財可以換來所須的一切。
婉兒道:“你講的這個故事真是太凄涼、太悲慘了,招惹我險些哭出來。對了,云龍,別說這個令大家傷心的故事了,你對前人贊花、詠花的詩句所知甚多,我很想聽聽前輩名士對蘭花有何贊譽,你能不能講幾句聽聽呢?”
“你喜愛芝蘭?”司馬云龍手點玉立亭亭的花中君子。
婉兒堅定地道:“對此毋庸置疑!”
“萬花之中,你為何對蘭花格外垂青呢?”司馬云龍面滲費解,仍然相詢。
婉兒俯下身來,玉指溫柔的托著一株建蘭的葉子,甜甜一笑,以鶯鳴之聲道:“《本草衍義》中是這樣描述蘭花的:蘭葉寬且韌,長及一尺,二尺,四時常青,花黃綠色,中間瓣上有細紫點,春芳者為春蘭,色深。秋芳者為秋蘭,色淡。蘭花乃是一種姿態秀美、芬芳馥郁的奇花,稱為香祖。蘭有二種葉子,其一是如春蘭似的呈帶、線形,葉面呈青綠色,葉背較淡;有的則呈橢圓或披針形,較寬闊,有長柄。葉的狀態常見的有直立的、有半直立的、有垂軟的、有扭卷的、有肥環的等等。因為蘭的葉子與眾不同,所以當花謝時,賞葉更勝觀花呀!”她將玉指又指向花,絣道:“蘭的花共有六瓣片,分為內外兩圈而排,外三瓣為萼,主副瓣的形狀大致相類;內三瓣是花瓣,上側的兩瓣平行直立,叫捧心,下方一瓣較大,有種種形狀,叫舌;上面布有紅、紫紅斑點,稱之為彩瓣,而白、純綠或微黃而無瓣的是素瓣。仔細一瞧,儼然美人之首啊!蒴果呈三角或六角形,俗稱蘭蓀,成熟后呈黑褐色。蘭喜陰,要求日照時間短;它喜溫暖濕潤,冬季要求不結冰為佳,從整個生長勢來說,以蕙蘭為最弱,春蘭次之,建蘭最強。《養生訣》中曰:春不出,夏不日,秋不干,冬不濕。又云:愛朝陽,避夕陽,喜南暖,畏北涼。至于分株、上盆、澆水、施肥等盡有無窮的樂趣兒,從此中我盡享其樂。”
司馬云龍大拇指一翹:“高才、高才、真是高才呀!我聞前人把蘭花的觀賞價值置于松、竹、梅之上,其言曰:世稱三友,竹有節而無花,梅有花而無葉,松有葉而無香,唯蘭獨并有之。誠非是虛言呀!何況蘭的根、葉、花均可入藥。哦,對了,孔圣人早有云:芝蘭生于深谷,不以無人而不芳。古人有詩曰:
手培蘭蕊兩三栽,日暖風和次第開。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時有飛碟來。
對了,婉兒,你這種花、養花的知識是從哪里學來的?”
婉兒得意的一笑,說道:“你不知道,太師父他老人家可是全才,別人會的他精,別人不會的他也精,并且遺留下了許多古籍,有武功秘笈、有弩機等火器的制作圖譜、有兵書戰策、有經史子集、還有兩部有關養種花卉的書籍。我喜歡花,尤其愛蘭花,所以對這方面的書自然多瞧了幾眼。”
“你師父他也讀書?”司馬云龍驚道。
婉兒直言道:“家師的書房中固然有不少古書,但他看兵書時較多,看經史子集也只是隨便翻翻,倒更喜愛鉆研火器。”
“一個邪魔竟也愛讀書,真是稀奇啊!”司馬云龍不勝驚詫。
“家師不管怎么說也是人,是人就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優點,這沒有么可奇怪的。不是么?”婉兒相辯道。
司馬云龍立時恍然:“你師父人心固然向惡,可也不代表身上無可取的優點。譬如曹操,雖是一代奸雄,在文學上的造詣已越前人,堪稱詩文大家,更為《孫子兵法》注了解;朱全忠兇狠殘暴、殺人如麻,可對妻子則言聽計從;蔡京是北宋末年四大奸黨之首,可在書法上的造詣居然與蘇東坡、黃庭堅、米芾齊名。由此可見,再好的人也有缺點,而再壞的人身上也能覓到一絲絲優點,看來看問題確實要一分為二啊!”
婉兒剛欲提起小水壺,給花兒澆水,便聞圃門外飄來一陣鬼風,仿佛地府忌這里的花香,巴巴的吹來一股邪風要滅了眾花兒。聽其風聲吼道:“哎呀嗬,云龍,我尋了你半天,原來你竟躲在這兒弄花弄草,難道你不怕露水把衣衫弄臟么?快、快、快跟我離開這個鬼地方!”說著人已竄到伊人身前,所到之處常有花草被無辜踐踏。
婉兒對心愛的花草被踩倒,心中神傷,大為不慊,司馬云龍亦一皺眉。原來蘭天鳳久尋司馬云龍不著,便猜想定被婉兒勾走了,其余地方尋不著二人的蹤跡,只好來這兒找。司馬云龍冷冷地問道:“怎么會是你,你來這兒干么?”
蘭天鳳笑臉如初,以嫵媚的聲音道:“這兒是天齊谷,有什么地方是我蘭天鳳所不能來的?對了,說正經的,一個人練劍實在沒意思,云龍,我來找你,就是約你一同去練劍的。走吧!”伸手去拉司馬云龍,企圖救他出火坑。
“天鳳姐,請尊重一些,不要這樣!”司馬云龍用力丟開蘭天鳳的手:“練劍太辛苦,我可沒興致,再說我一個外行人與劍法的精湛處實在看不出來,倒不如在這兒觀觀花、賞賞景來得輕松自在些,所以請原諒,我不想去。對了,天鳳姐,方老前輩說過說你的劍法得苦練,我看你還是尊師命,找個僻靜之所去鉆研、去苦練去吧!”
通過司馬云龍這一席話,蘭天鳳知道婉兒昨日所言不假,到現在他的思想并未轉變過來,看來仍須時日。為贏得他的情,依舊不氣不惱,說道:“既然你對練劍沒啥興趣,那咱們就不去了。你喜歡觀景,我也喜歡,正好山上的楓葉已經紅了,勝如血染,咱們去登山看楓葉吧,就別在這兒打攪師妹的事了,省得惹師妹不高興。”
司馬云龍想盡辦法拒絕:“楓葉固然可賞,但是一來我怕辛苦、不愿登山;二來有這么多名花相比,楓葉無花亦無香,還得費力氣登山實在犯不上,干么非得費盡心機去觀賞它?天鳳姐姐,你想去觀賞楓葉,這很好,我也就不留你了,快些去吧,中午之前一定要趕回來,我們好一起用午飯哪!”抓起花鋤,不再理會蘭天鳳。
蘭天鳳進退維谷,氣得肺都炸了,如非有情這只大爪子不住下壓,她早就一躍而起,舉劍劈了司馬云龍,決不容他氣焰如此囂張。狠狠地、憤憤地說道:“好、好、好、好得很哪!云龍,你不去賞楓葉,我也不強求,不過,希望日后無楓葉可觀時,可莫要后悔呀!”又扭頭對婉兒道:“我的好師妹,你別光顧著擺弄你的花花草草,也該把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情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辦妥。哼!”袖子一甩,有意無意間踢倒一株丁香花,黑裙所到之處,花草盡臥。
對于蘭天鳳的警告,婉兒并未放在心上,倒是被師姐所踐踏的那些花草令她不勝傷心,幾乎流出淚。司馬云龍安慰婉兒一陣,見她不再落淚了,反倒將為師姐所踐踏的花草一一撿起,并且要把它們一一葬掉。不解的問:“婉兒,花死了也就死了,放置一旁也就算了,干么還費勁費事挖坑埋呢?”雖不解,還是以花鋤助她挖坑。
婉兒道:“云龍,我問你,假如你的朋友無辜被人害了性命,你能眼睜睜的瞧著其暴尸街頭而不聞不問嗎?它們幼年夭折,真是太可憐了,我葬了它們,為的是叫朋友們入土為安。唉,今日我埋葬了它們,更多的是未能保住它們性命的內疚和慚愧。”
這時,司馬云龍才理解了婉兒,甚至她視蘭如友并非是愛花過度而是太善良了。她簡直就是幽蘭一株,而且芝蘭的高潔、典雅、淡泊、傲骨、善良等等優良的品質盡印在美人身上。轉而使他對前人那句“蘭生于幽谷,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身,不為窮困而改節。”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愛屋及烏,婉兒對蘭花情有獨鐘,使司馬云龍也跟著喜歡起了蘭花,并且還向婉兒問了一些如何養好蘭花的問題,最后又向她討了一盤建蘭放在屋里養著。閑來練練書法、看看書、澆澆花、游游山,幫著婉兒在花圃里干點活兒,儼然一幅隱士的快樂生活。
一晃數日有余,婉兒并未勸司馬云龍一句,只顧著和他高高興興的玩著。然而,每當師姐問起時,總是找個理由相騙,幸而方安并未逼她與蘭天鳳,壓力不那么重。她與司馬云龍的感情雖然發展到誰也離不開誰的地步,然而所謂的感情之中難免夾雜著一些感激、友情等因素,談不上是純正的愛情。這是因為婉兒自幼失去親人,視他為唯一的親人,給他愛情同時自是少不了加一些親情。司馬云龍情竇初開,于情并不十分懂,認為婉兒給自己的是愛情,自己給她的也是愛情。
這日,婉兒心事重重的約司馬云龍到溪水旁,正色地說道:“云龍,你不知道吧,昨晚師姐又找我談話了,追問我勸你的結果,我還是盡量的往后拖,我看這回她不僅不高興,而且開始懷疑我是否勸過你。云龍,事到此時,不能不在意了,你要是不打算拜師,或有什么計劃,可得早作打算,臨渴掘井對我們可是不利之舉呀!”
司馬云龍非常嚴肅地說道:“不瞞你說,婉兒。其實,這幾日夜里我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沒有一刻不再思考這個棘手的問題。你師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我要是當面直接拒絕,十有八九會慘死在其毒掌之下。故此,我才一直未把不拜在他門下這話說出來,為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待時機出現。”
“家師不出谷,二來他也未生病受傷,再者谷口處有劍士日夜把守,你不會輕功,加上我我們二人也未必能在短短幾招之內將他們盡數屠了,想逃出去談何容易呀!你不暫時答應家師、向他妥協,我們二人又怎么伺機逃出呢?”婉兒也想與司馬云龍同時逃出天齊谷,過自己喜歡的幸福生活。
司馬云龍笑視婉兒的花龐,壓低了聲音問道:“婉兒,你不用耽心,我知道何時機會成熟。”
婉兒大為驚愕,奇問:“那么,你說何時機會才真的成熟了呢?”
司馬云龍并未立地予以回答,而是笑著問:“婉兒,你在天齊谷已經非是一日半日了,可曾聽說過‘兩袖清風’賈青天這個人么?”
婉兒微微一愣,反問道:“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呢?”
“這你不用管,你只說你聽沒聽說過這個人就行啦!”司馬云龍道。
婉兒道:“我并未見過這人,不知他的真實情況,所知也只是聽谷中劍士及家師所講的。據師父說,按輩分而論,賈青天應該是我們的師叔。師父說他早年沉沒于女色之中,被一個白了毛、沒人要的老妖婦給迷住,并且令他喪失了進取之心。太師父怕誤了他而勸其與白發婦人分手,可師叔并不買賬,仍然我行我素。此舉大大激怒了太師父,終于一怒之下將師叔逐出了門墻。師父說,我們這個師叔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一點兒出息也沒有。據谷中的劍士講,說他每隔六年均會來一趟天齊谷,為的是找家師復仇,可不知為何沒有一次能傷得了師父,均以一敗如水而告結束。數數的話,距上一次到今,正好是六年頭上了,不知道他今年會不會來。對了,你問他作甚?”
司馬云龍面印僖色悆容,說道:“我見過賈青天,他說他要找方安尋仇,聽了你的話,看來他的話是可信的。不過,據他說這一次不同了,他習成了什么邪功大法。另外,這次又有徐圣充當羽翼,我想你師父武功再高,以一敵二,勝算怕是也由十成跌到了五成。只要你師父、師叔一火拼,屆時谷中必然大亂,你我即可乘亂逃出魔窟、重獲自由。”
婉兒又問:“此計甚好,就是不知師叔他們何時來此挑戰。”
司馬云龍屈指數來:“我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他們不日即會到來,仔細算一算,也快了,大概就在這幾天罷!”
“師叔如真能來,那最好不過的,我真希望今日就到呀!”婉兒又問:“云龍,你的習武之心如此迫切,可又不屑拜在家師門下,那么想拜在何人門下呢?”
司馬云龍道出自己的想法:“雖然伯父不在身邊,可是我想還是去武當山好,一來武當乃是名門大派,去了之后可以學到真正本領,況且在眾高人之中,與伯父有交情者唯獨武當掌門,憑著伯父的情面相信他定能收留我的。再者,仇人縱知我未死,也不敢到武當山尋釁滋事。”
便在婉兒還要講什么之際,蘭天鳳如一股妖風而至,司馬云龍、婉兒倒不怎么吃驚,畢竟每每談到興致盎然時,她均會蹦出來敗興,令人感到大煞風景、甚是可惡。聽她怪笑道:“云龍、師妹,走罷,師父有請!”
“師父他老人家找我們所為何事呀?”婉兒反問。
蘭天鳳一聲媚笑,神神秘秘的說:“不用問了,一去就知道了。不過,絕對是好事。嘻嘻!”
婉兒并未再問,跟著蘭天鳳、司馬云龍向前走,心下胡思亂想,總覺得不像師姐所說這么簡單。
遠遠看見方安正獨自站在房檐下,面無表情,眺望遠山。司馬云龍見方安今日的表情與眾不同,不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