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嚴肅，又偏偏用那柔情似水的眼睛盯著我。

暝微微勾起唇角，揚出好看的弧度，說道：“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喜歡你了。”

一句聽似平平淡淡的話，卻讓我感覺到五雷轟頂般的震驚，一時間心跳加速，大腦一片混亂，如同搗混了的漿糊...

暝見我得行為有些奇怪，起先還有點驚愕，隨后又平靜的說：“可能是我太自私了...最后的時間...實在無法再把這份感情壓在心底了...”

其實暝師兄不知道，我一直對他有著好感，那種愛慕的感情，其實更多的，是依戀吧...

現在突然聽到他的告白，心里很是慌亂。

他似乎也看穿了我的心思，反而溫柔的說道：“我不需要你給我什么答復，只是想單純的和你說說話...嗯...對了...你心里想的什么，永遠會在臉上表現出來...以后可要注意了?！?

我笑了，有點語無倫次的說道：“我都知道，你對我的好，都記在我心里的...”

想起之前的事情。抬頭注視著暝師兄的眼睛，繼續說：“這次...你是真的要離開我了嗎？”

他苦笑著，點了點頭。

“對不起...”暝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師兄不能陪著你了?！?

我低下頭，想把眼淚擠回去。

腦袋上那只沉重的手忽然沒了分量，我猛的抬頭，可眼前的人，早已消失不見。

只剩下一個紅色的光團。

我伸手想要抓住它，可它似乎是有意識般，繞開了我，直接穿過門縫飛出去了。

推開門后卻看見——

那紅光正在鳳澧手上。

是了，這原本就是鳳澧的七情之一，他只是回到了他該去的地方。

“鳳澧...”

“怎么了?”

“沒事，就是叫叫你...”我擦了擦眼睛的眼淚。確實只是想叫叫他而已。

一旁的姤觀察了會，問鳳澧：“你還在猶豫什么?最后的情回來了為什么不趕快收回?”

“呵呵?！兵P澧盯著紅光團笑到，“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啊...”

“那你打算如何?”

接下來鳳澧所做的事情，讓姤吃了一驚。

“你要干什么?!”姤喊到。

鳳澧閉上眼睛，雙手托起紅色光團，讓它懸于手掌上...一絲又一絲的真氣聚集在他的頭上，慢慢凝成一顆珠子。他抬頭，見到珠子已經聚成，騰出來一只手，一到光劈下來，那珠子就被劈成了兩部分，奇怪的是，那是兩顆大小相同的圓形珠子，只不過和之前相比，小了不少。

“你這是要把靈魂...分出來嗎?”姤的語氣溫柔了不少，很明顯剛剛說話的是另一個。

“但是你要想清楚，他不可能再恢復人形了!”另一只姤厲聲說到。

那一顆珠子被紅光團吞噬后，剩下的一顆又重新回到了鳳澧體內。

他拿著那團紅光看了良久，之后過了好久才說：“我想送他入輪回，下一世做一個真正意義的人。這是我欠他的，他本應該有個屬于自己的人生。”

“那你...”我擔心的問道，“你會怎么樣?”

“我啊？我這個前任妖皇當然是找個世外桃源安度晚年咯，剩下的破事就交給你打理了?！兵P澧很隨意的講著。

他面對我，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又說：“不要用‘我只是個人類’，‘我做不好’來騙自己，你可以的，說不定你不是個人呢?”

說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起來。

鳳澧又回過頭跟姤交代到：“對了，有件事要麻煩你，我走了之后，能不能替我好好栽培下這個爛苗子?幻域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不過現在，我還要帶她去個地方。”

姤點點頭，最后對鳳澧深深的鞠了一躬：“那我在幻域等新任妖皇回來。”

她的身影隨著聲音越來越淡，直到消失。

看著她慢慢消失不見，我才想起：“我的爹娘，也還在幻域...”

“虧你還記得自己爹娘，別擔心，他們的本事可比你想象中的厲害。到時候你回到幻域，就能和他們相見了?！痹挳?，鳳澧拉著我準備走。

“去哪兒?”

他很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如今的我已經不是妖皇了，你難道看不出我要干什么嗎？”

我恍然大悟，當初鳳澧可以不經我同意隨意偷窺我的記憶，挖我心里的想法，那么如今我也可以反過來看他的了。

集中注意力去感受對方，那一刻，我也清楚的知道了他的一個秘密。

“干嘛呢，不是讓你看這個的，算了算了，直說吧，我是要帶你去冥界的。”

他似乎有意的把一些事情藏了下去，剛才正要去看的時候，被他屏蔽開了。

我也沒去管，對于剛剛“不小心”看見的那件事倒是很在意。

紅著臉，厚著臉皮問道：“那個...是真的嗎？”

聽我這么一問，鳳澧起先愣住了，面露尷尬，回過神來，他向我解釋到：“不知道是不是被暝的思想影響到的，我一個千歲的老妖怪怎么可能喜歡上人類，你別多想哈！”

鳳澧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走到一片空地上，腳下一下子出現了一個大窟窿。

我跟著鳳澧，在踩上去的那一刻，感覺有什么東西把我整個人吸進去了，隨之而來的是那種失重感...

不知過了多久，逐漸找回了平衡感，周圍也能漸漸看清了。

一座橋，一條河，岸邊全是鮮紅的彼岸花。再看看四周，巖壁上時不時飄著幽藍的冥火。

鳳澧介紹到：“這里只是冥界的一部分，實際上這里大的很。”

沒想到活著的時候還能來冥界走一遭。

“這個給你，讓他下輩子找個好人家...”鳳澧突然把紅光團遞交到我手上，“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到時候你自己回幻域吧?！?

“可我不知道該怎么回去?。　?

他輕輕地敲了下我的腦門：“你已經不是常人了，自己想辦法咯~”

說完，他就往另一條漆黑的看不見有多深的路去了，沒走幾步，又回頭看了看我，對我笑了笑，好像說了一句什么話，看口型，像是在說：“保重。”

天真的以為鳳澧還會回來。

我拿著那團紅光走到奈何橋邊。

一個很年輕的女孩熟練的舀了一勺湯倒進一個碗里，頭都不抬，也不看我一眼，直接把碗遞到我跟前，冷冷的念到：“前世今生皆虛妄，悲歡離合常相隨。奈何橋過無牽掛，三生石上刻此生。”

之前是被石頭擋住了，才沒有看見她。

似乎是察覺到了活人的氣息，她立馬縮回了拿著湯碗的手，終于抬起頭看我，打量了我一番之后問到：“活人來喝什么孟婆湯，投什么胎，快回你的陽間去?！?

這話從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女孩口中說出，感覺有幾分別扭。見她有所誤會，我回答道：“不是我投胎，是他?！?

我把那團紅光給她看。

她見了，小心的把之前舀出來的湯放回了桌子上，說：“原來是個有故事的靈魂...記得十幾年前還有個小狐貍拿著個和這差不多的東西求我讓他輪回...唉，罷了罷了，往事不提，既然有靈魂，那就讓他過去吧。”

紅光聽見了，在我手上留戀了一會，然后極緩慢的飄向那奈何橋。

等等，這哪是什么紅光?這是我的暝師兄?。?

“小妹妹，那靈魂對你很重要吧?”孟婆說，“越重要的越容易失去，所以要在擁有的時候好好珍惜?！?

“嗯...”

孟婆無法讓一個不完整的靈魂喝下孟婆湯，所以暝師兄應該是帶著記憶輪回的吧？他還會記得我吧？

“唉唉唉！送完了就不要擋在橋頭了，我已經對你們很寬容了，給了你們那么多時間。你看看后面還有一堆人要過去呢！”孟婆小姑娘拿著那個大勺子敲了敲鍋提醒我趕緊走。

剛剛來時沒注意，原來這附近還有那么多趕著投胎的鬼魂。

我慢慢的后退，沒注意到腳下已經生成了一個大窟窿，反應過來的那一刻，我已經被吸回了幻域。

怎么會回到幻域呢？

“是前任妖皇吩咐的，他怕你回不來，所以讓我到了時間，把你拉回來。”

姤恢復了原型，只是體型沒有之前那么大了。

“前任妖皇...鳳澧...那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