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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要我何處去】

臥龍川。

一道大地無法愈合的傷口,又像是一只半睡半醒的眼睛。臥龍川的峽谷兩壁筆直無依,底面是一條波瀾不驚的一丈小河溪。河岸卵石編布,左右岸寬十丈有余,岸盡竹林生,林深處見屋。

“哥哥——”一個穿著樸素,但面目清秀水靈的九歲小姑娘搖著另外一個年紀約摸二十六七的男子的手,撒嬌到。

“好啦好啦,你給哥哥背一首詩仙白寫月的詩,我就幫靈兒算算這流星雨幾時下!”

“詩仙白寫月的詩——”靈兒嘟著嘴努力的在腦海中搜索著,突然靈感降臨,忙馬馬虎虎的念來:“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低頭思故鄉!”

“《靜夜思》,哥哥期待的可是《子夜吳歌》哦!”

靈兒聽后一臉失望和無奈,以為哥哥不會幫她算了,便開始沮喪不說話。

“靈兒不開心啦?哥哥逗你玩兒的!去吧,把盒子拿出來,哥哥就幫靈兒算星星。”玄天子在這里唯一的寄托和歡樂就是妹妹靈兒。自從三年前,他為了取樂靈兒,就幫靈兒算了天上什么時候會出現流星,之后靈兒就總是讓他算星星算風算雨算太陽。

靈兒迅速的從內屋取出了一個布滿灰塵的盒子,玄天子有很久沒用這盒子了,平常算算風雨的憑常識便能對付,而這一場流星雨是他很久以前偶然巧算擦指而過的,便一直掛在了心頭,前幾天的一個夢讓他重新想起了它,又漏嘴讓靈兒聽了去,也掛在了她心上,于是總纏著哥哥問這流星雨要什么時候下。

玄天子吹去盒子上的灰塵,慢慢打開,盒子里是一個八卦羅盤,羅盤上刻著天上二十八星宿,羅盤下面還有一團布,布里包裹的是七粒形狀各異的石子,石子雖不大,但上面雕刻的圖案文字內容豐富無比。盒子最底端有三本木頭書,以木片成書,三本共九片,書上文字奇異細小密如麻。

玄天子從盒子里取出了那七粒石子和羅盤,他將羅盤調到了今年今月今日今時今刻,隨后將七子撒于羅盤之上,七個小石子左右翻滾前后碰撞。

突然其中一粒石子竟翻出了羅盤,滾下了桌子。玄天子見狀大驚,這時一旁的靈兒見石子掉了,便無意間將那粒掉在地上的石子撿起來又放回了羅盤里,這粒石子的文字圖案也就定格了。

“命格斷,運格危。八月十三,今日是我生辰。”玄天子心中念到。

七粒石子塵埃落定后,玄天子從這小意外中,開始跳出時格,著重于命格。他一眼望去將七粒石子定格的文字圖案從西向東,從北往南連兌了起來。

玄天子眼睛里頓時風雨飄渺,驚濤駭浪,但他臉上卻依舊波瀾不驚風平浪靜。他收起了石子和羅盤,又放回了盒子里。

“靈兒,哥哥已經算出來啦!”玄天子依舊微笑著。

“幾時下?幾時呀?”靈兒忙問。

“中秋節晚上。”

“今天十三了,還有兩天!太好了,還有兩天!”靈兒開心的跳了起來,往屋外跑去了。

這時玄天子心中泛起余悸,“還剩兩天了。剛才命格斷,靈兒又無意間將它撿起放了回去,雖毀了運格但又救了命格,可謂天意。”

這時,玄天子又打開盒子,重新算了一遍,可這次的卦象和上次的一模一樣。玄天子企圖改變這卦象,但他又想起父親的警告:“這天龍星宿八卦盤和這玄天七子一旦定格便只可認命,切記不可妄改卦象!”

但他不打算遵守父親的警戒了,私自扭轉了一粒,結果卦象仍然是兇!他又扭轉了一粒,“兇!”再扭轉一粒,還是“兇”。玄天子一連改了好多子,皆為兇。最后他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終還是妥協收起了羅盤石子。

八月十四。

“靈兒,吃飯了!”玄天子在屋外叫回了靈兒。

“哇,今天的菜怎么這么多啊!”靈兒興奮著,迫不及待的下筷吃了起來。

“好吃嗎?”玄天子一旁安靜的看著靈兒問到。

“嗯——”靈兒滿嘴的油回答到,接著用筷子馬馬虎虎的夾起一塊大肥肉給哥哥,微笑著說:“靈兒不吃肥肉,哥哥吃。”

玄天子溫馨一笑,也將最后一只雞腿夾給了靈兒,“那哥哥這只雞腿就也給靈兒吃,雞腿可是沒有肥肉的哦。”

“一只雞只有兩只雞腿,我已經吃了一個了,這個是哥哥的,靈兒不吃,哥哥吃!”靈兒又將雞腿夾了回來,放到了哥哥碗里。

“哥哥喝酒不吃,給靈兒吃了好快快長大。”玄天子再次將雞腿夾回到了靈兒碗里。

這次,貪吃的靈兒也忍不住了,接受了哥哥的推遲。

“靈兒,你想不想要一個姐姐呀?”

“姐姐?”

“一個漂亮的姐姐。”

“想——”

“那好,中秋節明天,你出川去錦城買月餅,在路上,你就能遇見一個叫九月的漂亮姐姐了,九月姐姐是個好人,以后靈兒就跟著姐姐玩。”

“哥哥不和我一起去買月餅嗎?”

“傻姑娘,哥哥還要做一大桌好吃的團圓菜呢,陪你去買月餅誰來做菜呀!”

“哦,那好,靈兒膽子大,一個人也不怕!”靈兒咬一口雞腿自壯自膽到。

“好!靈兒最勇敢了,趕快吃飯,吃完哥哥帶你去蕩秋千!”

“今天不念書嗎?”

“今天放假,不念書!”

“真的呀!哥哥太好了!”靈兒高興的迅速吃完了碗里的飯,“我吃飽了!”

“再吃一碗才放假!”玄天子又給靈兒填上了一碗。

玄天子陪靈兒開心的玩了一天,捉魚、秋千、騎馬、竹林迷藏、晚上一起捉螢火蟲......

這天晚上他也想了很多,他在想要不要把《三易》——歸藏、連山、周易傳給靈兒。這三本窺探時間剽竊命運之書,只能看不能改。當你失手誤算到了自己的命運時,你雖能洞悉今生的一切,但面對它的是非禍福,你又別無選擇,微笑著走向悲劇,便是最劃算的結局。

是日,中秋。

玄天子一早把靈兒裝扮好,便送她出川。臨走的包袱里帶有午飯吃得干糧,和名義是買月餅的盤纏。

“靈兒一定要記住哥哥的話,下午買月餅回來的時候,太陽如果還沒落到那顆桂花樹上,就不準帶著漂亮姐姐下川!”玄天子蹲下來抱著靈兒的肩膀囑咐到。

“嗯,靈兒記住了。”靈兒慢慢的點了點頭。

“那靈兒再重復一下哥哥剛才的話。”

“太陽沒躲到那顆樹后就不能帶姐姐回家。”

“嗯。好吧快去吧,靈兒可不要在路上偷吃月餅哦!”

“嗯!”

玄天子難舍的握著靈兒的手,不得不松開了去。

靈兒背著包袱充滿好奇的往錦城走去,臥龍川離錦城有一個半時辰的路程,這一路上新鮮的事也有很多。靈兒在一個小河邊碰到一個垂釣的老頭,這老頭像跟木頭一樣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一樣。

靈兒好奇的走了上去,左望右瞧的看了老頭好久,還是一動不動。于是就大膽的扯了扯老頭的胡子。那老頭猛一大驚從夢里醒來,一下打翻了手邊都魚簍子,把里面今天僅釣上的一條小魚給放回了河里。

靈兒睜大了眼睛害怕的看著那老頭,一臉委屈。

正當老頭要罵靈兒的時候,手中的魚竿猛的一動。老頭立即收桿,一條大魚上鉤。老頭高興得不得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一個人呢?”老頭問到。

“我叫木林兒,哥哥讓我出來買月餅。”靈兒回答到。

“你哥哥怎么可放心你一個小孩獨自到城了去。”

“哥哥說他要在家里做好吃的,所以不能陪我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爺爺帶你進城去吧,把這條大魚賣了也買月餅。”

“嗯,謝謝爺爺。”

老頭牽著靈兒的手往錦城去了。

我將一生劫難編成一雙翅膀,只助你逃出宿命的荒唐,雖難免以后獨自悲傷兀自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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