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被回憶斷斷續續的拉了很遠很遠，如風如云，模糊與清晰相互并存著，交織成網，我在網里努力的辨別著、掙扎著，如同迷失了方向一般。

一陣手機的震動，將我喚醒，看著夕陽西下，遠在天邊的火燒云正隨著微風緩緩遷移，樓下街道的喧囂漸漸清晰起來，仿佛是做了一個夢，斷斷續續的夢完了整個青春。

我的，整個青春。

“晨言，我準備做菜了，你過來了嗎？”

“準備過去了。”

我提著蛋糕到了其雪的租房，敲了敲門，片刻后，門開了，開門的是朝沛。

其雪正在廚房里忙碌著，聽到聲音，走了出來，“來啦！”

“來了。”

和朝沛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她看了看在廚房里忙著的其雪，說：“晨言，你知道十周年紀念日的時候，其雪在公交車里比的手勢是什么意思嗎？還有她說出口而你卻沒聽到的話。”

我搖搖頭，看得到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聽不到的，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還有一年，請你等我。”

“現在知道了，謝謝你。”

彼此沉默了很久，“晨言，十五年了，你和其雪……”

“你還想再罵我一次嗎？”

她搖了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

“可是，你們……”她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

都不知道該聊些什么了，于是接著便是沉默了，直到其雪做好一桌豐盛的菜。

我們一同舉杯，“生日快樂！”

其雪笑著說：“有你們真好。”

閑聊間，朝沛說起了初中同學如今的生活。

“良樂現在也是挺幸福的，前段時間還和她男朋友去旅游了，好像是在……”

朝沛說起其他的初中同學如今的生活如何如何，我都是笑著聽的，知道他們過的好，還是很開心的。

直到聽到那個名字以及名字后面的內容，雖然早就知道了，可還是難免的感覺到不可抑止的難過和失落。

反復的問著自己：她如今過的好，我不是該開心的嗎？

其雪打斷朝沛的話，“行了你，別說了。”

朝沛一臉疑惑的看著其雪，不明所以的問著：“怎么了？”

其雪夾了些菜到朝沛的碗里，“沒什么，今天看我在廚房忙了一下午你也不知道來幫幫我。”

朝沛笑了笑，說：“我這不是給你表現的機會嘛！”她吃完其雪夾給她的菜，問：“晨言，你覺得其雪做的菜怎么樣？合不合你的口味？”

“很好吃。”

朝沛看了看其雪，說：“溫柔賢惠，又會體貼人，有能力又漂亮，這以后誰要是娶了其雪那不得樂呵著度過余生啊。”

其雪再次幫朝沛夾了菜，說：“行了你，少在這打廣告了。”

“我這可不是打廣告，而是在陳述事實。”

吃了飯，又閑聊了一會，朝沛把蛋糕端到桌子上來。

“晨言，你來唱《生日快樂》歌。”接著和其雪說：“其雪，歌聲響起來你就許愿。”

插上蠟燭，逐根點燃，然后朝沛跑去關燈。

抬眼看向其雪，發現她也在看著我。微弱的燭光點亮周圍，房間里忽明忽暗。

搖曳的燭光里，其雪長發披肩，秀發上閃爍著點點光芒，含笑的雙眼里反射著燭光，嘴角輕微上揚。

透過微弱的燭光，彼此對視，隔空互望。

此時才發現，其雪今天穿的是我高中時送給她的那件純白色短袖，。

高中時，朝沛第二次幫其雪送生日禮物給我的時候，我便想著，在她生日的時候就送份生日禮物給她，就是這件純白色短袖了。

只是，時間過了將近十年了，如今已經記不清是不是她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了。

那時候，我逛了幾家服裝店，都沒看到自己覺得合適她的。在一家服裝店里，我看到了如今她穿在身上的這件純白色短袖，自己覺得挺適合她的，可我不知道她穿什么尺碼的衣服。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店員看見我在這件純白色短袖處站了很久，或許是看出了我的困惑，便說她穿上去試試，好讓我做對比。女店員換好衣服后，走到我面前慢慢的轉了一圈，扯了扯衣角，接著問我怎么樣，做好對比了沒有。其實我只是看了一眼就轉向一邊了，因為不好意思仔仔細細的盯著別人看。女店員見狀，讓我仔細看看，仔細對比。我還記得那時候我說了一句比這件衣服的尺碼再小一碼的時候，那位熱心的女店員不禁輕輕的跺了跺腳。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歌聲響起，其雪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虔誠許愿。

吃了蛋糕，朝沛回她親戚那了，我也打算告辭回去，其雪剛收拾好桌子，說：“晨言，陪我聊聊吧。”

我和其雪在陽臺處，一同看著陽臺外的夜景，一同喝著酒，偶爾聊上一兩句。

“晨言，轉眼我已經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五年了。”她看著陽臺外的夜景，輕聲的說著：“這城市真美。”

放眼望去，陽臺外是我早已經熟悉的這個城市的夜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和昏黃路燈散發出的光芒交織而成的這城市五彩斑斕的夜景。九點鐘左右的樓下的街道熱鬧喧囂，人聲鼎沸，各式各樣的店面透露出來的燈光縱橫交錯，交織成五彩斑斕的巷景。

她輕聲的問著：“晨言，你有什么事情是堅持做了十五年的嗎？”

我仔細的想了很久，發現沒有一件事是我堅持做了十五年的。

我曾以為，我會一直打籃球直到打不了為止，可從畢業到現在，五年的時間里，也只不過是打了幾場球而已。

畢業后很多次經過籃球場的時候，我看著在球場上揮汗如雨的學生，心里不禁覺得隱隱的有些羨慕。

“沒有。”

“青春到底有多長？”她像是輕聲呢喃，像是輕聲詢問，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誰能定義別人的青春有多長？只有自己，才能定義自己的青春有多長。

她笑了笑，說：“那時候你總說我們還太小，太幼稚，不懂什么是感情，不懂什么是愛，那么，現在呢？”

現在？現在我依然不敢確定什么是愛。

“我不知道。”

“那，我們現在還小嗎？還幼稚嗎？”

“我不知道。”

她喝完手里拿著的小半瓶酒，輕聲的說著：“晨言，你知道我堅持了十五年，還可以堅持更久的事情是什么嗎？”

她轉過頭看著我，依舊輕聲的說著：“就是喜歡你。”

就是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