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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 萬里封侯
  • 北陶
  • 3234字
  • 2018-04-16 20:55:00

白璧走后,宋安鈴對紀行之說了讓他留在常山。

紀行之皺眉道:“是阿璧的意思吧?”

宋安鈴點了點頭,道:“不過我也有這個意思。阿璧雖然容易惹事,但她自己也能兜住,不必擔心她會遇到危險——她武功比你高。”

紀行之悶悶地閉上了嘴,宋安鈴的直言不諱讓他頓時深感自己竟然如此身無長處不堪重用,實在是很沒有尊嚴的一件事。好在此處就他們兩個人,丟人也沒有丟到別出去,便破罐子破摔道:“就算我什么都不成,多一個人總有多一個人的用處,我又不會拖后腿。且阿璧在中原武林里步步維艱,有些事她不知道總是容易吃虧的,我多少能提醒她一些。”

紀行之紀公子“拖后腿”自然是不可能的。雖然和宋衡、宋安鈴、白璧比起來,他武功略遜一籌,性格溫和一些,但畢竟與“爛泥糊不上墻”隔了百八十道深塹,八桿子打不著。宋安鈴緩緩勾起唇角,笑了笑。

紀行之被她這一笑搞懵了,瞪大眼睛瞅著她,不知道安鈴姐姐什么意思。宋安鈴親眼見著他從一個小小少年長大成人,結婚生子,看著他可比看著白璧還要熟悉,待他就跟親弟弟一樣。又眼睜睜看著他霜華漸染鬢角,眉目間都是疲憊與滄桑,她又何嘗不心疼?她可以留下紀行之,但她不能留下他。

說實話,白璧提議的那一瞬間,她未必沒有猶豫。但她不能替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做這個決定。白璧有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心和勇氣,比起白璧,紀行之固然算得上溫和,卻也絕非任人安排的傀儡。宋安鈴無意打散他自己的主意。

“安鈴姐姐,”紀行之輕聲道,“有些事,其實不僅阿璧在意,我也在意。”

這就是他的態度了。宋安鈴了然,道:“我也不攔你。但如果你這樣決定了,我還是覺得你最好把毓澤留下來。你和阿璧出門在外,帶著個孩子,實在不便。且既然毓澤的身世已經有人開始懷疑了,不如我也留在常山,有事也好照應。”

紀行之起身,鄭重謝過。宋安鈴搖頭笑道:“這就算了。阿璧這次自己去越家莊,等她回來,你們要做什么,你們自己商量。”

紀行之笑道:“我還以為你會攔我呢。”

“想攔你的可不是我,”宋安鈴意有所指道,“你可別找我。”

***

越家莊離常山并不算遠,白璧粗粗算了算,若一路沒什么事,騎馬不用五天就能到。來回最多也不超過半個月。只是雖然算得很合理,但總不能阻止路上的突發事件的發生。就比如此時,白璧就眼睜睜看著這位眼前這位少年風度翩翩地將劍擱在桌上,微笑道:“在下霍尋玉——”

白璧頓時明白了。抬起眼睛上下把人間從頭到尾打量了兩三遍,直看得霍尋玉臉皮都笑得發僵了,這才賞臉似的點點頭,拿筷子尖直了直對面,又低下頭繼續吃她的飯。

霍尋玉臉色都有點尷尬了。這位小少爺長得俊俏,出身也好,這一路被人家捧著,大概已經很久沒見過這么沒眼力勁的人了,頓時就有點笑不下去了。尤其是白璧正津津有味地吃著這小酒店黑乎乎的野菜和臘肉,白璧也不嫌棄,吃得很香——她這一天除了一個大餅以外還沒吃過別的東西呢,好歹這飯菜還是熱乎乎的。霍尋玉不由地尋思:莫非我還沒有這桌幾文錢的飯菜有吸引?

白璧不說話,他也不能自說自話下去,年輕人一般臉皮都薄得很,就是眼下看起來性子人品比他好了不知多少倍的鐘淙,當初剛出門的時候,也是小暴脾氣。后來還不是多歷練多了,就好了不少?這位霍小少爺,雖然出來得比鐘淙久多了,可也一路上被捧得忒不知天高地厚了,哪能拉得下臉呢?

白璧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里。在她看來,這樣的小毛孩子根本就是欠收拾,要是收拾完了還不見好,那就是天生的人品有問題。很快吃完了,白璧捧著個粗瓷碗喝了兩口茶水,這才賞臉問道:“霍公子有事?”

她不知天高地厚慣了,也常年不太與這些腸子九曲十八彎的人打交道,一開口就不太客氣了。她瘦而高,穿一身黑衣,臉色蒼白,不笑的時候目若寒星,點點都是冷意與壓迫。更兼此時她趕了一天路,頗是疲憊,連眼皮都沒有徹底抬起來——這下頓時激怒了霍小少爺。霍尋玉這半年都未感受到的輕視在這一瞬間聚齊了,當下便冷冷道:“久聞白姑娘大名,尋玉特來請教一二。”

這語氣,這神情,渾身上下都充滿著一種紈绔子弟的傲慢勁。他年紀與鐘淙差不多,平日里白璧看著鐘淙總是百般嫌棄,如今見到同樣年紀的半大少年,頓時明白,在這個年紀、出身還不錯的少爺公子群里,鐘淙已經是難得的好孩子了。也就天真了些,有時候笨了些,可好歹人家知道天高地厚,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再看看眼前這貨……縱然啊他武功比鐘淙厲害十倍,白璧也看不上。

這樣的都敢往外放,千機山莊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吶。就這么相信沒人會對他們家的弟子下重手么?

小酒館里原本坐著不少人,這小酒館又小、飯食也一般,來這里的不少是賣苦力的百姓。原本他們兩個在這里坐著就夠找人眼了,眼見霍尋玉一臉“我要挑事”的模樣,都紛紛放下酒錢離開了。留下少數幾人零零星星地坐在角落里看熱鬧,要么是游手好閑的二流子的貨色,要么也是江湖中人看熱鬧的。白璧抬起眼皮看了看臉皮漲的微紅的霍尋玉,輕聲笑了笑,拾起一根筷子,輕輕架住霍尋玉指著她的劍。

其實霍尋玉拔劍的一瞬間,她已經發現了這位少爺功夫確實還可以,相較同齡人,如鐘淙,他確實是其中的佼佼者了。拔劍所指的方向也很刁鉆,出劍也快,白璧自己天分非凡,在她自己十幾歲的年紀里,她想了想,還是比這小子要好一點吧?

她這么大的時候已經嘗過了人間冷暖,雖然還是浮躁,但是霍尋玉更浮躁。白璧一根筷子輕輕撥開他的劍,嘲笑道:“有到處找人挑戰的功夫,還不如潛下心來好好把功夫練好,連自己的劍都端不穩,出來也不嫌丟人?”

這話就很傷人自尊了。霍尋玉咬著牙又是一劍,白璧根本沒拔刀,連鞘帶刀作掌直抽過去,拍開霍尋玉的劍,也不收勢,順著力道狠狠抽在霍尋玉的腰腹處,她這一下半分力氣沒留,更兼這段時間她內力頗是精進,這一下頓時將霍尋玉直接拍翻出去,整個人狠狠砸到臟兮兮的地板上。這小酒館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打掃過了,黑乎乎的地上也不知道攢了多久的泥垢、油垢,又黑又黏的觸感頓時把霍尋玉惡心得連疼都不覺了,下意識地就想翻身坐起,又被白璧一腳踹翻。白璧彎下腰捏著他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小弟弟,人貴有自知之明!”

人家沒收拾你是看在千機山莊的面子上,別把自己看那么高,真以為空有天分就能天下無敵了,那么大臉?白璧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轉身走了。

放在平時,她連這句話都不會說,但剛剛那一瞬間,她驀然想起的是剛剛離開西陽關的鐘淙在正陽府被霍東霖順走了錢袋時仍硬撐著不肯服軟的倔強。白璧心想:年輕人都這么倔么?打碎了牙硬吞下去也不肯服軟,真是叫人頭疼。

她轉身出去了,原本走在角落里似乎在看熱鬧的中年人才走過去將霍尋玉扶了起來。霍尋玉驚道:“武叔?您怎么在這里?”

武叔給他把了脈,又上下看了一遍,確定白璧確實并未真的將他重傷,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低聲道:“莊主不放心你,就讓我一路跟著,怕你遇到不認咱們山莊的人會吃虧。白璧這樣的本來也不講究名聲的女人,也不怕得罪咱們山莊的,只怕對你不會客氣。”

霍尋玉失落道:“真的是人家都在讓著我嗎?”

武叔拍拍他的肩,道:“天分高的人雖然少,但也并非沒有。就像白璧,你以為她天分會遜于你嗎?白璧天分卓絕,甚至并不遜于咱們二爺。但她這么多年勤練不輟,再加上少年時突逢家變,這才能更上一層樓,有如今的造詣。你年紀尚輕,根基未穩,天分再高,沒有根底,本來就不足以抗衡這樣的高手。”

實話確實很傷人。霍尋玉握著劍,蹙眉道:“之前那么多人,都在哄著我嗎?”

“這倒也不是,”武叔看著少年失落的神情,笑道:“你武功在你的年紀確實很難得了,只是遇到真正的經年高手也確實不如。”

霍尋玉抿唇道:“我想去越家莊。”

武叔眉頭一跳,本以為撞上白璧這堵南墻,他就會回頭了,想不到少年人驢似的倔性子讓他受到一次打擊還不夠,竟然還能打起精神再撞兩次。武叔反倒有些欣賞了,笑道:“若你想去,我陪你一道去就是了。反正你也看到我了,我再偷偷跟著你,反倒讓你不舒服了。”

他絕沒想到,他還要在越家莊被白璧敲一頓。

白璧隨意找了家客棧睡下。許是以為劍門暫時指使不動了,云眾不知為何竟也沒騰出手來收拾她,這一路反倒是比在西北還要安穩些。但白璧也未曾敢放下戒備,仍是一路謹慎,小心行路。

再到明日,應該就能到了越家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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