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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 萬里封侯
  • 北陶
  • 3342字
  • 2018-04-13 20:55:00

行到常山下的烏縣外,遠遠地,就看見了遠處的素衣美人。說美人倒也算不上,若只看宋安鈴的面容,并不會覺得有多美,但遠遠一看,無論是身形、儀態,都幾乎無懈可擊。白璧大喜道:“安鈴姐姐!”

事實上,宋安鈴已經不年輕了,但是她常年外出,見多識廣,渾身自有一種坦蕩從容的氣質。手里閑閑挽著一條馬鞭,含笑看著縱馬過來的兩人。白璧跳下馬,笑道:“安鈴姐姐,你可回來了。”

宋安鈴比她還矮一些,但眉目溫柔可親,讓人一見便忍不住親近。桀驁刻薄如白璧,一見到宋安鈴,都忍不住喜悅。上次她們見面還是兩三年前在西南域時了,此番相見,自有一番久別重逢的驚喜。宋安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紀行之,笑道:“你也別急——本來我也想帶毓澤下來的,你也能早些看見。但這些日子常山也不太平,以防萬一,我就自己來了。”

愉快的氣氛頓時淡了。白璧皺眉道:“他們連常山也敢動手?”

“他們上不來常山,”宋安鈴輕笑道,“常山上那些機關又不是廢的,一群小蟊賊,哪能說上就上?不過總是在下面圍著轉,也忒是煩人。這幾日我每日下山過來等你們,我爹,還有鐘三公子陪毓澤一起玩。這些日子正教他背《弟子規》,把毓澤氣得呀,”她搖頭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三人俱是大笑。紀行之就是個不怎么愛念書的,他的兒子,和他也沒差了。宋安鈴猶豫了下,終是道:“我還沒跟我爹說過,他這幾年已經不怎么問事了。我先問問你,行之,”宋安鈴認真看著他,“前些日子,柳七月死之前,我一下山,就被柳七月派來的人請過去了。他問我,毓澤的父親是誰?”

白璧的眉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扭頭去看紀行之。紀行之咬牙問道:“他知道了毓澤是我的孩子?”

“他知不知道不重要,”白璧冷聲道,“殺他的人知道了,這才重要。”

“對,”宋安鈴沉聲道,“剛問過我毓澤的父親是誰,柳七月就死了。要么當時那里還有別人,他是被人指使問我的,要么就是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

不論怎么說,這都意味著已經有人開始懷疑毓澤的身世了。毓澤是紀行之與白璧兩人的軟肋,定會一擊必中。紀行之輕聲道:“常山就是因為有毓澤在,才會這樣的吧?若毓澤留在這里,必然還會有麻煩。”

“他在哪里都一樣,”宋安鈴仍是云淡風輕的模樣,端坐在馬背上,微微一笑,道:“不過我倒是覺得,毓澤留在常山,對他、對你們,都是最好的。”

紀行之苦笑道:“那常山就太麻煩了。”

“是說話,”宋安鈴言笑晏晏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來勉強,笑道:“你們還有事情要辦。難道一路都要帶著毓澤嗎?你們連帶著鐘淙都嫌麻煩,怎么帶一個小孩子。何況,”她又笑了笑,“我們都很喜歡毓澤。常山多少年都沒有小孩子了,每次毓澤一來,我爹雖然不說,心里也是高興的。”

這個最后還是要紀行之來決定的。看他還在猶豫,白璧便笑著又起了個話頭,道:“鐘三公子這一路可還順利?”

“那么多人護著他,”宋安鈴笑著搖頭,“能出什么事?那個叫房勇的,臨走時千叮萬囑,說三公子年紀還小,多擔待。”

白璧道:“房勇走了?”

“房勇是祁陽侯府最頂尖的侍衛,能特意把三公子送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就算他能,祁陽侯還能真的讓他一直呆在常山陪著小孩子玩啊?”

白璧道:“那他還真的挺看重呂老爺子的。也是他把呂老爺子送到西陽關的。”

“你久不在中原,有些事不知道。千機山莊霍家從前些年出了個霍東霖之后,這幾年一直沒有于武學一道上較有天分的弟子。直到今年,霍家的這代小輩里又出了一個專心武學的弟子,叫霍尋玉的,他這幾個月名聲可是響亮得很,連挑幾位老前輩。他手里的這把劍自然就出了名,正是呂伯父前些年打出來的山河落。”

白璧卻覺得宋安鈴臉色頗淡,對這位霍尋玉似乎頗有些不以為意。她對身邊熟悉的人向來直來直往的,隨口便道:“安鈴姐姐對他似乎頗是不喜?”

宋安鈴淡淡道:“我是不喜千機山莊的做派。這兩年千機山莊和朝廷關系越發緊密了,骨頭都輕得要上天,很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現在劍門出了這種事,看他們很想有取而代之一統江湖的雄心呢。”

劍門眼見就要衰落了,后起之秀要取而代之原本并非什么令人不齒之事,白璧原先亦是不置可否,并無喜惡。但是劍門和千機山莊是近百年來中原武林最顯赫的兩大世家,同氣連枝,世代聯姻,劍門一出事,千機山莊的做派委實令人寒心。難怪宋安鈴會對千機山莊的小輩弟子都有些不屑了。

白璧在渠城的時候親耳聽過霍東霖談及當年往事,原本對霍東震就感官不佳,一個世家的領頭人吃相如此難看,果然是承平日久,人心不古。

宋安鈴低聲道:“你也見過霍東霖霍二叔了,他和霍莊主不太一樣,你不要對他也存了偏見。霍二叔那個人,最是赤誠散漫。說是沒什么條條框框的限制,有時候做的事也確實上不得臺面,卻心中自有章法。至于霍莊主么,”宋安鈴“嘖嘖”兩聲,極為不屑道:“和霍二叔,完全反著的。”

反著的……不正好就是一只“衣冠禽獸”么?

兩人心有默契,頓時大笑。

宋安鈴憐惜她自有家中遭逢大變,少年時流離外鄉,心性不定,對她是常有一種亦母亦姐的親切指點。偏偏她又愛極了白璧又刻薄又寬容的性子,總覺得白璧能做她所不能做,言她所不能言,每逢相見,竟頗有闊別摯友的默契和熟悉。

白璧看了一眼沉默的紀行之,見他似乎并未注意到她們,便輕聲道:“我們這后半程這么順利,雖然之前給你來了信,畢竟信上說不詳細——我們在西川的時候,本來打算過一夜就走的,結果遇上了五行幫中的人。我也是輕狂了,雖猜到必定是龍潭虎穴,卻還是想闖一闖的——也是我運氣不錯,最后手刃了那‘柳纏絲’兩人。”頓了頓,終于還是說出了那句最重要的,“我用了雙手刀。”

宋安鈴是知道那件事的。小眉的死,對她和紀行之的打擊幾乎無以言說。一人遠避江南,一人遠走西南域,經年不見,還是她后來親自走了一趟西南域,才知曉了來龍去脈。她看了一眼紀行之,輕聲道:“你們能走出來,就再好不過了。”

白璧先是沉默,忽的又挑眉一笑,幾乎帶著點眉飛色舞的意味了,道:“霍叔叔教了我一套內功心法,說是當年和我爹切磋時隱約想出的,很對關山刀。先前我在內力上總是學不得法,這一下,竟有醍醐灌頂之感。”

宋安鈴贊同道:“霍叔叔天分奇絕,當年我爹說宋叔叔和人交幾次手,就差不多能摸出人家的武功的路子。他人聰明,學什么都快。本來內功心法一路最難被人看出來,本來都以為關山刀也就能讓你使成那樣,沒想到現在能這么走運。”

白璧道:“我和‘柳纏絲’交手的時候也沒覺得太吃力。”

“沒太吃力還受了傷?”宋安鈴虛點她一下,“別以為就你有信來,行之的信上都說了。你真是太冒險了。”

白璧輕輕拉住韁繩,看著不遠處的山道,竟有些恍惚。常山這一脈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山,也不高,白璧不知道都爬過多少次了,偏偏只有這次,竟有些欣喜釋然的安心。山脈里細細的羊腸小道,步步都暗藏著玄機。現在,連看著這些機關,都有些喜悅了。

宋安鈴笑道:“我爹說,你走前總是想不開,把你放出去多看一看,回來時定然大有不同。不說即時便心胸開闊,也不至于總是惦記著自己家里那些死去活來的事,折騰得自己都恨不得上天入地一番,來看看究竟是哪里好。”

她這話說得透亮,白璧聞言大笑,指著面前的常山道:“安鈴姐姐,縱使你不想日日呆在常山上,也不必拿我做這個筏子呀。”

宋衡和鐘淙就帶著毓澤站在山前的長亭處。紀行之自去抱著兒子且不必談,宋衡指著宋安鈴道:“別借著阿璧的事在我面前多嘴。你每次出門,我還攔你了不成?”說著又道,“阿璧是真精神了。”

不止是武功大有進益,眼神精亮,更是渾身的氣度,平和挺拔,就那么一站,就有一股拔天撼地的氣勢。宋衡摸著胡子,連聲道“好”:“這才是白家兒女的樣子。果然是大有進益。”

鐘淙笑嘻嘻道:“阿璧姐姐可厲害了。在西陽關的時候,阿璧姐姐獨自刺殺了韃靼王。若非如此,戰事拖久了,我大哥就危險了。”

“小道而已,”宋衡對此不置可否,“韃靼王又不是絕頂高手,韃靼士兵雖勇猛,卻也少有武功高強之人,雖然人多,但未必擋得住刺客。反倒是祁陽侯,他在府里都能被刺殺,這才蹊蹺呢。”

鐘淙摸了摸頭。他一開始對白璧的傲慢頗是不喜,直到后來她刺殺韃靼王之后對她的印象才大為改觀。怎么如今叫宋衡一說,這竟也不算什么大事。

“宋叔叔的意思是說,”白璧看著他皺起來的眉頭,心情很好地給他解釋道,“人生在世,能不用這些手段就不要用,堂皇大道走得更安心。”

宋安鈴嘲笑道:“你自己呢?”

“我就是說說,”白璧理直氣壯道,“真有事的時候什么有用就做什么,哪那么君子。”

鐘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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