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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陌生男子

又來了,我最害怕這種被眾人目光突然聚焦的感覺。

我慌忙低頭避開視線,縮回腳的同時迅速抽回被費嬸握住的手,雙手局促地交疊在腹前搓動,整個人不自覺地往門簾后躲,臉頰燒得發燙。

“哎,細妹!”胖哥哥的喊聲里帶著明顯的惱火。

沒等他說完,我已經踉蹌著退進里屋——以他的暴脾氣,該不會要當著全村人的面訓我吧?

坐在床沿低頭攥著衣角,門邊卻遲遲沒響起預想中的腳步聲。反倒是那個陌生青年掀簾而入,我立刻繃緊后背,用戒備的眼神瞪著他。

“你……”他竟被我的反應逗笑了,眼角擠出細紋,“昨晚占了我的床,好歹算半個熟人,怎么這副表情?”他那口夾雜方言的普通話聽著滑稽,卻字字清晰。

我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皺巴巴的床鋪,耳根突然發燙。

“你是誰?”他抱臂倚在門框上,目光仍黏在我身上,“阿媽說你是道長的妹妹?真的?”

想到畢竟睡了人家床,我悶頭點了點。可他的視線像滾燙的烙鐵,和費嬸那種慈祥的打量完全不同,讓我如坐針氈。

見我一直沉默,他突然嘆氣:“果然是個傻姑!除了點頭搖頭,不會說話?”

這話激得我瞪圓眼睛,卻咬緊牙關不吭聲。他無聊地撓撓后頸,轉身時嘟囔著“沒勁”。等那身影消失在門口,我對著空氣狠狠腹誹:神經病!

院外腳步聲漸遠時,胖哥哥濕漉漉的臉突然從身后冒出來:“還亂跑?回屋等著!”他甩著沒擦干的水珠沖出門,追趕擇哥哥他們去了。

正疑惑著,費嬸又幽靈般出現在身后。這家人怎么總神出鬼沒的?我腹誹著,被她彎月似的笑眼看得發毛。

“昨晚多謝你呀。”她話音未落,我已經把頭搖成撥浪鼓,擺手后退兩步。

“呃……你哥哥交代過你不能亂吃東西。”她見我笑容僵硬,識趣地轉身忙活去了。

當個傻姑挺好——不用應付盤問,不必解釋自己離奇的失憶。崇云道觀有個妹妹的消息,很快成了斷崖村茶余飯后的談資。常有村婦在窗外探頭探腦,但擇哥哥早用圍巾裹嚴實我的臉,她們只能瞧見窗欞后一雙眼睛。

日頭爬上杏花枝時,哥哥們帶著滿身泥屑回來,像是剛鉆過山林。我惦記著昨晚綠影和尸體的事,趁費嬸家清凈下來,躡手躡腳蹭到柴房外——擇哥哥正伏在石案上畫符,胖哥哥坐在木墩上編麥稈,我蹲在門檻邊不敢出聲。

“細妹。”胖哥哥突然開口,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昨晚又不聽話,嗯?”

我縮著脖子“嗯”了一聲,聲音細若蚊蠅。

“罵你也改不了是吧?”他苦笑,瞥了眼專注畫符的擇哥哥,突然扯開衣領壓低聲音:“看,昨晚的勛章。”

那道從耳根延伸到喉結的紅痕觸目驚心,像是被利爪撓過。我下意識伸手,卻被他躲開。

“我對付一個都夠嗆,你倒能耐,單槍匹馬救下費聽叔。”他這話不知是夸是諷,手上仍飛快編著麥稈,“疼著呢,幸好沒沾尸毒……你說你,昏迷這么多年,醒來還是這副德行!”

麥稈在他指間沙沙作響,后半句更像在自言自語:“狗改不了吃屎,何況是人?這性子……真不知該喜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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