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林氣息
- 被封印的記憶總想攻略我
- 隔壁七姐姐
- 1479字
- 2016-04-15 20:00:00
行至大殿石階口,我卻被佇立在前的兩人面容驚得心頭一顫。
他們身著與先前觀中老者相似的少數民族服飾——腰間鐮刀輕晃,背上獵槍斜挎,布鞋沾滿濕泥與草屑,褲腳洇著水痕,眉宇間盡是疲憊。最令人心驚的是那張張麻臉:一人嘴角歪斜,露出兩顆泛黃齙牙;另一人淚痕未干,膝頭還沾著白灰。雖面容顯中年之態,佝僂的脊背卻透著蒼老。
見我們自木柱后轉出,二人如見救星般連連揮手,緊繃的神色終于松動。待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卻驟然凝固。他們狐疑地打量許久,直到擇哥哥低語幾句,才收回視線,轉身引我們匆匆向崖下行去。
初獲下山許可的我難掩雀躍,腳步不自覺地重而急。
這斷崖村的盤山石階經冬雪浸潤后濕滑難行,亂石橫亙道中,崖邊更是萬丈深淵。饒是如此,我仍忍不住東張西望,直到胖哥哥在后頭笑罵:“別貪看啦!待回程讓你瞧個夠。“
穿過險徑便入山林。積雪消融后的春意撲面而來:陽光碎金般灑在蕨菜新芽上,彩菇綴滿朽木,枝頭嫩綠間鳥雀啁啾。我目光追著竄逃的野兔、撲棱的彩羽,連灌木叢下僵直的刺猬都要多瞧兩眼。
胖哥哥見我裙擺屢被荊棘勾纏,索性扯來藤蔓將裙裳扎成褲筒。我低頭看著蛇紋般纏繞的藤條,正發愣時,前方三人已駐足回望。擇哥哥折返輕笑:“累么,細妹?“我謹記叮囑不敢言語,只眨著眼搖頭。
“過了這片林去溪邊歇腳。“他指向幽深處。我試著蹦跳前行,惹得胖哥哥洪鐘般的笑聲驚飛滿樹棲鳥,連那兩位村民也舒展了眉頭。
山愈深,春愈濃。
飛瀑如銀練劈開綠幕,深潭映著朽木浮光;溪水撫過碎石,攜著青荇潺潺遠去。野花叢中蜂蝶亂舞,我心底忽涌起一股野性——想追風、想攀樹、想對著群山吶喊。可這悸動終被裹身的厚衣與趕路的眾人掐滅,只剩一雙眼睛貪婪吞噬著春景。
擇哥哥時時駐足為我拭汗把脈,背我涉水,行進速度因我拖累愈發遲緩。直至日影西斜,我們才望見山坳里的村莊——只是那上空盤踞的,并非炊煙,而是沉沉黑氣。
斷崖村坐落在這片山嶺中,位于形似臥龍伏地的龍頭山脈半崖上。當地人將這片山脈稱為四姑山,但名字的由來已無從考證,也沒有相關的傳說流傳。這片山崖與我所住的寒崖并非同一座山峰,只是山巒相連,位于寒崖的另一側。
這里地勢較低,四周山脈連綿,峰巒起伏,丘壑縱橫。雖隱于高峰之下不與爭鋒,卻自有秀美之姿,風景格外迷人。斷崖村所在的山崖,仿佛被人用巨斧將臥龍的龍頭攔腰斬斷,硬生生削出一片平坦的山地,供村莊隱秘地盤踞其中。山崖的面積比我們崇云觀所在的崖面大得多,山林也更加茂密,木樓石屋掩映其間。
我想,斷崖村的名字大概就來源于這斷崖。至于為什么哥哥們稱它為“麻風村”,說村里人長相恐怖,我已經從接我們的其中一位村民身上有了初步印象。
據擇哥哥介紹,這村子存在已久,沒人說得清它始于何時,只知道村民世代在此繁衍生息,自給自足,極少與外界聯系。多年來,這座依山而建的古老村莊雖可能被外人偶然瞥見,卻幾乎無人踏足。
通往村外的唯一路徑是一座懸空木架浮橋,橫跨兩峰之間,年久失修,中間斷木殘缺,底下是萬丈懸崖,激流奔涌,險峻異常。因此,村民除非必要,很少出村下山。擇哥哥也只是在進村時和曾經出去過一次。
胖哥哥還說,傳說深山里藏著一只惡鬼,凡是見過它的人,身上都會起麻子、長斑紋,最終變得奇丑無比。斷崖村的村民據說就是因為打獵時見過它,才變成這副模樣。光是想想,我就覺得緊張,甚至不敢再四處張望。
胖哥哥補充道,正是這個傳說,阻止了許多人進山探險的腳步。因此,斷崖村所在的四姑山靜謐而神秘,只有寥寥幾支古老的羌族人扎根于此。除了這座懸崖上的村莊千年未棄,周圍幾乎荒無人煙。這也是我們選擇在此隱居的原因。
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要選這么荒涼的地方隱居?難道是因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