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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這樣冷厲的問話讓王夫人登時跪倒在地上,泣道:“老太太息怒,媳婦從不敢如此想。只是因為,只是因為前面的事情需要人來幫忙,所以才臨時把園子里的人調(diào)出去。媳婦也不知道大姑娘會突然不好。”說著抬眼瞪著紫鵑道:“前日你不是好說,大姑娘的身子好多了嗎?怎么今日又突然病發(fā)?你們是怎么服侍大姑娘的?”

“這么大的大觀園,你連服侍的人都不留下,安的是什么心思?難道你不知道這里還有兩個未出閣的姑娘嗎?”當著眾人面賈母頭一次不給王夫人留顏面,冷笑道:“你倒是乖覺,把人調(diào)出去幫忙?很好,府中那么多的人卻要從這里要調(diào)人出去,傳出去,讓人越發(fā)說我們賈家沒了章法,丟盡了娘娘的臉。”

王夫人匍匐在地上一聲不吭,鳳姐兒上前撫著賈母的胸口輕道:“老太太您消消氣,太太掌管這個家也不容易,如今娘娘的諭旨下來了,許多事情也要忙著去處理。再說,妹妹現(xiàn)在還沒有醒過來,老太太若是生氣吵著了妹妹,您也會心疼。”

賈母聽了閉了閉眼睛,輕嘆一聲,淡淡地道:“鳳丫頭,你去扶著二太太起身吧。你們先出去,我在這里陪著玉兒。”用帕子掩住唇角,遮住那一股腥甜,若無其事的看著黛玉。

王夫人感激的看了一眼鳳姐兒,順著賈母給的臺階躬了躬身,道:“媳婦就在外面等著,老太太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讓紫鵑傳話就成。”賈母倦倦的揮了揮手,再也沒有看她們一眼。

賈母細細問了紫鵑黛玉因何病發(fā),紫鵑哭著將事情說了一遍,只將水溶抱著黛玉進來的事情掩了去。畢竟黛玉是閨閣女兒,縱使那人幫了黛玉,也只能心中對他說一聲感謝罷了。

慈愛的撫摸著她光滑入水的臉龐,輕輕一笑,似是年輕時候照顧方才入睡的賈敏一般,輕笑道:“外祖母能做的便只有這么多了,再多的外祖母也掙求不過來了。玉兒,你怨也好,不怨也好,外祖母已經(jīng)盡心竭力了。”元妃的諭旨她不能反駁也反駁不了,寶玉是她的親兄弟,王夫人是他的母親。她不過就是他隔代親的祖母罷了,許多事情也由不得她來做主了。

“照顧好玉兒。”顫巍巍的起身,頭發(fā)蒙差點摔倒在床前。紫鵑和雪雁趕忙扶著賈母坐在床上,急聲道:“老太太。”

賈母拍了拍紫鵑的手,仰頭懇切地道:“紫鵑,不管日后如何,我可是把玉兒交到你的手里了。”紫鵑淚水漣漣,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

朝中有人參奏賈政在外任上虧空,連同寶玉一起被遣送回來。免卻官職閑賦在家,聽候朝廷發(fā)落!王夫人聽聞這個消息之時急的眼前發(fā)黑,趕忙進宮請元妃定了日子,寶玉回來的時候一切已經(jīng)成為定局。

家中有賈政在,上有元妃諭旨,寶玉幾乎沒有反駁余地的要同寶釵成親。他心中的震驚不甘和憤怒無處宣泄,一頭栽進賈母房中,撲到她懷中,道:“老祖宗,為什么?為什么?”

自那日強撐著去看了黛玉,賈母回來便臥病不起。此時聽著寶玉聲聲的痛苦之聲,她顫抖著干涸的唇瓣就是說不出話來。唯有嘆息一聲,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侵染在布滿皺紋的臉上。

“我想去看林妹妹她們也不讓,也不知道林妹妹這些日子哭成什么樣了。”臉上半是瘋癲的神態(tài)讓一旁的鴛鴦看著暗自流淚,上前拉著他起身,道:“寶二爺,若是你真的為林姑娘好,那就不要去看她了。”

寶玉怔怔的看著鴛鴦忽而大笑出聲,臉上的淚水也一點一滴的流下,一面走,一面喃喃地道:“若是知道如此,那我不如不去送三妹妹。送走了三妹妹,也帶累了林妹妹。罷罷罷!”

龍鳳燭臺焚燒正旺,大紅色的喜帳繡著蓮花石榴花,在燭光的掩映下朦朧似詩。襲人將喜秤交到寶玉手中,笑道:“請寶二爺挑起喜帕,從此夫妻和美稱心如意。”

匆匆而成的婚禮到處顯示著倉促和捉襟見肘。自賈母房中回來,寶玉便一直是這種神離的狀態(tài)。不動不語的任由她們來擺布,自始至終一句不說,對于她們的舉動也是充耳不聞,似乎他的心也已經(jīng)遠遠離去。

刺繡牡丹的大紅繡帕落在地上,寶釵艷若牡丹的容顏印入眼簾,寶玉卻無心去看。只將手中的喜秤扔在了桌子上,靜靜的坐在床上,任由一群人說著吉祥話撒帳!

琥珀進來看著滿屋子的喜慶只覺越發(fā)凄涼,撲通一聲跪倒在王夫人跟前,泣道:“二太太,老太太她,老太太去了。”說完便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屋內(nèi)尚未行完禮的眾人登時哭聲一片,寶釵臉上新婦的紅暈和嬌怯尚未退卻,霎時間慘白如雪。水杏般的雙眼閃動著淚花,忍不住掩面哭了起來!

似乎壞事總是成雙成對,賈璉從外面走進來,看到眾人在哭,眼中含淚的對著賈政道:“二老爺,宮中夏太監(jiān)傳話出來,說,說我們家娘娘薨了。”

“什么?”王夫人聽了幾乎要昏厥過去,捂著臉許久才緩過氣來,哭的上氣不接下去。扶著玉釧的手跌跌撞撞往賈母房中而去,眾人也趕忙隨著她一同過去。

寶釵只覺自己手腳冰涼,頭昏腦脹眩暈的站在床前。陪嫁的鶯兒臉上也是遮不住的惶恐和難過,趕忙服侍寶釵換掉那大紅的嫁衫,一路扶著她往賈母房中而去。滿眼的紅綢尚未看過便已經(jīng)換成雪白的白綾,寶釵心中戚戚然苦笑。

賈母離世的消息紫鵑和雪雁都閉口不提,只是背過身去暗自抹淚。黛玉仍未有蘇醒的跡象,只有每日灌入一些參湯來延續(xù)她孱弱的生命。

“紫鵑姐姐,你去歇歇吧,我來看著姑娘。”幾日不曾歇息的紫鵑,眼底早已染上了青灰之色。

紫鵑搖了搖頭,眼中的淚水不禁又落了下來。她害怕一閉眼睛再醒來就看不到黛玉了,賈母把黛玉托付給她,她要好好的照看著黛玉。

賈母的喪禮紫鵑和雪雁沒有去,王夫人也沒有通知她們過去,似乎遺忘了在大觀園內(nèi)還有一個瀟湘館。李紈出殯那日回來之后便過來看了看黛玉,終究嘆息一聲,無聲的走了出去。

“紫鵑姐姐不好了,紫鵑姐姐。”驚慌失措的雪雁從外面跌跌撞撞跑了進來,看到黛玉蘇醒過來喜極而泣,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手臂,哽咽喚道:“姑娘,姑娘。”

“雪雁,你剛才說什么不好了?”擦掉雪雁眼角的淚水,紫鵑輕輕問道。

雪雁聽她問話登時驚慌的面孔霎時間雪白,驚聲道:“方才慌張跑回園子的婆子說賈府被抄了,那些抄家的兵士只怕已經(jīng)往大觀園來了。”

這樣混亂不堪的局面黛玉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兇神惡煞的聲音遠遠傳來,打破了大觀園的沉靜和安寧,四處飛散的珍禽異獸驚叫聲四溢,此時想要出去只怕也逃不走了吧。

“紫,紫鵑。”黛玉顫著唇瓣臉色煞白如紙,只是那雙眼睛清厲如霜。她久臥在床本就身子疲軟難以站立,此時卻異常鎮(zhèn)定地道:“扶我起來更衣,要快!”她是公侯家的小姐,自是不肯墮了身份。冷冷的眼眸嵌在白如玉的面龐上說不出的威儀清冷!

雪雁慌忙從柜中挑出一件淺藍色斜襟長衫,繡著蘭花深藍色的寬邊壓制著那略顯單薄的淺藍,穩(wěn)重沉靜之中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矜貴與高潔。

越來越近的鐵甲碰撞之聲刺激著紫鵑和雪雁緊繃的神經(jīng),她們幾乎要嚇得哭出聲來,卻硬生生的扼住喉間的哽咽,牢牢地護在黛玉身前。

屋內(nèi)的黃木透繡翠竹的四折屏風被刀戟劈斷轟然倒地,眼前的檀木荷花八折屏風也一應被斬斷,那飄落下來殘敗如斯繡著翠竹和荷花的輕紗飄落眼前,往日里那清雅如詩的東西已經(jīng)被破壞殆盡。

紫鵑和雪雁被嚇得瑟瑟發(fā)抖,唯獨黛玉靜靜坐在床邊動也不動,那一雙黑如漆的眼睛定定看向別處,緊握的雙手卻也掩蓋不住她顫抖害怕的心緒。‘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句話不停的在黛玉腦海之中浮現(xiàn)。

那闖進來的兵士不想黛玉竟還穩(wěn)穩(wěn)的坐著不覺愣了愣神,轉(zhuǎn)眼卻是眼神冷厲地道:“賈家一干人犯全部押出去。”身后有兵士涌上前來,紫鵑猛的站起身來看著領頭的兵士,道:“我們姑娘不是賈家人,她是林家的血脈,是林如海大人的千金,豈容你們這樣放肆無禮?”

那兵士聽到林如海的名字不覺看向紫鵑和雪雁身后擋著的黛玉,抬手制止了身后人,沉聲問道:“她真的是林大人的千金?”紫鵑狠狠點了點頭,“正是。”

“林大人的千金?甚好。本王早就聽說是個絕色美人,今日可也該見識見識。”略顯輕薄的聲音從那些兵士身后傳過來,紫鵑和雪雁怒目相望,卻見那領頭的兵士已經(jīng)單膝下跪,道:“見過南安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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