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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東平王妃攙扶著東平王太妃走了進(jìn)來,太妃看著珠冠綬帶一應(yīng)齊全的黛玉,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這樣極好。我就是少了個女兒,如今敏丫頭的女兒出嫁,也就當(dāng)做是我自個的女兒出嫁吧。”

上下打量了黛玉一番,又整了整衣冠,看著沒有絲毫的錯處,從紫鵑的手中接過龍鳳呈祥的紅蓋頭與黛玉蓋上,慈愛地道:“做了新娘子就成了他家婦,要好好的孝敬公婆,照顧好夫君和自己的身子,早些開枝散葉,綿延后嗣!”黛玉眼眶微紅,淚珠滾落而下,掩在紅蓋頭之中卻也無人瞧見。

嘈雜的鞭炮聲接連不斷的響起,雪雁和紫鵑做為陪嫁丫鬟握緊了黛玉微顫的小手。直到行完禮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坐在喜床上,黛玉方才松了一口氣,果真是皇室宗親的婚禮,禮節(jié)太多,人太多,鬧的黛玉頭昏腦脹!

小手抓著裙裾汗?jié)竦氖中淖屗粩嗟乃墒钟志o緊的抓住,蒙著紅蓋頭她什么都看不到。屋內(nèi)紅燭高燃,月光的清輝也灑落了下來。黛玉正在胡思亂想,忽覺眼前一亮,那紅蓋頭已經(jīng)被人挑了開去。

黛玉未敢抬頭,面色猶如紅脂一般低頭望著緊攥著裙裾的小手。喜床忽而一沉,黛玉不自覺的向一側(cè)挪了挪。

喜娘端了合巹酒在手中,一面喜聲笑道:“祝王爺王妃永結(jié)同心,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側(cè)面站著的一群小宮女個個笑意盈盈的隨著那喜娘念著這一句。羞得黛玉面色如霞,不知所措的坐在那兒。

飲過合巹酒黛玉的面容越發(fā)猶如屋內(nèi)紅帳,火辣辣的熱氣席卷升起。兩個吉祥嬤嬤托著手中的玉盤子,將盤子里的棗、桂圓、栗子、蓮子等物灑在床上,一面唱道:“撒帳東,簾幕深閨燭影紅。佳氣郁蔥長不散,畫堂日日是春風(fēng)。撒帳西,錦帶流蘇四角垂。揭開便見姮娥面,輸卻仙郎捉帶枝。……”將所有的儀式完成之后,喜娘和吉祥嬤嬤才退了出去。(出自明朝《清平山堂話本》中的《快嘴李翠蓮記》,摘錄一部分)

紫鵑將黛玉頭上的珠冠取下,又服侍她更換了衣裳,便轉(zhuǎn)身欲出去。黛玉拉住了紫鵑的手,眸光之中有些怯怯害羞之意,紫鵑搖了搖頭,輕輕笑了笑,便隨著王府的丫鬟走出了新房,關(guān)上房門!

聽到關(guān)門的聲音黛玉身子微顫,磨磨蹭蹭的站在換衣的屏風(fēng)后面。纖長的手指劃著屏風(fēng)上面的荷花刺繡,眼光盯著屏風(fēng)側(cè)面放著的小鼓凳,幾次欲伸手去拿,卻聽到聲響之后縮回了手!

黛玉橫了心要去拿的時候卻見那小鼓凳被人拿了開去,抬頭就看到水溶素日里淡然無波的眼睛里含著一抹笑意,黛玉猛的低下頭來,一張俏臉宛如火云燃燒。

“累了一天了,早點(diǎn)睡吧。”黛玉直覺的抗拒他伸過來的手,水溶卻是不放,硬是握著她的手腕拉著她往床邊走去。

“我,”黛玉結(jié)結(jié)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水溶按著她躺下,看著她許久輕輕地道:“明日還要早起。”看著他脫下外衣搭在衣架上,轉(zhuǎn)身過來的時候黛玉趕忙閉上眼睛。

黛玉躺在里面渾身不自在,卻動也不敢動。過了許久,約莫著水溶已經(jīng)睡著了,黛玉輕手輕腳的欲起身下床。方才起身,只覺手腕一緊,天旋地轉(zhuǎn)的倒在床被之間,轉(zhuǎn)眼便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只聽他道:“睡吧。”

黛玉不敢動彈的窩在他懷抱之中,只覺他的心跳聲越發(fā)擾亂她的心神。她以為她這一夜注定要無眠,不曾想熟悉了他沉穩(wěn)的心跳聲,迷迷糊糊的墜入了夢鄉(xiāng)!

清晨的鳥鳴聲喚醒了睡夢中的黛玉,睜開雙眼入目相見皆是大紅色,面龐瞬間紅燙似火。忙忙坐起身來,卻見身邊早已無人,不覺松了一口氣。

繡著鴛鴦戲水的幃帳被掀開,用金色的帳勾勾起,紫鵑看著坐起身來的黛玉,笑道:“奴婢恭喜王妃。”說著忙伸出手扶黛玉下床,低聲道:“今日可是王妃頭次拜見太妃,千萬不能去晚了。”黛玉點(diǎn)了點(diǎn)頭,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早有丫鬟請安過后去整理床鋪。

方才梳洗完畢就見銅鏡之中映出水溶的身影,黛玉站起身來,低眉的容顏猶如初升朝霞,微微屈膝,“王爺萬福!”

水溶上下打量著黛玉的妝飾和衣衫,鬟髻緊致,珠翠疏落精致。赤金嵌明珠大鳳釵斜斜插在發(fā)髻之側(cè),雍容之中自有一股不同于人的淡雅清幽,遂輕輕一笑道:“走吧,母妃只怕已經(jīng)在養(yǎng)心堂等候了。”自然而然的牽著黛玉的小手向外走去。黛玉雖有些別扭有些不習(xí)慣,到底也不能拂開,只得任由他握著小手緩緩走著。

甬道兩旁種著翠竹,那盈綠欲滴的顏色讓黛玉心中舒寧,不遠(yuǎn)處還有兩株開得猶如煙霞一般的桃花樹,柔和了翠竹的剛硬之氣,平添一抹溫柔!

走到養(yǎng)心堂的時候黛玉有些怯怯的住了腳步,養(yǎng)心堂內(nèi)的眾人聽到腳步聲,刷刷的回過頭來,目光或是打量或是審視的落在黛玉身上。那些目光像是一束束的火苗般直將黛玉看的面上羞赧,低下頭來!

水溶未曾松開黛玉的小手,面上含著淺笑,走上前去道:“兒子水溶和兒媳黛玉來給母妃請安。”握著黛玉的小手一同跪在丫鬟早已準(zhǔn)備好的紅色軟墊上,恭恭敬敬的叩頭請安。

一旁的丫鬟早已端著茶盞立在一側(cè),待得水溶和黛玉行禮完畢,便將那茶盞端上。水溶高舉與北靜王太妃,黛玉隨后!

北靜王太妃面上含笑的啜飲一口,便將茶盞仍舊放下,將準(zhǔn)備好的紅包放在托盤上,笑道:“既然成了家就是一家人,日后該和和氣氣,早些開枝散葉,綿延后嗣!”黛玉紅著臉低頭應(yīng)了。

水溶握著黛玉的小手起身,轉(zhuǎn)身看著一個身著宮裝,頭戴鳳釵的端秀女孩,笑道:“這是王妹丹陽,你喚她丹陽便可。”

水丹陽烏溜溜的眼睛打量著黛玉,面色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屈膝道:“丹陽見過王嫂。”說完便轉(zhuǎn)身走到了北靜王太妃身側(cè)。

水溶的眸子掃過水丹陽的面龐,水丹陽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水溶。北靜王太妃目光之中雖有責(zé)備也不好在眾人面前明說,只是笑拍著她的手背。反倒是黛玉怔愣之后,不在意的笑了笑,仍舊隨著水溶認(rèn)識家中之人!

回到明瑟居已經(jīng)日漸西斜,從西面窗口灑落進(jìn)來的余暉柔和靜美。黛玉疲憊的伸手揉了揉酸痛僵硬的肩膀,想起明日還要進(jìn)宮謝恩,心中有些抗拒,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既然已經(jīng)嫁進(jìn)了北靜王府,再多的抗拒和無奈也只能收起來,這已經(jīng)是她必須完成的使命!

修長的手指輕輕按著黛玉的肩膀,黛玉詫異回過頭來,卻看到水溶的身影,紅著臉站起身來低頭道:“王爺萬福。”按著黛玉坐下,水溶淡淡一笑,道:“既然在明瑟居內(nèi),黛兒無需這樣多禮。”聽他的稱呼黛玉臉頰轟然通紅,低頭吶吶道:“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水溶一笑也不去反駁,只是輕輕揉著她的肩膀,低聲問道:“好點(diǎn)了嗎?”黛玉慌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站起身來離開他身旁三步遠(yuǎn)方才緩了一口氣,問道:“府中還有未見之人嗎?”似乎還沒有看到水溶的姬妾,黛玉不好意思問出口,只是婉轉(zhuǎn)的詢問了一句。

水溶大概明白黛玉話中之意,搖了搖頭,道:“沒有了。除了明日進(jìn)宮謝恩之外,沒有其他必須要現(xiàn)在熟悉認(rèn)識的人。”

黛玉詫異的抬頭看著他,寶玉如此年歲房中便有襲人,雖然沒有過了明路,但是大家也都以平常看待。水溶貴為郡王,府中怎么會沒有側(cè)妃侍妾?

水溶無意再解釋,轉(zhuǎn)頭看著窗外落日余暉落在珠簾之上,反射出一抹絢爛的光芒。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色,只是夕陽陰影之下側(cè)臉有些陰郁之色。

黛玉默然無聲的站在那兒也不知該開口說什么,沉靜須臾,只聽他道:“你也餓了,我讓廚房送了飯菜過來,今兒晚上不用再陪著母妃用膳了。”

“多謝王爺!”黛玉微屈膝,水溶上前握著她的手腕,靜靜的望著黛玉羞澀的眼睛,道:“你我已是夫妻,不用這樣多禮。”拉著黛玉的小手走進(jìn)臥房一側(cè)的小花廳內(nèi),就見伶俐的丫頭早已將碗筷飯菜擺放整齊。

黛玉本就吃的不多,用了一些便擱下了碗筷。抬頭就見水溶早已擱下碗筷看著她,不覺紅了臉,忙站起身來,道:“我,我已經(jīng)吃飽了,先,先回房去了。”

水溶伸過手拉著她重新坐下,淡淡地道:“你吃的太少。是不愛吃,還是這里的飯菜不合口味?”桌上的飯菜是特地請精于江南菜色的廚子來做的,應(yīng)該不是不合口味,只是黛玉心中仍舊存在不適和抗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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