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嬤嬤閃身進了屋內,輕聲說道:“冰女,這段時間過得很自在吧?”
喬羽大驚失色,磕磕巴巴的問道:“石嬤嬤,你……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石嬤嬤陰冷一笑,說道:“冰女,若我是你,就逃得遠一些,你也很有本事,能夠逃出尚書府的深宅大院。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逃到翠蝶家。”
喬羽立時明白了,是今天老伯去買書的時候無意間暴露了自己。
喬羽冷靜的說道:“石嬤嬤,我可以隨你走,但是,你不能傷害兩位老人,我只不過是租他們的房子,與他們并無瓜葛,而且我聽說他們的獨生女兒死在了府中,二位老人無依無靠,既然我們李家已經欠下他們一條人命,就不要再傷天害理了,石嬤嬤若是答應,我就跟你走,若是不答應,就算回了府中,我也會再次偷跑出來。”
石嬤嬤冷冷盯了她許久,終于點頭說道:“冰女,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便不會食言?!?
喬羽穿好衣服,想想還是把裝著金豆子的荷包留在了房間,這次被抓回去,恐怕災再難逃出來了,就算是再多的金銀珠寶也沒有用了,倒不如留給兩位老人家做養老之用。
石嬤嬤沒有想到如此順利的找到喬羽,一沒有轎子,二沒有騎馬,路途遙遙,回城里還真是很費勁?,F在喬羽的肚子已經開始有些顯形,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走出村莊,石嬤嬤放了一支焰火,喬羽暗想那用該是他們的聯絡信號吧?
果不其然,半個小時都不到,就來了一輛馬車,石嬤嬤攙著喬羽上了馬車,終于松了一口氣。
回到尚書府,李尚書夫婦和李秀琳正坐在后堂怒火沖天的等候著冰女的出現。尚書夫人一想到冰女給她這段時間的生活帶來的恐慌,就恨不得用鞭子抽她一頓。
喬羽被石嬤嬤強摁著跪在地上,上半身卻筆直的看著三人,不肯彎下半點身軀,喬羽來到這個世界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動都不動就要給別人下跪。
尚書夫人咬著牙從唇間吐出幾個字:“冰女,好……好……好厲害……跑得好!”
喬羽掃了她一眼,嘴角揚起毫無溫度的笑意,淡淡說道:“夫人,冰女本來不想逃跑,只是著每天每日的折磨,讓我太痛苦了,所以,我逃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李秀琳再也坐不住了,旋風一樣的沖到喬羽面前,左右開弓,直到手感到酸痛,才停了下來。石嬤嬤扶著她坐回座位,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才轉過頭來對尚書夫人說道:“夫人,我看今日太晚了,就算了吧,她的肚子現在已經顯形了,不好太過了。您還是早點安歇吧。”
一直未說話也未動作的李尚書說道:“石嬤嬤,還是把冰女帶到那間暗室中去吧,防止她再度出逃。”
喬羽的雙腿已經跪麻了,石嬤嬤喊她起身的時候,喬羽剛想起身就趴在了地上,嚇得石嬤嬤趕緊去攙她。
喬羽推開她說道:“不要碰我,剛才我用手拄地,肚子并沒有碰到地上。”
過了一會兒,喬羽在地上坐了一會兒,這才站起身緩步向外走。她知道,這次再難找到機會逃走了,當初為何沒有想到跟著寒音走呢?
這件暗室原來竟在她原來所住別院后面的假山下,石嬤嬤提著燈籠,拉著她的手緊了假山山洞內。擰了幾下機關,房門開了,石嬤嬤進屋先把燈點亮了,這才招呼喬羽走進來。
喬羽冷哼一聲,說道:“石嬤嬤,我還真是有福氣,這李府的暗室比皇宮里的看起來大多了。”
石嬤嬤楞了一下神,不由自主的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冰女,你就是在這里出生,十歲之前一直在這里,你娘也是在這間屋里死的,難道你真的忘了嗎?”
喬羽聽了也是一怔,怪不得那個冰女想盡辦法擺脫這具身體,無論在哪里,她注定是苦命人。
喬羽還是忍不住問道:“石嬤嬤,我記得最開始是我在上香的時候認識的皇上,如果我一直住在這里,怎么會認識皇上呢?”
石嬤嬤冷冰冰回道:“你唯一一次以真面目出府,就是那次,也是老爺安排的,你們姐妹雖然長得一樣,但你比大小姐氣質更清逸冷艷一些,更符合皇上的口味,所以才放你出府?!?
喬羽徹底明白了,原來,李尚書一早就在謀劃女兒的終身大事了,原來,這里面真的藏有這樣大的陰謀。
喬羽擁著被子坐在床上,一燈如豆。雖然比皇宮的暗室要大一些,這里卻更加陰森寒冷,喬羽在心中默念著,冰女的娘親,你千萬不要現身,這具身體不再是你女兒的,你可千萬不要來啊。念著念著,喬羽自己倒笑出聲來了,自己本身就是魂魄,害怕什么鬼啊。
床上的被子太濕了,喬羽干脆下地在暗室中散起步來。
現在離著生產還有五個月的時間了,如果五個月的時間在這里度過的話,胎兒的身體肯定不好,雖然說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這個孩子,可他畢竟是自己的骨血,那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個孩子健康平安呢?
她不能關在這里,要想辦法出去,一定要想辦法出去。
石嬤嬤推開門,看到喬羽正坐站床邊上,手舞足蹈的不知在做什么,嚇得她高喊出聲:“冰女,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嗎?”
室內的光線非常暗淡,喬羽的的眼睛卻像一汪清泉,映得她的面龐都神采奕奕起來,石嬤嬤有點恍惚,冰女為何一晚上像換了個人似的。
石嬤嬤將飯菜放在桌上,說道:“這是你一天的飯菜。”
喬羽微微一笑,說道:“石嬤嬤,難道你們很想讓這孩子死在我的腹中嗎?”
石嬤嬤眼神立刻變得陰鷙起來,戾聲說道:“冰女,如果孩子的命沒有了,你的命也會跟著孩子去的。”
喬羽并不恐懼她的威脅,咯咯一笑,說道:“好啊,石嬤嬤,最好現在就把我的命拿去,本來這條命也不是我的,我還不稀罕要呢?這里一點都不好,我可不喜歡這個亂糟糟沒有人性的世界?!?
石嬤嬤聽喬羽說話的口氣,坦蕩而又決絕,不禁起了疑慮,她假裝冷靜的問道:“冰女,你想做什么?”只可惜她的聲音已經出賣了她,喬羽聽得出來,石嬤嬤害怕了。
喬羽臉上帶著勝利的笑意,黛眉一仰,一字一頓的說道:“很簡單,我要自由,我要陽光,我要每日三餐都是熱乎乎的飯菜。這對胎兒有很大好處,你可以去咨詢一下郎中,在這暗室里吃冷硬的飯菜對胎兒有沒有影響。我等著石嬤嬤的答復,哦,還有,這飯菜麻煩你帶走吧。”
石嬤嬤無聲的拎起食盒,走了出去。
石嬤嬤把剛才的情形說給尚書夫婦以后,尚書夫人跳著腳說道:“不行,那個賤婢,怎么總是花樣百出,若是放她出來在逃跑了怎么辦。”
石嬤嬤想起喬羽剛才的眼神,勸道:“夫人,還是先找個郎中問問再說吧。若真是出了意外的話,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尚書也迎合著石嬤嬤的話勸夫人先去找一個郎中問問。
尚書夫人冷靜下來以后想了想說道:“好,石嬤嬤,去找管家,讓他找個好一點的郎中來問問?!?
郎中很快被請來,尚書夫人把孕婦的注意事項問了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方才賞了郎中一兩銀子,放他離去。
尚書夫人氣哼哼的說道:“當初我生孩子的時候怎么沒有人想到這些,現在倒替這個賤婢花銀子問這些事情,石嬤嬤,晚上把冰女放出來,帶到我們在西郊的別院中去,就讓她舒服幾個月吧。石嬤嬤,這幾個月就辛苦你了,一定要把她看緊了,再不可出岔子了。”
喬羽一見石嬤嬤走進來,便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石嬤嬤若有所思的看著喬羽,說道:“冰女,自你那日醒來,我便覺得你好像不是你了,為何改變這許多?”
喬羽狡黠的一笑:“石嬤嬤,你好聰明,我早說過,我不是我?!?
石嬤嬤冷眼掃過喬羽,漠然說道:“冰女,夫人同意了,我現在就把你帶到西郊別院,不要不過你千萬別再耍花樣了,夫人的手段想必你也知道,到時候倒霉的恐怕是你自己?!?
喬羽微微一笑,說道:“好,石嬤嬤,我也不為難你,只要在我生孩子之前能夠吃好喝好住好,我就心滿意足了,至于其他的,暫時我不會考慮,其實我也明白,等我生完孩子,恐怕等待我的就是無窮無盡的苦難,所以,這段時間我要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石嬤嬤一想,喬羽說的也對,恐怕生完這個孩子,她的性命也該終結了,何苦對一個將死的人較真呢?
思及此,石嬤嬤真誠的說了一句:“冰女,只要你不再生出逃怕的心思,我會在這段時間盡力達到你的滿意,畢竟你肚子里的是皇家血脈,是未來大秦國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