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細(xì)細(xì)的透過樹枝,灑在三人身上,我白晰的鼻子上,沁出細(xì)密的汗珠來,望著兩人:“你們不是這里的人?!?
夜狼站回胤宸身后,胤宸轉(zhuǎn)移了視線,淡然的答:“何以見得?”
“我就是知道。”揚(yáng)起笑容,撩開裙擺,輕輕一躍,在樹枝上坐定,居高臨下的看著兩個高大挺拔的男人:“這里是澤內(nèi)邊庶,住的所有人我都見過。”
靈動的身姿引來他們的側(cè)目,宸胤勉強(qiáng)的轉(zhuǎn)移開視線,走回香喬樹下那個美麗的墳塋邊坐定,問:“剛剛,你唱的那首小調(diào),是誰教你的?”
我強(qiáng)迫自己壓下悲傷,調(diào)過頭來,用那樣天真清純的眼神看著胤宸、看著他的身旁:“就是她?。 ?
臉上布上一層陰霾,胤宸的身子一閃,人已如狂獅般撲到了我的身邊,一只手卡上我的脖頸:“你撒謊!”
“咳咳……”他太用力,一時喘氣都成困難,好在我一身靈活,一手成刀風(fēng)削向胤宸的手腕,迫得他不得不撤手:“信不信在你,本小姐不奉陪!”人從胤宸胳臂下穿過,輕巧的落回地面上,小臉上漲紅,生氣勃勃的樣子:“哼!”重重的哼一口氣,跳回小舟之上:“真是莫名其妙的兩個人!”
夜狼身影一動,人將小舟一把拖回,連舟帶人的扔回岸上:“回答他的話!”
一個踉蹌,我不得已從小舟上摔倒了下來。手蹭破了皮,滲出點(diǎn)點(diǎn)血絲,我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難道我已經(jīng)麻木了嗎?
“說,誰教你的!”不再是問,而是命令,胤宸的身上散發(fā)出了他與生俱來的威脅感,將原本就有的距離感幻化成了壓力,迫得夜狼都轉(zhuǎn)開了視線,生怕在那樣的盛怒之下,一不小心,這個靈動可人的少女,就變成了一具尸體。
我渾身顫抖,卻不是因?yàn)楹ε拢遗伦约簳驗(yàn)楹?,而擾亂了整個計(jì)劃,只得抬起頭來、生生的迎上胤宸的暴怒:“如果你客氣一點(diǎn),或者我會告訴你,但現(xiàn)在,門都沒有!”
小手牢牢握拳,像是在給自己底氣、給自己力量,仿佛自己是一只隨時會咬人的野貓,被逼急的定會顧不得彼此實(shí)力的差距,也要拼力一搏!實(shí)質(zhì)上,只有我自己,才最明白壓抑得,實(shí)則是撲上去同歸于盡的沖動!
“呵呵……”不怒反笑,胤宸心底閃過一絲異樣:“有點(diǎn)意思,你是第二個,敢這樣逼視我的人。”
“你,什么意思?”被他的態(tài)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會陰一會陽的臉比這六月的天還要變幻莫測。
“告訴我,是誰教你那首歌?”放軟了聲音,磁性中的魅力,和他聚精會神的眼睛,一起迷惑著已經(jīng)不再迷糊的我:“你認(rèn)識她?”
“都告訴你是她教的了,自然是認(rèn)得。”看著前后兩人,都堵住了我的去路,索性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又躍回樹上坐下:“倒是你們,怎么會認(rèn)得她呢?”自言自語般:“也對,她那么好的一個人兒,認(rèn)識她自然不算奇怪。”
他不僅僅認(rèn)識她,還許下過執(zhí)子之手,與之?dāng)y老的誓言。然而那樣再動人的溫情,都敵不過權(quán)利欲望,葬生于一片火海之下。
胤宸轉(zhuǎn)過頭去,坐在墳邊,伸手撫摸著那孤單的墓碑,動作溫柔的像是在撫摸著情人的臉,那種深情、那種哀傷,深深的陷在他自己的回憶之中。
夜狼也轉(zhuǎn)過頭去,不忍去看胤宸的悲傷,那種悲傷太容易感染人---一向強(qiáng)勢的男人,一旦有了這樣的脆弱,更讓人覺得難過。
唯有我自己,被那副說不出來討厭的畫面,吸引得竟然移不開視線!不知不覺,我的臉上滑下淚來。晶瑩的液體順著小臉滴下,就那樣癡癡的望著同樣陷入了哀傷而沉靜的胤宸:“你愛她,可是她不在了?!笔悄?,殺了她!怎么還可以、還可以那樣憂郁的撫摸著她的碑魂!
“不!”壓抑的怒吼,胤宸轉(zhuǎn)過頭來,眼中一片血紅,壓抑的痛楚讓他抓狂:“她永遠(yuǎn),都活在這里。”單手撫上心口,那里溢滿了除了回憶,還有的就是思念、和自責(zé),不可原諒的自責(zé)!
“她明明就是不在了!”失聲指控,我一反常態(tài)的突然從樹上躍起,向著幽深的小路竄去。姬胤宸、你后悔了嗎?我,都還沒開始報復(fù),你如何可以那樣早就后悔了呢?
夜狼見狀,不待胤宸吩咐,已如矢箭般的跟了上去,攔住了我的去路:“你不能走!”
伸出手背來一抹臉上的淚水:“怎么?還想要用強(qiáng)?”退開一步,手從腿腕處一抽,一柄鋒利的短刃透著寒光:“那便試試吧!”
夜狼一見,空手上去便要奪我的兵刃。
靈活的一個矮身,又從夜狼的胳臂下穿了過去,手中短刀使力,以刀背拍上了夜狼的后腰:“不要逼我!”小臉上閃過一絲掙扎:“我與你們無怨無仇,不想傷你,更不想在靈喬姐姐墳邊傷你,擾了她的清靜?!?
靈喬……
夜狼呆在那里,看來這個少女果真是認(rèn)得她的。
一個晃忽,胤宸已一把抓住我拿刀的手,生生用力,手中短刀不由得就掉了下來。他動了動唇,正想開口,我忍住手腕的疼痛,腳尖一挑,刀又到了另一只手中,刀鋒一劃,便聽見他悶哼一聲!
血順著他的手滴到了兩人交纏的手上,鮮紅的液體映襯在我白晰的肌膚上,分外妖嬈。
殺了他!殺了他!我的心在掙扎、在呼喚!可是,不能。不僅不能殺他,我甚至連那樣仇恨和敵視的眼神都不能出現(xiàn)。
“我只想嚇嚇你,讓你松手的。不想要傷你,還不快放開!”見他受了傷,情急的嬌呼:“快點(diǎn)??!”扔掉手中的刀,從懷里扯出一方絲巾,紅潤的小臉因糾結(jié)而蒼白,顫抖的單手艱難的摁上胤宸受傷的大手,眼淚又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沾染了血的手上:“快放開,快放開!”
我的急切、恐懼、后悔、擔(dān)憂,同時由那雙晶瑩透亮的眸子里傳達(dá)了出來,剛剛還那樣張牙舞爪的活潑,此刻卻盈盈欲倒,胤宸不自覺的伸出手去,輕輕一攬,整個把我依附在他寬闊的肩上,站穩(wěn)腳步。
心中呯呯一動,一種熟悉的寵、一種熟悉的心動---
“你,叫什么名字?”低沉的嗓音,那雙深遂的雙眼又現(xiàn)溫柔。
輕輕抬頭,一雙小手將他受傷的大手捧在其中,半依靠在他身上的瘦小身子還在發(fā)抖,眼中還蓄滿淚珠,紅唇輕輕顫動:“蘇喬,我,叫蘇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