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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卻說這一日是二月十二,正是黛玉的十四歲生辰,上從賈母、邢王二夫人、薛姨媽。下到尤氏、熙鳳、李紈、及眾姐妹都有禮物送至瀟湘館。

賈母的是一件大紅猩猩氈斗篷并一只玉鐲。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媽都是一個(gè)鎦金戒指;尤氏、熙鳳、李紈是一對珍珠耳墜;而眾姐妹中寶釵早著人送來了一支碧玉簪。探春送了一幅字,惜春送了一幅水墨字畫。湘云托人送來了一方自己親繡的絹帕子。寶玉卻是親自送來了一對泥人玩偶,一男一女兩個(gè)泥娃娃,兩個(gè)臉蛋都涂的紅紅的,笑意盈盈,好不可愛。真真地讓黛玉愛不釋手,見到這個(gè)卻又禁不住心潮起伏,浮想聯(lián)翩起來。自然是很看重這個(gè)禮物,特把它放到自己的體已箱里珍藏起來。

其余丫頭們有送手帕、荷包的,也有送胭脂水粉的,黛玉不論貴賤統(tǒng)統(tǒng)收下,并吩咐紫娟、雪雁都一一打了賞。

這日用過了早飯,眾人都在老太太屋里湊趣兒說話。那黛玉一襲淡黃衣衫,宛若出塵仙子,靜靜地坐在老太太旁邊。

因老太太昨兒單拿出了五十兩銀子,讓熙鳳安排給黛玉過壽,才一見熙鳳便問今日的安排。

那熙鳳笑向賈母道:“老祖宗,今兒林妹妹的壽宴,我可是安排妥了,聽了老太太的話,做的飯菜都是妹妹愛吃的,至于合不合別人的口味我可不管了。”賈母聽了十分高興。摟了黛玉笑道:“今天是玉兒的生日,也該讓她合合口味才是。可憐這孩子來了這幾年,平日里吃的不合口也從來也沒挑過什么,倒是你還惦記她,常去給她送些南邊的小吃,也盡了你做嫂子的心。”聽了賈母這話,一旁的王夫人便有些不安起來。熙鳳是誰?知是賈母借此來敲打二太太。便笑答道:“可不是呢!顯見得我這個(gè)做嫂子的比外祖母還經(jīng)心呢!”說完不等賈母說話,便把臉伸到賈母面前道:“老太太聽了不高興,這不是臉,可怎么打都行。”一旁眾人都笑起來,王夫人也舒了口氣,跟著淡淡一笑。賈母也指著熙鳳笑罵道:“你這個(gè)猴兒,給你個(gè)竿兒就往上爬。”熙鳳嘻嘻笑道:“先給老太太開開胃,一會兒好多吃點(diǎn)兒。”

這里正說笑著,忽見外面侍候的婆子進(jìn)來道:“回老太太,前面?zhèn)髟拋碚f,北靜太妃和北靜王來了,說是給林姑娘生日送了些禮物來。已經(jīng)進(jìn)了府門了。老爺在前面接著呢,一會兒,太妃就要到了,讓老太太和太太們趕緊候著。”賈母聽了嚇了一跳,往年只有賈母自己的壽辰北靜太妃才會過府來慶賀。怎么今年玉兒過生日北靜王府會知道呢?黛玉和屋里其他人也都心下猜疑。賈母雖說心里嘀咕,卻不敢怠慢,忙忙地穿上見客的衣服帶領(lǐng)眾人迎了出來。

剛到了二門,就見賈政在前帶路,北靜太妃被一大群婆子丫頭簇?fù)碇吡诉^來,賈母與眾人忙上前大禮參拜。

北靜太妃笑著道:“快快請起,我今兒個(gè)來得突然,是不是打擾府上了?”“哪里,我們可是求之不得呢!快請。”賈母陪笑道。

一時(shí),賈政便又去了前廳招待北靜王爺。

賈母請了北靜太妃上坐,自己挪到了下邊做陪。邢、王二夫人坐在了賈母下方。那尤氏、熙鳳、李紈并眾姐妹都一溜站立在下邊。

北靜太妃笑向賈母道:“自上年在貴府上見過林姑娘后,我這心里是特別的喜歡。因知道今兒個(gè)是林姑娘的生日,便與王兒特來祝賀。”賈母陪笑道:“我這外孫女真真是造化,入了太妃的眼。只不知太妃怎么知道今個(gè)是她的生日呢?”北靜太妃淡淡地一笑道:“我先賣個(gè)關(guān)子,不說與你們知道。以后自有分曉”說著便命人把禮物抬上來。

只見幾個(gè)婆子抬上了一個(gè)紫檀木的大箱子,打開一看:里面有幾匹上等宮用的綢緞、一匣子金銀首飾、還有些書畫和一些小巧的古董擺設(shè)。北靜太妃笑道:“東西不多,也不知合不合林姑娘的意,總是我們的一片心意罷了。”賈母忙叫黛玉過來謝過太妃,黛玉款款來至北靜太妃面前,微低下頭行禮道:“黛玉多謝太妃!”太妃一把握住黛玉的雙手笑道:“老太君的外孫女瞧著可真是讓人疼啊!比上年出落得更加超逸了。其他的姑娘們也好。可知這京城的好女孩都聚到了你們府上了。”“哪里,是太妃抬愛了。”賈母謙遜答道。

太妃拉著黛玉的手笑問道:“這幾年在這里還習(xí)慣吧?京城可比不得你們蘇州,干燥得很,你要多多保養(yǎng)身體才是。”黛玉聞言心中一暖,柔柔地答道:“多謝太妃關(guān)心。”太妃又道:“再過些日子你就出要孝期了,也該把這身上素靜的衣裳換了才是,這里有給你帶來的布料,看上哪個(gè)讓人做去。”黛玉驚訝太妃是怎么知道自己過個(gè)把月就要出孝期,不過此時(shí)心里更多的是感動,逐含淚應(yīng)了。

北靜太妃又笑對賈母道:“改日請老太君帶府上的姑娘們來王府做客可好?”“謝謝太妃抬愛,到時(shí)一定過去叨擾。”賈母陪笑答道。

過了一會兒,北靜太妃便要回去,賈母苦留不住,便帶著眾人送至二門外。

卻說賈母與眾人送走北靜太妃回至屋中,坐在榻上百思不得其解。逐問黛玉:“玉兒在家里的時(shí)候,可聽你父親說過和北靜王府有何交往?”黛玉也皺眉道:“玉兒沒有聽父親說過,只是父親臨去世前給過玉兒一塊玉佩,上面有一個(gè)”靜“字。讓玉兒放好就是了,并沒有特別說明什么。時(shí)間長了也就淡忘了。”

這時(shí)熙鳳走上前來,挽著黛玉笑道:“老祖宗別盤根問底了,總是林妹妹的模樣長得太可人疼,入了北靜太妃的眼,咱們應(yīng)該高興才是,今年林妹妹十四了,明年就及笄了,到了出嫁的年齡了,那時(shí)的生日還不知在哪兒過呢!”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賈母聽了熙鳳的話心中一動,又忖道:北靜王早已娶親,該不會是為了別的什么事兒吧。“正想著,聽那黛玉嗔道:”老祖宗不罵鳳姐姐我不依,偏她貧嘴鴰舌的。“賈母愛憐地?fù)н^黛玉笑道:”你們快給我擰鳳丫頭的嘴,看誰還敢欺負(fù)我的玉兒。呵呵呵。“熙鳳假作委屈道:”人家不得禮物,也沒入太妃的眼,心里可是正難過呢,您老人家不說安慰一下,還要挨打,可真是沒地方講理去了。嗚嗚……“眾人越發(fā)地笑了起來。

不一會兒,便聽媳婦丫頭們來回,說午飯?jiān)谇皬d擺下了,請眾人入席。熙鳳二話不說,便上前攙扶了賈母,又笑對黛玉道:”小壽星快入席吧,一會子我來伺候妹妹用膳,就算是給妹妹陪了不是如何?“黛玉還待要不依不饒,賈母也笑道:”這話說的是正理。“黛玉方才罷了。

不說那賈母暫時(shí)放下心中的疑惑,開開心心地為她的外孫女慶祝起生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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