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錯 難解的情緒
- 玻璃花
- 都了了
- 4225字
- 2012-03-13 23:37:19
其實就算他來又如何呢?醫院又不是我家開的。
而就在我欲收回目光轉身去追木子他們時,卻觸到了他轉過頭的視線??吹轿业淖⒁?,他稍愣了一下后便微笑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然而他這瞬間的微笑卻讓我想起第一次見他的那個夜晚,那笑似能勾我魂魄,令我頓然失足。
我強忍住面部表情的交錯,未做回應的想從他身邊走過去追木子,卻被他溫雅而飽含磁性的聲音攔下,“她怎么了?”
我頓了一下,略過他故做平淡卻仍透著焦急而灼熱的視線,“沒事,生病了看醫生。”
“哦……”他的語氣悵然若失,轉而又說道,“通知書過兩天就下來?!?
“哦?!蔽姨ь^看他,他卻神情澀然。
站在她身邊的女孩一直摟著他的胳膊,吸了吸鼻涕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我,我也隨著看了她一眼,他看到后笑了笑說,“這是我妹,感冒了,帶她來看病,沒想到會碰到你們?!?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沒應聲,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他妹妹,“多注意身體,夏天感冒可不好受,還不容易好?!?
在他妹妹對我說了聲謝謝后,我便急步離去,不想現在多和他交流與糾纏,怕自己說出不該說的話,又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在這個階段,做什么都是不允許的,更何況是和他扯上關系。
然,等我出了醫院后卻不知該從哪個方向去找木子他們,因為與李洛那段時間的耽擱,他們早已跑得失了蹤影。路上的車輛行駛得很急速,不時的有人員在院門口流動著或進或出,特別是那急速行來救護車的“滴嗒、滴嗒”鳴響聲音聽在耳里,更是加重了我的擔心與急躁。在醫院門口憂心的等了十幾分鐘后仍沒看到他們回來的身影,我只好又轉身回了醫院。
這時的辦公室內,木子的爸爸和媽媽都安靜下來沒再開口大嚷訴說木子的任何事,但卻是焦急不安的坐著,壓抑著對木子擔心,卻誰都沒開口起來說找木子??吹轿疫M來,他們就瞪直了眼望我身后瞅,直到我關了門站到屋里半刻后,他們才收回目光盯著我欲想問我木子怎么樣了。但好像仍是拉不下臉,張了張嘴卻沒吐出一句話。我媽媽靜坐著看我,對我招了招手讓我到她身邊坐,然我爸爸看到這情況卻是站起來幫他們解了圍,“豆豆,木子呢?”
“???”我的思緒還在李洛那怪異的目光和門口響起的救護車聲上攪著漿糊,愣了幾秒才慢吞吞的答了一句,“哦,他們兩個追她去了,我沒跟上,不知道他們現在去哪兒了。”
麥甜爸爸皺著眉頭抬頭看了我一眼,沉默了片刻后扶了扶眼鏡轉頭對木子爸爸說道:“哥,你剛才說讓麥文帶他家人去你家,你想過做什么沒?孩子的錄取通知書過兩天就要下來了,你看這事兒是不是等等晚兩天再說?至少先看看情況吧?!?
還不及木子爸爸開口,木子媽媽便先應了下來,“就是,過兩天再說,傳出去也不怕丟人?!”
木子爸爸冷哼一聲,暗瞪了木子媽媽一眼,她微縮了下脖子卻又仰起了頭,“傳到村里很好看不是?都沒長腦子,讓人家里來,到時看丟的誰的臉?!?
木子爸爸雙眼一瞪,那斗大的眼珠子仿若要吐出來,甚是嚇人,“你好看了?!瞧瞧你這是什么德行。”
“我怎么了我?我這什么德行你不也是娶了我,孩子是好是壞再怎樣也是你的孩子,在外遭別人閑話被人欺負受了委屈,回到家里還要受你氣受你打不成?有你這樣做孩他爸的嗎?誰家孩子在家里不是受寵的?誰家孩子生來不是被爸媽當寶的?就你這當爸的有能耐,動不動就拿孩子出氣?!蹦咀計寢屨f罵的聲音越來越強,逐漸開始有些哽咽,“木子她現在也是個大姑娘了,你還能像小時候動不動就打她?咱家就她這一個有出息的,你這讓她臉往哪放……”
“她臉往哪放?她還有臉?!她做什么事的時候想過她爹我這張老臉沒?讓我臉往哪放?!她那臉是臉,我這臉就不是臉了?”
“你這活幾十歲的人了,見的事兒沒你女兒多嗎?心胸就沒你女兒大嗎?那張臉有你女兒重要嗎?做什么事都不為孩子考慮考慮。你就沒誠心把她當女兒……”
“嘭!”的一聲響起,木子爸爸的拳頭又一次的落在了桌子上,震得坐在辦公桌后面的麥甜爸爸身子直往后退了兩寸,伴之而來的同樣是木子爸爸的咆哮聲,“你說夠了沒!!還閑不夠丟人是不?在這里吵什么吵?!存心讓人看笑話不是?”
木子媽媽哽咽了一下,嚇得縮了縮身子,挺起身還欲開口講話卻被我媽媽扯住了衣角,“嫂子,別爭擰了,都是為孩子好。咱出去看看吧,木子這么長時間沒回來……”
聽媽媽這么一說,木子媽媽臉色又瞬間白了幾分,也不再看木子爸爸的臉色,急步勿勿的就往外趕。木子爸爸的手猛然一收,站起來欲抬步跟著出去,卻又握了握著拳頭坐了下來。媽媽給還在盯著木子爸爸那變幻莫測的臉的我使了個眼色,我便也隨著她們出了醫院找木子。木子媽媽的步伐很急,短小而肥胖的身子不斷的抖動著,小腿下那雙大腳拖拉著的涼鞋時刻不斷的交替著且越來越急,慢慢的由走而跑,步子由小而大的逐漸增加著,汗水也開始由額頭流至臉龐、脖頸以及后背,跟在后面的我隱約還可看到由她那急步奔跑而甩落在身后的汗水,濕了一地。
在身后緊追著她們奔跑的我也開始緊張而著急起來:木子,你不會再犯傻了吧?不會了對嗎?一定不會了的。木子,我相信你不會了,不會再犯傻了。你一定會好好的,好好的回來養病。我們還要一起上大學呢,我們還要再一次同桌呢,我們說好了這輩子都要好好的呢,你說我永遠是你臂膀下的好女孩的,你答應了要看著我永遠不要變成壞女孩子的,你說過的……就一定要算數。麥甜,一定要顧好木子,一定要。除了木子,你是我唯一的信仰了,一定要顧好木子。拜托了,麥甜,拜托了……
急烈而不知方向的緊隨著木子媽媽奔跑,大腦完全處在了缺氧的狀態一片空白,七月的天氣灼熱的令人喘不過氣,混身像剛洗過澡似的汗水直往下冒,來不及控制步伐的就撞在了前面已停下腳步的媽媽后背上,鼻子生疼。腦袋空空眼冒金星的直到聽到一個哽咽的聲音,“媽……”
揉著酸痛的鼻頭抬起頭才發現木子和她媽媽抱在一起痛哭著,汗水和淚水混合而下,后面站著面部仍帶有紅腫衣衫有些凌亂的麥文和臉色灰暗的麥甜。麥甜的情緒好像非常糟糕,面對我對她的注視只給予非常冷淡的回應,瞄了我一眼后竟直接扭轉了視線。我一下子呆愣在當場,什么情況?發生了什么事?!
等木子和她媽媽一起開始往醫院走后,我才收回揉捏著鼻頭的手,過去拉著麥甜的手,“麥甜,怎么了?”
麥甜抽回手,卻是在看了麥文一眼后才回答道:“沒事,回頭再說?!?
這時我就更摸不著頭腦了,難道這事跟我還有關系?我看向麥文,卻發現他只顧看著前面的木子而從不關注之外的任何事物,只好滿懷疑惑的隨著他們往醫院走。
回到醫院后的木子很安靜,直接到病房臥在了病床上。木子媽媽幫她折好被子,靜靜的看了她半刻后嘆了口氣出了病房。只留有麥文、麥甜和我還留在這里,誰也沒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么,都靜靜的坐著。直到麥文輕咳了一聲站起來,“木子,我先回家了,明天再來看你?!?
木子抬頭看著麥文輕輕點頭,道了一聲,“嗯?!?
麥文走后,我就干巴巴的坐著,也沒問木子跑出去之后發生了什么。主要是我不敢問,也倒不是自己因為看到李洛而心虛,而是因為麥甜回來時面對我的表情真的讓我覺得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么,而就算我沒做錯什么這事也定是和我有莫大的關系。所以,我揉搓著雙手看著仍是板著一張臉和面無表情的木子,只有更加沉默。
下午時,媽媽進來尋我,說是我的身體還是有些差要帶我回家,在家里面好好休養,而且錄取通知書這兩天也就要下來了,讓回家等著。我知道,他們現在是想控制我的行蹤,間接性的想隔絕我們三個,不想我也做出出格的事。我拒絕卻是扭不過她的強硬,甚至叫了爸爸來催我,麥甜爸爸也說讓我先回家休養著。我回頭看坐著的麥甜和木子,想求助一下她們的意見,不想這個時刻就回家,卻發現她們兩個都低著頭絲毫不關注我是否回家還是留在這里。我咬牙想了想便對媽媽說,要去麥甜家里拿完我的衣物就回去,讓他們先在醫院等我。
在麥甜帶我回家的路上,她仍然一直板著臉沉默著,完全不在狀態。好奇的因子一直在我心里沸騰著,直到膨脹,“麥甜,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了我一眼,“豆豆,如果是你,你會找一個你愛的還是愛你的?”
認識三年以來,她從沒過我這種問題,特別是在經歷過李洛的事后,她便更少和我講感情方面的事,以至于她現在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我都不知道。看著她已轉過視線的臉,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仍是很清亮,只是夾雜了淡淡的霧氣和愁緒。我低下頭喃喃而語,“愛我的?!?
她沒再看我的吐出一句話,“那你就遠離他?!薄八弊终f的有些切齒。
誰?我震驚而不解的抬頭看她,她卻加快了步伐往前走。我緊追而行,大腦里卻不斷的反思她的話。為什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嗎?她知道些什么?是想向我告誡些什么?我回問,但她卻已不再理我。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麥甜媽媽已把家里清理干凈。木子曾因割腕自殺留下的血跡沾染的被褥已被麥甜媽媽給當垃圾處理,房間也灑過消毒水,有一股清香味。麥甜的家已一如既往的干凈、清潔,因為做為醫生的麥甜家人眼里是容不得一點不衛生的。直到幫我收拾完行李,一直沉默不言的麥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才開始跟我說木了出去之后的事,“我跟在他們后面跑出去,木子身體本來就虛弱沒多少力氣,所以很快我們便追上了她。她見到我便趴在我身上哭,她爸爸打得可真夠恨的,木子的臉上都隱約透著血絲了。等她冷靜下來后,我們三個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麥文和木子談了很多……”說到這里,麥甜停頓了下看著我喝了口水,“說實話,聽他們談話我真的很難過,也說不清自己在難過什么,糾結什么。我很心疼木子,真心為她的事而難過,甚至我……還有些心疼麥文。”
自己的心情同樣是很復雜,而木子,我真的不知該從哪方面去關心和幫助她,“說了什么?”
許是開水的味道有些淡,麥甜起身到冰箱拿了一瓶爽歪歪又抱著雙腿臥在了沙發上,插了吸管便喝了起來,“麥文對木子說,不管如何她都是他女人,女人嘛,最主要的是心,他不能回到她的過去只求能守著她的未來。要她多為她父母著想,而且他想和她結婚,但最主要的是木子還要上大學,所以他說他等她,等她一畢業就結婚。他不想她耽誤了學業,如果她不相信他,可以兩家先訂婚,當然他更希望的是先領證,但必竟法定年齡還不到,所以只能退而其步先訂婚?!丙溙鹂戳宋乙谎酆蟮拖骂^,那一眼飽含了太多的復雜和難解,“豆豆,你知道當麥文說出那句‘我不能回到你的過去,只求能守著你的未來’的時候,我是什么心情嗎?”
麥甜,我知道,任誰都會感動吧。特別是在經歷過這么多事,麥文還能堅持的說愛她說娶她。我能想象那個擁有一張帥氣的外表,本該再搭配一個帥氣發型,卻因木子的一句話到現在都一直不曾留過長頭發的男生對著他愛的女生說,“我不能回到你的過去,只求能守著你的未來。”眼神是多么的專注與癡情。
那時那刻,你動心了。
對嗎?麥甜。